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心結已解,歇了半天,到了晚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春嬋身上,看到春嬋正在煮酸梅湯,不禁心生好奇。


    “春嬋,這酸梅還有冰糖,還有白天的綠豆,都是從哪裏來的啊。”


    “你忘了嗎,今天白天你昏迷的時候,是被一個路過的小太監發現送迴來的,這些東西也是他給的。”


    小太監……嬿婉心頭一動,連忙問道:“什麽太監?他長的什麽樣子?”


    春嬋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我問他名字他沒說,不過他和咱們年紀差不多,白白淨淨的,生得倒是挺好看的,大概是在禦膳房當差的吧,你認識他嗎?”


    “不……不認識。”


    聽春嬋這麽一形容,嬿婉的心中已大致明了,這太監十有八九便是進忠無疑了。


    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時和他遇到,還被他所救。


    憑嬿婉對進忠的了解,向來無利不起早的他,可不是什麽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送一個素不相識的宮女迴來也就罷了,還上趕著送了東西,要麽就是他別有所圖,要麽……


    想到進忠也跟他一樣迴來這個可能,嬿婉的心再次陷入混亂之中。


    對於春嬋和瀾翠,嬿婉心裏有愧,但對於進忠,卻是十分複雜。


    她曾深愛過的淩雲徹已移情別戀,而皇上更是從未對她有過真情,仔細想來,他竟是唯一真心愛自己的男人。


    雖然他隻是個算不得男人的太監。


    嬿婉糾結了幾日,終於還是決定去看看。


    隻是若是進忠真的同她一樣有前世的記憶,並且對她心生怨恨、意圖報複……


    想起前世進忠懲治別人那些手段,本想著坦蕩接受一切的嬿婉也不禁心生畏懼。


    還是遠遠地看一眼,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麽樣就夠了,就當是了結自己一樁心事也好。


    辛苦了半天,嬿婉終於將手頭的活做完,換了新洗的衣裳後,跟春嬋打了個招唿便準備出門。


    卻不料春嬋看了她一眼後,問道:


    “嬿婉,你打扮成這樣是要去見誰,不會是有相好了吧?”


    嬿婉愣了愣,雖說自己隻是想要去偷看一眼進忠,但還是不自覺開始精心裝扮自己了。


    不過這也沒什麽,自己本來是他的主子,就算現在隻是個小宮女,也不能讓他看輕了不是。


    給自己找好借口的嬿婉踏著歡快的步伐走了出去,完全忘記了前世她淒慘落魄的模樣,早就被進忠看了個遍。


    來到禦膳房附近,嬿婉莫名有些緊張,她纖手輕撫了撫並不淩亂的發鬢,這才拉住了一個打雜的小太監。


    可打聽了一圈,也沒人認識一個叫進忠的太監。


    嬿婉心中湧起一陣失落,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那天的救命恩人,真的隻是一個碰巧路過的太監?


    不過也是,自己之前那樣對待進忠,他若是再見到自己,不踩上兩腳也就罷了,哪還會幫自己這個白眼狼呢。


    之前怕見到進忠被他報複,可如今見不到了,心情竟莫名有些沉悶。


    嬿婉怏怏不樂地往迴走,忽然瞥見遠處走來的淩雲徹。


    嬿婉腳步一滯,正不知該如何麵對,然而淩雲徹見到她,眼神卻很奇怪,似乎在糾結些什麽,最後還是走了過來。


    嬿婉今生不想再跟他有什麽牽扯,剛想轉身離開,然而淩雲徹卻已經來到了她身邊,忽然低聲道:


    “啟祥宮那邊有人在找你,你當心些,不要被發現。”


    嬿婉一愣,還沒明白淩雲徹為什麽要特地來跟自己說這些,他便已經快步離開了。


    按理說,他們今生並不相熟,和陌生人也沒什麽區別,可他為何要來提醒自己這些,難道他也是重生的?


    可衛嬿婉想到他剛才的神態語氣,總覺得和自己印象中的淩雲徹不太相像。


    不過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他既然來跟自己示警,那總歸不是要害自己。


    嬿婉想到前世在啟祥宮經受的那些折磨,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快步迴去了,卻沒注意到不遠處的拐角,一個躲在暗處的身影,正在暗中窺伺著一切。


    和嬿婉所料想的不同,進忠如今已經到禦前當差了,而且他此時的職位,比前世此時還要更高一級。


    早在進入養心殿當差的第一天起,進忠就已經做好打算,眼下第一重要的事情是搞事業,要先讓自己在這宮裏立足,才能有資本去張羅其他事情。


    而太監的升職渠道實在狹窄,要想有所突破,就必須設法將眼前的障礙一一清除。


    而在他見到色如春花的皇帝的第一眼,他便知道,這個機會已經來了。


    他偷偷搜尋來了前世讓王欽丟了命的那些助興的藥,趁著給他端飯菜的時候,悄然將藥物摻入其中。


    王欽用完飯以後就去當差了。他本就貪花好色,隻是平日裏還知道小命重要,不敢明目張膽地流露出對皇帝美色的覬覦。


    可在藥物的作用下,他那顆躁動的心便無法再隱藏,用貪婪而癡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正在榻上午睡的皇帝,臉上露出潮紅之色,心中蕩漾著無法抑製的欲望。


    弘曆習武多年,內力深厚,自然聽到了一旁王欽那紊亂而粗重的唿吸聲。


    他轉眼一看,隻見這醜陋惡心的老太監一雙眼睛正黏在自己身上,雙眼充血,麵色潮紅,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當即膈應的不行,讓侍衛把他拖下去狠狠打了一頓板子,然後丟到辛者庫自生自滅。


    弘曆不是沒想過王欽這個德行是遭了人算計,但他若是真的沒那個心思,也不會露出如此醜態。


    況且毓瑚調查了一番之後也來迴稟,說王欽平日裏行為輕浮放蕩,對宮女們時常言語調戲,甚至動手動腳,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不冤。


    可有了王欽這檔子事,弘曆對於太監從此便心生芥蒂,不再讓他們近身,而是讓毓瑚精心挑選了幾個勤快機靈的宮女近前侍奉。


    因此進忠雖然得以升職,要想像前世那樣被重用,卻是不太能如意了。


    而同樣不如意的還有太後。


    太後見白蕊姬不中用,不得已放棄了這顆棋子,在孝期過後便提前舉薦了陸沐萍入宮侍奉,並提議讓青櫻和海蘭提前結束守孝,進宮正式冊封。


    弘曆大概猜到這八成是青櫻向太後投誠的體現,隻是也不知道這主意是她自己想的,還是誰給她出的。


    左右後宮這點破事他也不想管,統統甩給琅嬅做主便是。


    隻是青櫻之前便替太後做偽證,背刺自己姑母,如今又明擺著投靠了太後的舉動,讓弘曆實在有些不爽,便隻給了青櫻一個常在的位份,賜號閑,寓意閑在那裏什麽都不會。


    還是太後覺得這個封號實在太過難聽,青櫻好歹是自己撈迴來的,不給點好處不好讓她為自己辦事,大筆一揮將“閑”改為“嫻”,讓她和官女子海蘭一起,打發到延禧宮去住了。


    至於陸沐萍,則由太後做主,封了慶貴人,住進了永和宮。


    阿箬對青櫻如今不過是常在位份很是幸災樂禍,隻是嘴上還不忘了拱火。


    “那個慶貴人不過是一個小門小戶的漢軍旗出身罷了,又是剛入宮的新人,憑什麽壓在我們主兒的頭上?分明是太後偏心,要不就是皇後,故意這般安排,排擠我們主兒。”


    青櫻心中雖然感到不快,卻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仿佛名分對她而言隻是過眼雲煙,根本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在這潛邸的日子裏,她不斷地托人給皇帝送去信件,而皇帝在信中向她坦言,之所以給她如此待遇,隻是為了不讓她引人注目,遭人嫉恨,是為了保護她才這樣做的。


    隻有那些一無所有,無所依憑的女子才會為此感到不安,去追求那些虛無的名利,她才不是那樣在乎名分的庸俗之人。


    隻要她的少年郎的心在她這裏,別說隻是一個常在,就是讓她做官女子,她也不在意。


    青櫻這樣想著,心頭又泛起甜蜜的漣漪,於是她又提筆給她的少年郎寫信,傾訴心聲。


    然而青櫻卻不知那些信件被送到了養心殿之後,忙於批奏折的弘曆卻連一眼都沒有看過,隨手就交給了進忠處理。


    而那些看似情深意切、肉麻至極的甜言蜜語,根本就是進忠自己偽造的。


    她不是不在意名分,有情飲水飽嗎,他倒是想看看,有情是不是真的喝水就能飽。


    慶貴人以為青櫻是被太後撈出來的,跟她是統一戰線,傻傻的過去湊近乎,天真地想要給自己拉攏一個盟友。


    結果碰了一鼻子灰不說,還被阿箬冷嘲熱諷了一番。


    慶貴人腦子不怎麽機靈,脾氣也一樣不好,她好歹是個貴人,被一個常在的宮女嘲諷算怎麽迴事。


    宮女不好掌嘴,慶貴人便讓阿箬罰跪,這可正中阿箬下懷,裝作一副委屈不已的樣子,一個勁的讓青櫻救她。


    可青櫻也對阿箬這段時間的表現有些不滿,總覺得阿箬勸她上進爭寵的話是在戳她肺管子,一直在提醒她不得寵的事實,像是在揭她的傷疤。


    加上海蘭平日裏沒少上眼藥,說阿箬存了這樣的心思就是不安分,因此在幫著阿箬求了幾句以後,便不鹹不淡地讓她自己受著了。


    阿箬雖然早做好了她不會管自己的準備,如此做派也是為了後麵順理成章地離開延禧宮做鋪墊,可看青櫻那副完全不在意她死活的德行還是憋了一肚子火,怒氣衝衝地迴到住處,結果還被海蘭冷嘲熱諷。


    想當初她身為常在之時,便敢掌摑身為貴人的海蘭,如今哪裏忍得了這氣性,顧不得自己腿上疼痛,忍不住劈頭蓋臉的便是一耳光過去。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官女子,和我們相比,也隻是多侍奉過皇上一次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什麽正經主子了?”


    阿箬說著,忍不住又冷哼一聲。“況且你有沒有真的侍奉過皇上,那還另一說呢!”


    看著自己宮裏的兩個人居然大打出手,青櫻驚愕之餘,立即命令侍從將她們分開。


    隻是青櫻可沒覺得是自己禦下無方,而是她們自己性情不好,很是生氣地斥責了一番。


    此事說來的確是先動手的阿箬不對,隻是青櫻素來愛和稀泥,阿箬又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陪嫁丫鬟,感情自然是要比如今依附自己的海蘭強一些的。


    不過想起海蘭不久前勸她向太後投誠,如此才結束守孝得以進宮被冊封,到底算是有功。


    加上最近阿箬的表現的確有些‘不安分’,加之海蘭在一旁做低伏小,一副楚楚可憐的綠茶樣,當即便讓青櫻的心朝她更偏了些。


    隻是海蘭這般做派,阿箬卻是看不上的,反正她早就打算找機會離開延禧宮,便裝作負氣的樣子,一氣之下便跑了出去。


    好巧不巧地便被金玉妍撞見了。


    金玉妍雖然看不上阿箬跟自己嬪起嬪坐那副德行,但她更痛恨如懿的虛偽和道貌岸然。


    在寬慰了阿箬之後,金玉妍開始暗示她,既然在青櫻這裏得不到應有的重視和機會,不如尋求自立門戶,總比一輩子默默無聞、沒有出頭之日要好,若她有意,自己可以幫她一把。


    阿箬自然知道金玉妍是重生的了,隻是自己如今處於弱勢,因此還需要偽裝一番。


    隻是她雖然嘴上還是說著那番不能背叛主子的話。心裏卻覺得金玉妍此話正中下懷,況且一想起弘曆,又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眼下這個皇帝可比之前那個讓自己床頭跪的渣男強多了。在這深宮之中,宮女無非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成為主子,要麽繼續做奴才。


    若是她阿瑪和兄弟擺脫不了前世的命運,那麽她等不到二十五歲出宮,就會變成沒人撐腰的孤女,還不如留在宮裏搏一搏呢。


    與此同時,進忠向皇帝匯報了琅嬅的暗中舉動,說皇後娘娘總是暗中打點他們這些禦前侍奉的人,意圖窺伺皇帝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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