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玉燕迴來,曼娘這才多雲轉晴,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曼娘這幾年在盛家也算是站穩腳跟了,雖然名義上還是丫鬟,但所有人基本上已經默認她將來便是長楓的房裏人了。


    大娘子更是做好了看笑話的準備,覺得以曼娘那狐媚的樣子,要拿下一個長楓簡直輕而易舉。


    將來若是幹出什麽醜事來,隻要等著看熱鬧便是了。


    玉燕對於她的這種心態也是無奈。


    先不說長楓平日裏待她這個嫡母十分恭敬,即便他有再多不是,那也是盛家的公子。


    他幹出了什麽有損聲譽的事情,難道對盛家而言是好事嗎?


    不過曼娘倒是比所有人想的都要爭氣,她知道別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就偏不讓他們笑。


    她非但沒有趁機勾引長楓,反倒是端起了一副潔身自好的模樣。


    服侍長楓的時候還算溫柔小意,但若是他有一點不規矩,便立刻擺出貞潔烈女的姿態,如果長楓對她不軌,她就要去找林噙霜給她做主。


    她深知越得不到的越珍貴的道理,就這樣吊著長楓,不僅保全了彼此的名聲,反倒是讓長楓對她更加死心塌地了。


    從前她在外漂泊,對深宅大院內的規矩也不是很理解,見到個合適的男人便想方設法的要攀上去。


    可這幾年來她悄悄學了不少東西,又讀了書知了禮,加之和林噙霜交手了那麽久,自然知道規矩和名分的重要性。


    若是將自己輕易交托,反倒落了下乘,今後要想上位可就艱難了。


    現在長楓尚未娶妻,盛家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生下一個庶長子來給長楓將來的婚事添堵。


    自己即便成了通房,也跟長柏房裏的羊毫一樣,是讓人灌避子湯的命。


    想起羊毫,曼娘又是一陣唏噓。


    她現在無比慶幸老太太當時把她趕到了林棲閣,若是留在盛長柏的院裏,隻怕現在她早已不是曼娘,而是狼毫豬毫了。


    名字倒還是其次,主要是他那完全不把丫鬟當人的態度,實在太令人寒心。


    說來這事跟她也有一定關係。曼娘當初給顧廷燁下藥的時候為了把林噙霜拖下水,順帶手也給盛長柏下了,但她當時並不知道那藥是什麽。


    後來她入了林棲閣,便也把這件事忘了。


    後來聽說大娘子張羅著將羊毫提為了通房,她還嫉妒了一下。


    結果某天她看到羊毫暈倒,本著她在盛家樹立的人美心善的形象,還是把人先扶到了自己屋裏。


    她這些年來一直刻苦求學,也懂得一些醫術。


    本來還以為羊毫有了身孕,幸災樂禍的一把脈,卻發現羊毫的身子虧損的厲害。


    在羊毫醒來後一問,聽了她的哭訴,曼娘才知道羊毫受了多少委屈。


    原來盛長柏本就是不解風情之人,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


    加之曼娘給他下了藥,他便一門心思隻在讀書上,對那些年輕人趨之若鶩的秦樓楚館沒有半分興趣,反倒是熱衷於在茶樓以文會友。


    本來這也是一件好事,結果好巧不巧,顧廷燁迴來了。


    他如今已經改名成了白燁,這些年帶著常嬤嬤在外經商遊曆,非但漲了不少見識,還混出了些許名堂。


    當初顧偃開將他逐出家門的時候,顧廷燁可是大鬧了一場,在常嬤嬤的幫助下將自己母親的大部分嫁妝都要了迴來。


    顧偃開顧忌名聲,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說他貪圖妻子嫁妝吃軟飯,把兒子趕了出去,卻還要靠亡妻的嫁妝養活繼室和兒子,這跟吃絕戶又有什麽區別,便幹脆都給了他。


    隻是沒了這些錢財支撐,侯府主母小秦氏又跟她的姐姐一樣身體不好,難以主持中饋,跟個甩手掌櫃沒什麽區別。


    加上老大又是那樣一個病秧子,侯府就這麽一天天敗落下去了。


    如今顧廷煜跟他生母一樣病懨懨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兩眼一翻,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眼瞧著小秦氏這麽多年來也沒能給他生出個一兒半女來,顧偃開心裏也是急了。


    甭管顧廷燁當初和自己鬧成什麽樣,這父子倆哪有隔夜仇的,這侯府的爵位總得有人繼承才是。


    結果顧廷燁對所謂的爵位壓根不稀罕,口口聲聲說自己叫白燁,是白家的子孫,迴到汴京也隻是想要將母親遷迴白家祖墳落葉歸根,讓他迴去襲爵,門兒都沒有。


    因此在第一次迴到寧遠侯府,和顧偃開鬧得不歡而散後,顧廷燁便再也沒有迴去過,在汴京租了個院子住著。


    而長柏和他當初畢竟有過共患難的交情,如今知道他迴來,自然舊情複燃,一發不可收拾。


    這可嚇壞了大娘子。


    兒子不近女色,他一開始還頗為得意,覺得他不像盛紘,容易被狐媚子勾引。


    可眼看著別人家的兒郎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了,她的長柏還跟一個和尚似的清心寡欲,反倒是跟一個男子牽扯不清,大娘子很難不胡思亂想。


    於是便有了羊毫被她塞到長柏房裏一事。


    長柏並不喜歡羊毫,也不想分心耽誤功課,為了安母親的心,便裝作收下了羊毫的樣子。


    然而他宿在羊毫房裏的日子,往往是自己睡床,讓羊毫守夜伺候,什麽都沒發生。


    可是大娘子卻不這麽認為,因為擔心會搞出一個庶長子來,每迴次日一早便會叫人送來避子湯讓羊毫服下。


    羊毫喝了以後月事不調,小腹也痛得厲害,盜汗體虛。


    便向盛長柏求情,問他能不能想辦法免了自己的避子湯,或者不要到自己房裏來了。


    然而盛長柏收下羊毫本就是為了讓母親寬心,況且她成了自己的通房丫鬟,將來自己娶妻之後,也會被抬成姨娘,一輩子吃喝不愁,如今受點委屈,也是應該付出的代價。


    可是羊毫心裏卻覺得冤得慌,她如果真的是通房也就算了,喝避子湯她也能理解。


    關鍵是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為何要了根本沒有的事情壞了身子?


    況且她被困在盛家後宅,不能隨意出去,即便身體不適,也沒有人來給她看病。


    如今難得遇到一個會關心她身體健康的曼娘,這才忍不住將心中委屈傾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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