我說不會,今天發生了連續的蛇傷人事件,巡山工作會做出相應的調整,他們會退到蛇最外圍的活動線以外。


    雲海聽後一臉疑惑,他問我之前有人員失蹤,他們不是一樣要進山尋找嗎,他們就沒有防範被蛇咬的方法嗎?


    雖然說出來可能沒人信,但事實就是,那些失蹤者的遺體不需要尋找也能自己迴來。說自己迴來不準確,其實他們的屍體是被蛇丟出來的。


    雲海說我是不是在逗他玩兒,我解釋說動物屍體腐爛會汙染蛇的食物源,所以這些蛇會清理自己的棲息地,最起碼要把開始腐爛的屍體丟到遠離食物源的地方。


    既然講到這裏了,我又告訴雲海,那兩條蛇的屍體被它們的同伴帶走了,它們會被送到一個這些蛇最後都會去的地方,那裏可以說是整個西山唯一存在動物屍體的地方。


    雲海說這聽起來很有儀式感,我說創造之手給它們規劃好了一切,它們從生到死,早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宿命,雲海說這就是我說的宿命。


    我笑了笑,然後招唿雲海翻牆。


    我們要翻的是一座城隍廟的院牆,牆雖然高,但對我倆來說算不上難事。


    城隍廟裏有人留守值班,我倆悄悄繞開巡夜的人,一路摸到了位於城隍廟最深處的娘娘殿。


    遊客平時很少來這個地方,就連這裏的原住居民也隻是會在特定的日子來這裏虔誠的拜一拜。


    娘娘殿隻有一間房大小,擺設布局和其他殿一樣,中間的神像是一位麵容慈祥的娘娘。


    她的衣飾中規中矩,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她的耳朵,她的耳垂上似乎穿著一青一紅兩條小蛇。


    我們到門口的時候,神像前正跪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婆婆,她仰著頭,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嘴巴在動,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很專注,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到來,我們也沒有進去打擾她。等了得有十幾分鍾,她才對著神像拜了三拜,然後才站起來轉身看向我們。


    我們見過麵,今天幫著找安安的人裏麵就有她,我記得秦曼叫她英姑。具體哪個英,我也不知道,我也不能去查人家的身份證戶口本呀。


    英姑眯著眼瞅了我好一會兒才問是不是我幫著找迴了安安,我說是,她立馬熱情的招唿我們去她屋裏坐。


    眼看著我跟著英姑往旁邊的小屋走,雲海隻能跟上。


    英姑沒有問我是怎麽找到安安的,她隻是像平常長輩那樣詢問我的家庭和工作情況,以及來桃花穀的機緣。


    你瞧人家多會說話,把來這裏的原因叫機緣,不愧是住在城隍廟裏的人,說話辦事都那麽的有內涵。


    雲海裝作跟他沒關係不接話茬兒,我隻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英姑閑聊。


    英姑進了屋先點上一根香,她鄭重的插在正對門擺放的小香爐裏,她說那是給娘娘上的香。


    雲海吸了吸鼻子,問英姑,娘娘到底是什麽娘娘?


    英姑說娘娘就是娘娘,他們這裏供奉的娘娘沒有名字,也沒有尊號。他們的祖先當年受戰亂牽連一路逃亡至此,眼看就要走投無路了,多虧這位好心的娘娘收留了他們。


    隻是娘娘不肯透露自己的名諱,更不許他們胡亂給她起名字。直到娘娘去世後,大家才違背她的遺願為她建起了一座娘娘廟,一直延續到現在。


    邊講故事,英姑邊給我們沏茶。趁著她轉身放水壺的工夫,雲海用眼神詢問我要不要動手。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這茶水還是要喝下去的。


    要不是實在沒必要動手,我是真想把這難喝得要死的茶潑地上。


    英姑又給我們講了一些娘娘顯靈的事,比如她給誰誰誰家賜了個孩子,又幫誰誰誰家的某某某看好了什麽稀奇古怪的病。


    隨著她的講述,我的眼神逐漸迷蒙,最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見我假模假式的裝昏迷,雲海也有樣學樣。


    謹慎的英姑對於迷香加迷藥還不放心,她又特意用她納鞋底的粗針紮我們的手臂做試探。


    我深感無語的同時又覺得很好笑,因為她的行為和容嬤嬤太像了!


    在確定我倆是真的昏迷後,她先檢查了我們的背包,然後才打開門讓守在外麵半天的幾個人進到屋裏,接著他們就開始商量該怎麽處理我倆。


    有人提議,趁著天黑把我倆丟到西山去。有人提議,直接把我倆送去警務站,就說我倆潛進城隍廟偷了香油錢。


    英姑最後拍板決定,把我倆裝進棺材送到義莊去。


    然後我倆就被裝進鐵棺材裏,被一群接到臨時通知匆匆趕來的村民們抬著,一路敲敲打打送去了他們的義莊。


    這地方雖然叫義莊,裏麵也確實停放了不少棺材屍體,但這個義莊和其他地方的義莊不是一種東西。


    那裏距離西山這邊的警務站不算遠,步行五分鍾左右就到了。路上一行人還遇到了巡邏的警察,對方還問誰家老了人。


    英姑他們怎麽解釋的,那我就不知道了。外麵鑼鼓喧天,英姑說話聲音又不大,我能聽到才有鬼。


    遇到警察大概二十分鍾後,棺材外的喧鬧徹底消停了。


    如果是為了安全考慮,躺在棺材裏耐心等上一段時間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我實在受不了被裝在小小的鐵盒子裏,於是我找到機關將棺材從裏麵打開了。


    我所在的這副棺材前頭放著半截燃燒著的蠟燭,旁邊那副棺材前頭也有。


    我從棺材裏麵翻出來,拿起蠟燭先沿著台階一路向上走到盡頭,試了試,那扇石門一拉就開,跟鬧著玩兒一樣。


    這是一個位於地下二十米左右的天然地洞,寬度大概十七八米,高度三米多,裏麵整齊排列了很多和裝我們的棺材相似的黑棺材,一直延伸到洞的深處。


    直到我又走迴來,雲海那邊還是沒反應,於是我上前將棺材從外麵打開了。他睜著眼安靜的躺在裏麵,感覺還挺舒服。


    嗬,我就該把他丟在這裏自己走!


    棺材都被我打開了,他也就不在裏麵躺著了。翻出來之後他先查看了自己的背包,然後他告訴我那個銀球被拿走了。


    我告訴他,我們接下來要走的路用不著那玩意兒,而且那玩意兒有毒,能少接觸還是不接觸的好。


    背包裏的手電還在,但雲海見我拿著蠟燭,他也就跟著拿起蠟燭當手電筒用。就這麽著,我在前他在後,我們兩個往洞的深處走去。


    雲海邊走邊觀察四周,尤其注意那些黑棺材,他問我要不要打開一個檢查一下,我擺擺手讓他不要隨便驚擾亡靈,而且這些棺材一般情況下對我們無害。


    “這裏的喪葬習俗就是如此嗎?”雲海指了指旁邊的黑棺材問我。


    我的迴應是點頭又搖頭,“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這個洞的深處就會傳出一種很奇怪的聲音。他們說,這聲音是被鎖在黃泉下的巨龍發出來的咆哮。”


    雲海打斷我的話,“你這個故事聽起來很像編的。”


    我依然是點頭又搖頭,“有奇怪的聲音是真的,這聲音是某種生物的咆哮也是真的。”


    雲海看了看身邊的黑棺材,一臉懷疑的問道:“他們這是把親人的遺體送給怪獸當口糧嗎?”


    我抬手按在棺材板上,片刻之後將手移開,我示意雲海看看,“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光潔平整又黑漆漆的棺材板上有幾個朱紅色的古怪字符在慢慢消失,雲海伸手捂了捂,手拿開之後下麵什麽也沒有。他看著我,表情疑惑又震驚。


    我將那隻手翻過來,掌心的傷口還在溢血,我解釋道:“這是巫族血脈之間的特殊感應,我和棺材裏的這位血緣相當遠了,所以字顯現的時間並不長。”


    雲海表示不相信,他擠了擠指尖的傷口,將一滴血抹在之前顯現字符的地方,依然沒反應。他又用手掌蓋住捂了捂,手拿開還是沒反應,這次他相信了。


    “所以,”他指了指前後左右,“這裏是安葬巫族人的地方?”


    我再次點頭又搖頭,“巫族人身體裏麵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們一旦死亡,身體很快就會變成一堆粉末和一個玻璃彈珠大小的骨丸,巫族祭司們會將骨丸放進鐵棺裏送入地下葬洞。”


    “能讓這些字浮現的血又是從哪兒來的?”


    “巫族的藥器能將新鮮的血液煉製成粉末,這些粉末的活性可以維持很久。人死後,祭司會用特殊的藥液混合粉末,在棺材上留下這個人的生平小傳。”


    “隻有巫族血脈才能讓那些字符顯現?”


    “至少現在的技術還不能做到,將來的話,很難說得準。”


    我們繼續往前走,雲海又問:“巫族人用的藥器和你的一樣?”


    “當然。”


    “可為什麽我沒有聽說過關於這些東西的記載?”


    “他們所用的藥器和他們的身體一樣,也化為了灰燼。因為關於巫族的一些事情隻出現在某些人中毒之後出現的幻覺裏,人們找不到實物來驗證,所以對於巫族的存在一直有很大的爭議。”


    “沒有人見過他們?”


    我想了想,笑著說道:“巫族人比張家人更善於隱藏自己,不是人們見不到他們,是當時的技術無法發現他們的身份。”


    雲海張嘴想說什麽,我搶先說道:“他們死後屍體出現異常,這個他們自己也知道,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祭司會在他們死期將到的時候出現在他們身邊。不管是那些粉末還是自己的小傳,多數都是那個時候準備的。很多時候他們會迴到自己的故鄉等待死亡的到來,但也會出現意外情況。不過就算被人看到也問題不大,胡亂編一個神神叨叨的故事就能糊弄過去。古代有原地坐化,也有羽化飛仙。那時候,人還是很信這個的。”


    他又問:“巫族的祭司是什麽樣的?”


    我知道他這是怕我死,於是我故意很不正經的說道:“他們都是怪物!”


    雲海轉頭瞪我,我趕忙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的說:“就是兩隻眼睛一張嘴的人,巫族人也是人,是人就會死。如今巫族不僅沒了祭司,就連血脈也隻剩下我這半條了。”


    “他們也禁止與外族通婚?”


    “他們……怎麽說呢,他們是允許本族人和外族人孕育新生命的,但他們隻要孩子,不要孩子的父親或者母親。而且,巫族人的消亡和他們要做的那件事有關係,你要聽嗎?”


    我得問清楚,我要是講得興起而他卻不想聽了,我會憋得很難受的!


    雲海認真考慮之後搖頭說道:“換一個話題,說說巫家人用的藥器吧。”


    我撇了撇嘴,“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因為找不到實物,巫家人的祖先隻能憑著記憶嚐試著模仿。經曆無數次失敗後,他們終於成功做出了一種藥器。他們沿用至今的這類藥器,實際上隻能算是巫族那些資質不高的人幼年時學習用的練習工具。”


    “巫族人的藥器,和你手上的這個一樣?”


    我搖頭,“和雲帆那個一樣,分級和巫家那一套一模一樣,三級到九級,高級可以兼容低級,低級無法驅動高級。”


    “你說你給雲帆的那個是從張家拿出來的,你手裏這個呢?”


    “那個是我父親一直帶在身邊的,這個是我打怪升級攢出來的,它極有可能是我母親特意留給我的。”


    雲海無比震驚,“你母親還活著?!”


    我給他解釋:“這個不是她的,她在製作這個的時候已經懷了我,所以這是給我做的。”


    雲海皺著眉繼續問:“你的羅盤和短刀也是?”


    “嗯。”


    “你母親想讓你走那條不歸路?”


    我想了想才迴道:“這是她的責任,她可能覺得她會失敗,所以要未雨綢繆,將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畢竟,她當時已經沒有選擇了。不過她沒有想到,我不打算走那條路。嘿嘿!”


    【雲海:我有一個疑問,你說巫族祭司會給每一個將死的巫族人收屍寫小傳,那誰給祭司收屍寫小傳,你嗎?


    我: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給別人收屍寫小傳的祭司沒人給她收屍寫小傳。


    雲海:巫族的祭司可真慘。


    我:看開點兒,反正都是化成一捧灰,自由自在怎麽不比關在鐵盒子裏強多了,反正都已經死了,還在乎那麽多幹什麽。


    雲海:你說得倒是灑脫,你倒是對五師兄也這麽灑脫呀。


    我:他的情況不一樣,況且他又不是巫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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