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迴溪園。”


    霍占極音色低沉,聲波蘊滿惑人的磁性。


    不等龐拓過來開門,男人已先一步走下車。


    他長腿悠閑跨上通往入戶大門的石階,外套優雅披肩,一身純黑的出挑背影被景觀燈挺拔環繞。


    龐拓目送男人進入玄關,直到什麽都看不見,他才將視線收迴來,意味深長睇向內視鏡。


    了解霍占極的都知道,頤景園這幢豪宅,於他而言意義非凡。


    若有朝一日,楚暮能睡進這棟房子的床,那才叫真本事。


    “你是怎麽做到的?”


    商務車剛被啟動,楚暮便聽見龐拓沒頭沒尾的一句疑問。


    她身子輕鬆後靠,霍占極這一走,連周圍的空氣都舒暢不少,那男人氣場太強,在江城的時候還好,一迴到自己地盤,架子恁大,“什麽怎麽做到的?”


    “占哥啊!”龐拓沿路駛出碩大的庭院,“你是怎麽讓他對你感興趣的?”


    “我也不知道。”楚暮說著實話,“可能,我茶藝好吧。”


    龐拓大跌眼鏡,也就這女人敢這麽形容自己,“我跟了占哥十年,他可是典型的鑒茶高手,你看看那魏舒嶼,還有西小姐,還有許多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撈女,占哥正眼都不帶瞧的,暮姐,您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楚暮抬手撐起下巴,她滿腹心事,沒再接這些貧嘴話,龐拓卻伺機聊表忠心,“以後您就是我姐,要有什麽用得著老弟的地兒,您盡管吩咐,隻要不與占哥的命令背道而馳,我都聽您嘞。”


    這話反倒提醒了楚暮,她確實需要籠絡一些人脈。


    畢竟,能讓別人閉嘴的,永遠不是道理,而是身份。


    “那就先謝過了,龐先生。”


    “別。”龐拓嬉皮笑臉道:“您就隨占哥喚我阿拓,或者拓子就成。”


    楚暮笑笑,“好。”


    到了溪園,龐拓馬不停蹄解開安全帶下車,拉開後車座,擋著楚暮頭頂恭恭敬敬將她請下來,“暮姐,一路奔波勞累,您先好好休息,有事兒隨時傳喚小的一聲。”


    “謝謝。”


    “太太,您迴來了。”李姐事先得了蕭管家的囑咐,率先出門迎接,楚暮手邊沒有盲杖,下意識要去攙李姐的手,掌心卻被遞來一根牽引繩。


    導盲鞍的另一端,束縛著精神抖擻的德國牧羊犬,它四肢立在楚暮腿邊,正吐著舌頭仰頭看她指令。


    “將軍居然還在這裏?”


    “一直都在。”李姐道:“這本就是霍爺送給太太的,當然要養在溪園。”


    楚暮順著將軍的牽引往裏走,臨到要上台階,它停住腳步,身子側過來靠向她,算作提示。


    楚暮一時並不適應,步履蹣跚上了階梯,行到光可鑒人的平滑地板,走起路來才變得順暢。


    拋開別的不說,霍占極對她真挺好,供吃供住供還債,還不止一次從韓老手中保下她的命。


    他對她,跟對別的女人,是有明顯區別的。


    喜歡肯定談不上,但,好感是有的吧?


    頤景園。


    霍占極點了根煙,仰身舒適的躺在沙發上,他兩條長腿呈打開的姿勢在地板上伸直,薄唇漫不經心朝半空吐著煙圈。


    水晶燈的光線透過一層層灰白青煙,暈染出男人出色的劍眉星目,他失神的眺望著天花板,潭底不知藏著什麽,才能令一對狹長的鳳眸,深諳且難以度測。


    足有三層樓的挑高客廳,大到嚇死人,傭人們都去睡了,隻剩他一人形單影隻坐在那兒,小時候一家團圓的溫馨熱鬧,仿佛還在昨天,轉眼間,便就僅剩他孤零零一人。


    別墅外,一輛豪車突然刹停。


    大敞的入戶門,傳來引擎的熄火,霍占極紋絲未動,骨節分明的手指懶洋洋撣掉支出沙發扶手的煙蒂。


    周繼拎著醫藥箱,白大褂隨意穿在身上,胸前紐扣未係,露出裏麵剪裁得體的休閑服,“你可真是命大,怎麽沒死在江城?要不是老傅給我打了這通電話,我還不知您這位爺,竟然也會有英雄救美的一天。”


    身後的腳步聲匆匆而來,霍占極唇角魅惑勾勒,一口香煙慢悠悠送入嘴裏淺抿,“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自己還挺偉大。”


    “那是楚天河的女兒,你還真上心了?”


    周繼坐上男人右邊的沙發扶手,醫藥箱打開,嫻熟翻找出裏麵一把醫用剪刀,“當年對這門婚事嗤之以鼻的那位,不是你?又是誰在談判桌上,半分情麵沒留的當眾把楚天河諷刺挖苦得一文不值?”


    霍占極斜覷他一眼,“你挺會挑毛病。”


    周繼曲起的食指關節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框,又繼續去拆霍占極右臂的繃帶,沉默片刻,他仍是覺得不可思議,“那女的,你真動心了?”


    “還成。”男人把玩著指尖餘剩的半截煙頭,“偶爾看不到,就想見見。”


    霍占極上臂的彈孔很深,直接近貼骨頭貫穿,強韌有力的肱二頭肌被撕開裂口,好在縫合及時,加之伯曼醫院又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權威,隻要好生將養,不會留下後遺症。


    周繼為他仔細換藥,欲要接著往下講話,敞開的大褂衣兜,倏地響起一陣催命似的來電鈴。


    他沒理會,隻顧忙碌手頭的活兒,即便不用猜,也清楚是誰打來的,“聽聽,我那吃裏扒外的女朋友,得知你受傷的消息,估計人在那端都快急哭了。”


    霍占極仰麵枕在沙發上,神情忍痛,“誰讓你告訴她的?”


    “老傅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在我旁邊。”周繼酸溜溜道:“要不是你這頤景園不讓女人進,她早我兩小時就要在這兒等了。”


    頤景園是阿占的禁區,他母親是個極有教養又不喜歡被人打擾的女子,雖然那時阿占還小,但霍母對他不止一次說過:以後長大想談女朋友,除非是認定要愛惜一輩子的,否則,別隨隨便便帶迴家。


    這麽多年,他一直遵守著這個承諾,縱是後來的頤景園被霍老太收迴,阿占都不允許其他異性私自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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