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關不餘、捕頭孔陽將邪修屍首包裹在一麻草席子裏,交由四名兵差扛著。


    見老道屍首淒慘,腰部、腹部全是刀傷、箭傷。二人不住心頭感慨,山海縣一大禍害,竟如此輕易便被鏟除。


    二人齊想:“從前我等對此邪修懼之如虎,隻道此人手段強大,可唿風喚雨,凡人決計不是對手。倘若無縣令牽頭,這邪修不知還要為禍多久。不想竟是紙做的老虎,唉,慚愧,慚愧!倘若早些行動,又…”


    張夢進入“斜陽洞”,洞口兩丈寬,丈許高,可容納四五人通過。由外朝裏望,洞內漆黑一片。但進入洞中後,發現山石縫隙間,有陽光透射而入,依稀能看清周遭事物。


    但不算明亮。邪修老道自詡山中仙人,住所卻邋遢髒亂。洞口三五寸處,便聞一股惡臭撲鼻。


    定睛一看,是一屎尿糞坑。


    幾名走在前頭探路的兵差不慎中招,“啪嘰”一聲,半隻腳踩進糞坑。被拉上來後,惱羞成怒罵道:“好個產糞的肮髒貨!死了還害小爺一迴。”


    但見縣令也在,不敢再口出汙言穢語。將褲子脫去,棄在洞裏,再朝前探去。幽蘭彎下腰肢,幫張夢卷起褲管,點燃一種避臭醺香。


    深入不遠。


    忽聽一聲慘叫。一兵差喊道:“縣…縣令,不好啦!您快來看啊!”眾兵差捕快、張夢、幽蘭、劍清側頭看去。


    便見山洞角落處,滿地的骸骨。還燉有一口大缸,缸裏是腥臭的液體。裏麵飄浮著人體的殘骸。


    部分兵差見此場景,腹中翻滾,便要嘔吐。張夢也大覺不適,生平第一迴。他讓多餘兵差出洞,隻留下三名捕快協助搜查。


    眾人均不願久留,是以動作快捷,將書架、床榻、岩縫等地,翻遍底朝天。


    除一眾雜物外,還四物頗為值得探究,分別為邪法一卷,術法一冊,丹方一張,骨鏈一串。


    四件物樣呈遞手中。張夢翻閱邪法,總算知曉老道因何擒人吃人。


    全係他修行邪法“雜根錄”,其上記載:靈根駁雜之人,亦可逆天而行。如何踏上仙途,如何改善靈根資質。


    “雜根錄”中有言:“人乃萬物之靈,以形補形,以靈補靈。方可得修大道。”此邪法確有功效,讓老道從一鄉野農夫,變為山中築基修士。


    但戰力奇低。靈根資質縱使改善,依舊難有作為。


    張夢恐此書流傳,轉被其它人修行,是禍非福。於是當場焚毀,不留念想。


    他心想:“我張夢即便想修行,也不至修此邪法,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轉看術法一冊,倒出自正統。乃“垌離派”的“練氣術法”。記載有三道術法,火球術、風刃術、遁地術。


    方才鬥殺中,老道均有展現,且威力不弱。倘若是尋常凡人武者,單打獨鬥,決計挨不住一下。


    丹方是一張黃紙,摸之似獸皮,字跡仿古。但依稀可以看懂。其中記載一種名為“陰陽還真膏”的藥膏。


    開篇處,便大述陰陽之理,不似邪法,應是一品級不差的寶物。


    但老道是老農出身,無甚學識涵養,對丹方理解偏差。丹方中有一句“取陽取陰,置於一爐,火鍛九九。”其中“陽”“陰”應是指陽性草藥、,陰性草藥,“爐”是指人體。


    丹方原意是:取藥性相克藥材,同時吞服人體,以體內自成之火氣,練就九九八十一日。


    但老道理解為,取男子之陽,女子之陰,放於一口大缸中,燉煮九十九日。方可得出“陰陽還真膏”。塗抹身上,便可感悟陰陽,返璞歸真,修行大有碑宜。


    實也難怪老道。此人修習邪法出身,自然所見所聞,均以為是“邪法”,雖有築基修為,但說穿了,隻是一殺人吃人惡徒,不值一哂。


    ……


    洞中殘骨已難分清生前身份。張夢讓捕快將骸骨全搬出洞外,隨後一把火將“斜陽洞”燒得幹淨。


    野火熊洶。


    煩擾山海縣十餘年的禍害被除去。隨後眾人凱旋迴城,下了玉山,剛巧有一老農推著拉車入城。


    關不餘借來拉車,將邪修老道的屍首放在上麵。就這般推入城中。


    初入城時,百姓好奇不已,側頭觀看。依稀看出拉車上是人的屍首,還滴溜著血水。但不知是何人。


    直到一名兵差,按耐不住,突然歡唿告知百姓,此人便是失蹤大案的元兇。這才引起一陣沸騰,宛被點燃一般。


    百姓紛紛觀望,這一路聲勢浩大。


    張夢索性將裹屍用的麻草席子掀開,露出邪修真容。便聽百姓紛紛議論:“啊!是個老頭!”“便是這老頭抓走我阿姐的,我要撕碎他!”“當真人不可貌相,此人外形與乞丐無異,竟能犯下這等滔天罪行。”


    山海縣全城轟動。有人哭泣,有人歡喜,有人清醒。


    人人都朝老道死屍吐口水,放聲唾罵。情緒激動者,甚至拿刀劈砍。


    有一八十餘歲的高壽老農,認出邪修身份,說道:“大狗子…是…是他!”


    很快,同村的老農,經此一提醒,紛紛認出邪修身份。


    是山海縣一良村內,無父無母的混不吝。整日調戲女子,不切實際。打小自稱“仙爺”。渾數十年,媳婦都沒討著。


    六七十歲後,忽然染了重病。骨瘦如柴,突然有一日,再也沒了蹤跡。村裏人隻道他死在了犄角旮旯裏。誰也沒在意。


    哪知竟成了邪修,專強擼人生吃,為禍十餘年。


    最終,邪修屍首掛在城頭,供人唾罵泄憤。


    受害者的骸骨存放縣衙,限期三日領認。逾期無人認領,則全葬在後山當中。


    ……


    山海縣一片歡慶熱鬧,街裏街外,都在誇讚新來的縣令,愛民如子,勤勞肯幹,一來便把大禍害除去去。


    城裏酒樓處,說書人編排起了縣令除邪的戲碼。


    說書人口舌如簧,滔滔不絕。一些巡街的兵差、捕快,路過酒樓門頭時,便有好事之人,要請他們喝茶飲酒,順道說說當日經過。


    兵差、捕快倍感虛榮,揚眉吐氣。


    但公務在身,如今的縣老爺,戒律嚴格,可不敢不放眼裏。隨意出入酒樓,大有玩忽職守之嫌。便隻能說道:“待我換班歇息,再來和你們說道說道!”


    市井間流言不斷。甚至一度將張夢推舉為神人。縣令威望日益增長,已到說一不二。城中兵差、捕快全以張夢為尊,對他的話,無不尊崇。


    就任短短一周時間。


    山海縣風氣大改,竟有官、民和睦,其樂融融一幕。


    待邪修一事過去後。關不餘主動請罪,請求張夢嚴加責罰。


    張夢自不客氣,酌情量刑:“此人有其功,有其過。但功過不可相抵。他雖曾陷入迷途,但本性卻不算壞,邪修藏匿之地,亦是他所發覺。”


    思索片刻,張夢道:“縣尉關不餘、縣丞王奇,疏忽職受,各打五十大板!今後若能改正,仍不失為一名好官。”


    當即粘貼布告。行刑當日,縣裏百姓圍在縣衙圍觀。老百姓們紛紛叫好。


    關不餘自願受罰,自不抵抗。但縣丞王奇,卻覺無妄之災,自認縣令雖高自己一頭,卻無權打自己板子。


    然而張夢何管有權無權。他順應民意,這王奇疏忽怠慢,不理政務,就該處罰。


    關不餘打完了板子,見王奇還叫嚷哭喊,死活不肯受刑,著實敗壞形象,罵道:“膿包貨!老子都挨了,你還想躲?老老實實待著,否則縣令再加你五十大板。便別怪我老關,帶傷上陣,親自打你板子了!”


    王奇指著關不餘,說道:“你…你…你…反了你!”關不餘轉頭說道:“縣令,此賊冥頑不靈,關某懇請親自打他板子。”


    張夢道:“準了!”


    便聽縣衙內,哭喊夾雜著哀求。張夢作風剛硬,甚至頗有些獨斷專權。但氣度不凡,容貌俊秀,加之為民無愧。


    底下官員,自從張夢到來,受其影響,漸漸發生改變,真願意為百姓做事。贏得百姓歡唿喝彩。


    關不餘便是其中之一,對張夢最為推舉。


    ……


    縣裏一切走上正軌。


    這日夜裏。


    公府書房內,劍清問道:“公子,玉山寶藏,何時前去一探?”


    其時距離剿殺邪修,已過去數日。但張夢對寶藏之事,隻口不提,好似已經忘之腦後。劍清按耐不住,這才主動問詢。


    張夢說道:“寶藏便在原地,隻你我三人知曉。何必著急。不過這數日來,我已將縣裏事物理清。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夜裏,便一同去一探罷!”


    劍清喜道:“好,我這便去準備。”


    半炷香後,三人出了城北,劍清在前方領路,繞到玉山的西南麵,一株大樹上,有她留下的刀痕記號。


    她對照記號,確定無誤,麵色一喜。從懷中取出一羅盤,巴掌大小。重新擬定方向,在林中進發。


    走不遠,忽見林中起了霧氣。


    三人分別用麻布遮擋口鼻,再撒上一些藥水,藥效是提神醒腦。山中瘴氣深重,會使人昏昏欲睡,倘若昏迷,再吸入過量瘴氣,神仙難救。


    一路摸索。在一山壁前,劍清喜道:“公子,到啦,就是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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