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我才注意到,挖出鐵箱子的地方距離挖出青銅碎片的位置算不上遠,步行五分鍾就到了。


    我們還沒走近,就聽到嘈雜的爭吵聲。我們走到跟前,郝愛國扯著嗓子喊了幾聲,這人該怎麽喊還怎麽喊。我實在不耐煩了,就讓他朝天開了一槍。


    槍聲一響,情緒過於激動的幾個人終於暫時閉了嘴。


    “又為什麽事吵呢?”郝愛國氣急的大喊道。


    “大隊長,他們非吵著要那隻怪物的屍體!”一個小隊長扯著嗓子在人群裏麵迴道。


    我有些不耐煩的喊道:“他們想死就給他們!”


    “給不了了,”雲帆撥開人群走了出來,“我讓巫陽幫它超渡了。”


    “你們憑什麽……”


    雲帆不理會那位姓李的教授,隻是跟我說:“那個鐵箱子裏麵還有個小箱子,用料十分講究,上麵還有咱們的標記,我也不太確定是不是你帶來的東西,你要不要過去看一下?”


    我看向郝愛國,不知內情的郝愛國先一步幫我開路去了。我跟著他走到那個挖出來的鐵箱子前,打開的箱子裏散發著陣陣惡臭,旁邊不少人都捂著鼻子。


    真想不明白,他們怎麽就那麽喜歡圍在這裏吵吵個不停。


    箱子旁邊有一個直徑半米左右的坑,坑已經填了一半,但還是能聞到古怪的酸臭味,那個怪物應該是葬送在這裏了。


    一米多長的箱子裏如今隻剩下一個鞋盒大小的小箱子,說是箱子,其實更像一塊打磨的光滑平整的黑色金屬塊。


    它的正上麵中間位置確實有一個跟我們的標記一樣的圖案,大小跟象棋子差不多。


    看起來像金屬,摸起來光滑卻沒有金屬的冰冷感,重量上也比金屬輕多了。綜合起來判斷,這東西的質地和藥器一樣,而直覺告訴我,這裏麵是有東西的。


    “這是我的東西,我得拿走,你記得把這件事匯報給老韓。”我看了看一臉為難的欒教授,轉過頭繼續對郝愛國說:“郝隊,這件事要是咱們沒權利處置,就通知老韓,讓他幫我們調整一下工作安排吧。”


    郝愛國點點頭,說道:“我也這麽覺得。”


    “白顧問……”


    我打斷欒教授的話,“欒教授,我不知道這次你的同事又聽到了什麽,我也沒有興趣追究這件事。我們的工作不同,考慮事情的出發點也不同,我理解你們,但我不想再做任何妥協,我希望您能理解我們。”


    “這件事,”欒教授有些局促,“這件事是我們的同事做得不對,我替他們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我攔住了要給我鞠躬的欒教授,“欒教授,我們需要的不是你們的道歉,我們需要你們認清楚你們必然會麵對的危險。如果雲帆沒能及時趕來,如果他那一槍打得不夠準,那東西沒能馬上死掉,距離它最近的田教授最先遭殃,接下來就是這些毫無處置經驗的士兵們。教授,您看看他們。”


    欒教授抬頭看向郝愛國身邊站姿筆挺的幾位年輕人,我輕聲說:“在我眼裏,沒有什麽能比這些年輕人的性命更寶貴。您靜下心來慢慢想想,在這段時間裏,這些孩子做得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像你們心裏想的那麽一無是處。”


    我的肚子又開始叫了,我也不想再多費口舌,所以拿著我的盒子叫上自己人迴去吃飯。


    至於他們,愛去哪兒去哪兒。


    食堂沒去成,雲帆把我拉迴了我的帳篷。雲海讓巫驍招唿好我們的師兄,他也跟著我們一起到了帳篷裏。


    我走前什麽樣,這裏現在還什麽樣。雲海從紙箱裏拿出一塊青銅片,指著一處說道:“我們越看越覺得這個圖案很熟悉。”


    我掃了一眼,然後把已經拚好的青銅片上的刷子拿開,示意他們過來,“瞧這個,這個更清晰。”


    雲海指的那塊上麵還覆蓋了雜亂的劃痕,這塊是完完整整一目了然,上麵的圖案和我帶迴來的那個盒子上的圖案一樣。


    “他們特意從這些碎片裏挑出這些拚成這兩片……”雲帆搖了搖頭,“這也不對呀,巫家人應該不認識巫族的文字吧?”


    我拿起一塊碎片給他,他湊近嗅了嗅,然後又拿起之前那塊的碎片嗅了嗅,最後得出結論:“它們出土的地方應該不一樣。”


    從泥土的味道判斷確實如此,我說:“我猜應該是他們在某個地方找到了這兩塊,在上麵看到了這個圖案,感覺這些東西跟巫族有關,所以他們就想辦法找到了那些。隻不過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清理排列,這地方就被查處了。”


    雲海皺著眉頭說道:“那他們搞這一出又是為了什麽?”


    我笑著說:“這我怎麽知道,總不會是想讓我給他們找更多的這類東西吧?”


    雲帆把碎片放迴去,撇了撇嘴說道:“我覺得他們是想讓你通過這上麵記錄的內容改變你的思想,從而主動去找他們結盟。”


    我對此不以為然,“他們想什麽不重要。”


    雲帆問我:“那什麽重要?”


    “這兩塊上麵寫了一件事,之前那些青銅片上的句子是他從祖輩那裏得到的記憶,在這一段記憶裏麵有兩個完全不存在於巫族文字裏的符號。這上麵還寫著,他多方查找也沒有查到這兩個符號出自何處、是何含義。”


    “哪兩個?”


    我將兩個符號指給他們看,其中一個就是我藥器上的圖案。


    雲帆抬頭看著我,問道:“所以你也不知道這兩個圖案是什麽?”


    “一個是星,一個是白。這個星是某個部落的星星圖騰,這個白,”我搖了搖頭,“我現在還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


    雲帆撓了撓頭,“所以這個圖案實際上是你在巫族的名字,應該算是名字吧?”


    “我母親給我留的名字,就是白,我父親這邊知道這件事。”


    “所以給你取名留白,”雲海看向雲帆,雲帆接話:“張,留,白?”


    我嗬嗬笑了兩聲,然後嗯了一聲。他倆的表情有點……


    為免尷尬,雲帆把話題扯了迴來:“按你的意思,留下這些話的巫族人並不認識這個星和白,不過你認識,你是覺得這裏麵哪裏不對嗎?”


    這個問題還真難住我了,我撓了撓頭,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認識它們,但我仔細迴憶之後發現巫族文字記載中真的不存在這兩個符號。可以這麽說,巫族人的記錄中,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兩個符號。”


    “如果不存在,那你母親是怎麽知道、並且取做了你的名字?”


    雲海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問我:“這個星和妖星有關係嗎?”


    我點了點頭,“星這個符號是妖星出生那天對應的星星圖騰,這個圖騰就叫星。”


    雲帆說道:“按你這個說法,你的這個白不就是你出生那天對應的星星圖騰的叫法嗎?”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可問題是:“我母親是巫族的祭司呀,她為什麽要用別的部落的圖騰給我命名?就算她再恨我,她也不會做這種和叛族無異的事情呀!”


    雲海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上麵:“你怎麽知道那個圖騰是妖星的星星圖騰?”


    這個,我該怎麽解釋呢?


    “如果我說我是在桃花穀裏被咬了,然後我獲得了一些妖星的記憶,你信嗎?”


    雲海還沒說信不信,雲帆就搶著表態:“我信!”


    我有些煩躁,“你信有個屁用!”


    雲帆給我倒了杯水,讓我降降心火,隨後說道:“你給我講講,你在那段記憶裏都見到什麽了?”


    灌了一大缸涼白開之後,我心裏的煩躁消了不少:“其實這些記憶很零碎,我隻是大概知道他遇到了一個其他部落的姑娘,那個姑娘也是大祭司,但是能力不算很好,她會成為大祭司,和妖星的父親有直接的關係。他們那時候大祭司會主持祭天儀式,祭天儀式之後大祭司會得到天啟,那個姑娘得到的天啟是一個圖案和一句話,圖案就是這個白的符號,那句話我不知道。”


    “就這一段?”


    “那姑娘喜歡妖星,妖星也對姑娘有意,那個姑娘懷了妖星的孩子,再後來就不知道了。”


    雲帆一臉八卦的說道:“你說會不會存在這麽一種可能,你是妖星的後人,所以才會使用外族的圖騰來做名字。”


    不得不說,雲帆說的這種可能我從沒有想過。我知道我母親自幼無父無母由祖父養大,後來祖父離世後繼承了祖父的衣缽。


    一個人不可能無父無母從石頭縫裏蹦出來,可問題是,我母親和妖星會有關係嗎?


    我能感覺到,我母親留給我的記憶裏有很大一部分被拷上了枷鎖,我知道它們的存在,但我無法打開枷鎖一一查看。會不會在那些我無法觸及的記憶裏,真的存在著跟妖星有關的點點滴滴?


    想到這裏,我猛然意識到我還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其實關於那個星星圖騰的記憶,就是源於我母親留給我的記憶,盡管這個知識體係並不完整。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種不完整跟我母親本身無關,她雖然對那些圖騰算不上精通,但還是知曉一二的。所以,問題出在我的身上。


    那麽,這個問題是我自身本就存在的問題,還是我母親刻意留給我的一葉障目,讓我看不清、想不明……


    “哥,這個盒子是做什麽用的呀?連個縫隙都沒有,這要怎麽打開呀,要用切割機割開嗎?”


    “孩子,就你這活潑的性子,你應該跟著你馳哥才對。”


    “以前行,現在可不行了,崽崽能忍一個,兩個湊一起,我覺得她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暴脾氣。表哥,別沉思了,趕緊過來吃飯。”


    我剛才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根本沒注意又進來了人。被雲海一招唿,我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接過小亦遞來的米飯,我看了看他們帶迴來的菜,轉頭問他:“我抓的魚呢?”


    他嘿嘿笑了兩聲:“中午全吃了,我幫你帶了兩個雞腿,就當吃魚了!”


    “我是老母雞嗎,我抓魚你們吃肉!”氣憤的我狠狠咬了一口雞腿,看在老胡手藝還不錯的份上,不去食堂找他們算賬了!


    張小哥坐在我對麵一直盯著我看,不過他不主動說話,我是不打算主動問。騙人的時候,最忌諱慌張,一定要沉得住氣。


    雲海和雲帆估計也是害怕說錯話,所以他們也隻是埋頭吃飯,所以這頓飯很快就吃完了。


    張小哥還是不說話,我也不管他了,從背包裏取出藥器放在旁邊,拿起盒子開始摸索下手的位置。


    雲帆湊了過來,拿著我的藥器看了看,又湊過來看我手裏的盒子,“你以前見過這種盒子嗎?”


    “從來沒有見過,”我一寸一寸仔細檢查,“我很確定這不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給我。”


    雲帆手裏的藥器還沒遞到我的手裏,我手裏的盒子嗖的一下……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是包裹在盒子外麵的殼子一下子就脫離下來聚成了一個管狀的東西。


    盯著這東西看了兩秒鍾我才反應過來,這玩意兒它不僅是個藥器,它極有可能還是妖星的藥器!


    藥器上麵有妖星的那個星星圖騰,我不太確定除了妖星之外,哪個巫族人會用這個符號作為自己的標誌。


    “哥,我覺得這就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你瞧這上麵的符號多眼熟呀!”


    被藥器包裹在內的是一個通體銀白色的盒子,盒子每一麵都有一個星的圖騰。


    我的震驚已經在看到藥器的時候用光了,所以我內心已經沒了絲毫的波瀾……


    我就是想不明白,疑似妖星的藥器上麵為什麽刻下了屬於我的標記?


    我的手仔細描摹著那個圖騰,心裏無意識的默念著星,星……


    “哥,我知道那是妖星的東西,你真的不用一直念叨他的名字!”


    “啊?”


    【雲海:你的名字……


    雲帆:簡明扼要……


    我:……謝謝


    雲海:還有那個爛梗。


    雲帆:對,經久不衰的“僅有緣人可見”,一看就是騙人的!


    我:……(要騙也是騙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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