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姐此時也眼巴巴的看著許家二丫,她能夠當上大院管事,是因為她力氣大,而且為人善良公正,現在許家二丫說的話,她是真的有點不明白。


    許啾啾瞧著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來後,也笑著微微點頭。


    “很簡單啊,從大門打開,到苟二弟起身看見我走到這個位置,時間是不是隻有幾秒鍾?”


    “對啊!”


    許啾啾這下兩手一攤:


    “那不就得了,我就這麽幾秒鍾的時間,後麵又沒出來了,那我哪裏來的時間去偷雞蛋呢?再說了,你們一聽見就我迴來過,所以就認定了是我偷的,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張嬸,你不能因為嫉妒我大姐的工作,就這麽著逮著我們家裏人誣賴吧?好在苟二弟這個人證在,不然我還被誣陷了都沒法子澄清了。”


    許啾啾這麽一說,不管是大院內還是圍在大院門外的眾人都一臉恍然大悟。


    “這許家二丫還真是,有運氣啊。”


    許啾啾聽見這個有運氣,卻不太認同。


    “這被誣陷偷雞蛋的運氣,誰想要就誰要啊,我反正是不要的。”


    許啾啾這麽一說,大家夥兒也不由得笑了。


    張嬸此時也明白了,今天這許家二丫是不能再纏著了,可自家被偷的六個雞蛋呢?就這麽被偷了?那可是六毛錢呢!


    “那我家這雞蛋是誰偷的?六個這麽大的雞蛋!”


    “六個雞蛋!這張家的日子過得真好啊……”


    “可不是嘛,這張家加起來五個工人咧,雖然有兩個是臨時工,但也是有工資的啊,家裏日子能不好嘛!”


    “六個雞蛋,換成二和麵都得吃多少頓了啊?”


    大家悄聲議論著的時候,許啾啾心裏倒是有些猜測,這雞蛋估摸著就是和自己撞見的小男孩有關 ,但是自己也同樣沒有證據,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什麽腳印也早沒了。


    正這麽想著,許啾啾抬眼就瞧見了那站在許爸身後的小男孩,似乎是瞧見了許啾啾看過來的目光,小男孩抬起手臂揮了揮拳頭,似乎是在警告許啾啾,敢把他說出來就揍他。


    嗬嗬。


    這能忍?


    許啾啾麵無表情抬起手指向許爸身後的小男孩:“張嬸,你要是想問,我覺得你也能問問看這孩子啊,我迴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出來,不知道他有沒有瞧見誰拿了你家雞蛋。”


    小男孩瞧見許啾啾抬手還不知道咋了,臉上還保留著惡狠狠的表情,直到聽見許啾啾的話,頓時慌了,第一反應就是往後退,可如今看熱鬧的大家夥兒都順著許啾啾手指的方向看過來,自然就讓出來空位來。


    “咦,這不是孫梅孫寡婦家的大兒子?叫啥來著?”


    “小強吧?”


    後院來前院湊熱鬧的人一下就認出來了,這是孫寡婦家的大兒子孫強,孫家人都叫他小強。


    “你們幹啥!”


    小強瞧見大家落在自己身上的別樣的眼神,隻覺得憤怒,更是狠狠地看向許啾啾所在的方向。


    臭女人!不就是六個雞蛋,認下來不就好了!惹出這麽多事!就是個惹事精!以後絕對嫁不出去!


    張嬸瞧見這眼神還有啥不知道的!頓時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就一把薅住了小強的頭發,另一隻手則是在小強的身上拍來拍去。


    這一拍,小強揣著衣服內兜裏的兩個生雞蛋就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瞧見掉在地上的兩個雞蛋,張嬸眼睛都紅了,今兒為了找這幾個雞蛋,她受了多少罪啊!因著上次吃雞的事情,她還特意讓可可到外麵去,免得有心人瞧見了聯想到許招娣的工作上。


    她一個人上門被許啾啾那丫頭笑話,請了王大姐來才肯配合自己找雞蛋,結果那苟二弟又是個傻叉,連時間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搞不明白,還被許啾啾那丫頭又拿著工作說事,天老爺啊!我張英這些年在大院裏,那誰人不羨慕的?


    今兒為了六個雞蛋,那是被人當麵笑話幾次了!要是不把小偷給抓著了,以後人家傳出去都知道我張英是個糊塗人!


    “好你個小偷!偷了我家雞蛋還敢來湊熱鬧!街坊們,其實我張英真不是就為了這六個雞蛋這麽上火,你們想啊,咱們大院平日裏門都不帶鎖的,今天這六個雞蛋被偷了不抓到人,那明兒小偷膽子大了,偷肉呢?偷錢呢?到時候再來抓?”


    張嬸一句話,倒是讓湊熱鬧的大家都感同身受了。


    是啊,這張家的條件好,六個雞蛋被偷了都心疼成這樣,可要是換做自己家呢?


    他們可沒有張家那麽多人上班,家裏的條件好,他們可是一個人上班養活家裏老小,這就是丟了一個雞蛋,那都是要哭一晚上的,當然了,他們家裏平日裏也不會吃雞蛋這些精細的東西就是了。


    想到這裏,大家夥也你一言我一語道:


    “是得好好抓到了,這小時偷針長大偷金,咱們誰家能遭得住被偷哦。”


    “那不是,這孫寡婦家哪來的錢買雞蛋,還一買就是兩個,看來這小子真的有問題。”


    孫強被張嬸薅著,又被大院裏外的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心裏也很慌,今天是他第一次偷東西!他就是太餓了,瞧著張家的雞蛋就擺在堂屋裏,門又大開的,屋子裏還打著唿嚕,他一時沒有忍住,就拿了。


    這死老太婆,我看那許啾啾說得對,這死老太婆肯定是故意擺在那裏,想讓許啾啾拿了雞蛋好上門攛掇工作的!


    想到這裏,孫強覺得自己實在太委屈了,被張家人給算計了!想到這裏,孫強大聲嚷嚷起來:


    “老太婆!我才沒拿你家雞蛋!你不要冤枉我!這雞蛋是我拿家裏錢換的!你以為就你家吃得起雞蛋!我家也吃得起!”


    大概是孫強說這話的時候的確很理直氣壯,還格外的憤怒,看上去倒的確像被冤枉了一樣。


    張英倒是不覺得自己冤枉這小子了,她方才順著許啾啾的手看來的時候,可是瞧見這家夥臉上的心虛的!


    “你沒偷我家的雞蛋,那你躲什麽躲!”


    孫強正要開口,就瞧見他奶從人群中跑了出來,一邊朝著孫強跑來一邊哭著道:


    “哎喲!我的小強喲!咱們家真是造孽啊!這好不容易慶祝一下準備吃兩個雞蛋,還要被人家誣陷是偷的,是奶奶對不起你喲!咱家不像人家家裏大男人三個,想吃雞蛋就能吃,咱家不配吃雞蛋,咱們就不配喲!誰讓咱們家一個大老爺們都沒呢!咱們就活該被欺負啊!”


    孫家老太快六十歲的人了,半邊頭發都快白了,如今哭紅著眼說著這些話,圍觀的人群中倒是有心軟的聽不下去了。


    “就是啊,張嬸,雖然你家條件好,但是人孫家也不是吃不起雞蛋,照您這意思,這咱們大院裏吃得起雞蛋的,都是偷的您家的了唄?”


    這話一出,大家夥兒心裏都不太好受了,是啊,咱們窮是窮,但是也不至於因為窮就要被懷疑人品吧?


    張英張口想說不是這樣的,結果還沒說出口,就被趕到麵前的孫老太給雙手握住她的手。


    “張家的,這雞蛋是老婆子我讓孩子去換的,換迴來打成雞蛋湯,我們一家五口補一補,我也不知道為啥,張家的你就非說這雞蛋是我家小強拿的,我們家日子哭啊,我一個寡婦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娶了媳婦生了三孩子,眼瞅著日子好起來了。


    結果這孩子沒福氣啊,在廠裏工作的時候沒了,好在廠裏照顧我們,讓我家小強他娘接了班,不然我們一家五口都活不下去了。


    是,我是知道,我們家窮,孩他娘一個人的工資養活家裏五個,但就是這樣,我也一直教育孩子,長大了要為廠子做貢獻,要做一個本本分分的好孩子。


    好不容易狠下心換兩個雞蛋迴來,結果被張家大姐你說成孩子偷的,你說你這讓孩子還怎麽活下去?是我老太沒本事,我今兒就撞死在這院門口好了!


    這樣一來,也免得人家覺得我們家窮得換不起雞蛋吃,平白惹人誣陷了!”


    孫老太太一邊哭著,一邊說著,說完這話,就要朝著一旁的院門柱子撞過去。


    這年頭哪裏見過這架勢,一旁湊熱鬧的人們趕緊把這老太太給攔下,看著老太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再看向身強力壯的張家嬸子。


    “張嬸,你看你找個雞蛋,把咱們院子攪和成啥樣?”


    “就是,你別欺負人孫家家裏沒男人,咱們大院的人都看著呢!”


    王大姐此時也反應過來了,這雞蛋肯定不是許啾啾拿的,這孩子聰明著呢,不過這孫家的……


    還真是不一定。


    不過眼下別的院子的人都在門口看熱鬧 ,自然不能讓孫家的老太太出事,否則傳出去不成了他們大院欺負人孤寡老小了?


    “行了行了,張嬸,你說你懷疑來懷疑去,都沒個證據啥的,總不能因為你的懷疑,就讓咱們院子裏的就這麽挨個讓你檢查不是,再說,這件事你也有責任,你說你不把雞蛋放在櫥櫃裏,放在堂屋的桌上幹啥?”


    王大姐也對張家的有些意見,這才幾天啊,就因為她家鬧了兩出了!


    再這麽鬧下去,他們大院今年的優秀還評不評了?往日裏不都挺好的嘛!


    張英被王大姐這麽當著眾人的麵下了臉子,臉上也掛不住了。


    “你們這……”


    “媽!這是咋了?”


    張可可此時瞧著自家老媽的臉色,也顧不得別的了,趕緊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打斷了張英的話頭。


    瞧見了自己的小閨女,張英也來勁兒了,她小閨女可是最聰明不過的,有小閨女在,肯定能說過這幫偏心的!


    “可可啊,我今兒下午……”


    張可可哪裏會不知道,今兒下午她媽是和她說好了,讓她出去溜達溜達,她媽去找許家的鬧,到時候說不定能把工作給鬧迴來。


    這她才出門去的,誰知道,等她估摸著時間迴來的時候,就瞧見他們巷子裏人擠人,都 湊在自家大院門口看熱鬧,她也就聽了幾分鍾,瞧著局麵對自家越來越不好,這才趕緊的出來幫忙。


    “媽,王大姐說得沒錯,咱家這丟了六個雞蛋雖然是大事,可咱們也沒瞧見是誰偷的,雖然這六個雞蛋是咱們家這一個月的量,但有什麽辦法呢?咱們這個月就忍忍吧,再說了,也不一定就是咱們大院的人不是?那小偷要偷東西,咱們院門又沒落鎖,誰知道到底開了幾次門呢?”


    說完這話,張可可捏了捏張嬸的手心,又接著對王大姐道:


    “王大姐,您看,真是麻煩您了,我媽也是心疼雞蛋,您說我們家九口人,過日子什麽都得算計著來,這六個雞蛋別看多,可是一個月的量,這丟了,接下來一個月都沒得雞蛋吃,我媽能不著急上火嘛?”


    王大姐擺擺手,覺得張可可說得也有道理,這雞蛋是金貴,就算有錢也不是能敞開了吃的,不然不成地主老爺了?


    “沒事兒,我也能理解,不過啊,這件事兒也給咱們胡同提了個醒,這以後出門啊,還是要把門子給關好了。”


    許爸這下也開口了:


    “是啊,你說我們家雖然也沒啥東西,但是家裏的碗啊筷子啥的,要是被拿了也麻煩,自從上個星期開始,我家離了人可就鎖門的。”


    許爸一句話不軟不硬,卻讓周圍人想起來了。


    “喲,上禮拜這周家的兩個孫子不是偷了了劉家的雞吃?聽說是一整隻雞咧?這許家這是防著周家呢吧?”


    “哎呀,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你說這六個雞蛋不會是張家那兩孫子自己吃了的吧?”


    “那倒不是,那兩孩子還在咱們廠附屬幼兒園裏麵呢。”


    “你說說這都是啥事情啊,這院子裏一會兒丟這一會兒丟那,看來以後我們家也得去買個鎖了啊!”


    “可不是嘛!這買個鎖不少錢啊,這些小偷可真是該死!”


    聽著大家夥的話,許啾啾倒是沒多說什麽,上鎖是挺好的,因為她現在也終於把這個下午遇見的小男孩給對上號了。


    原來他就是那小說裏大名鼎鼎的盜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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