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被男人的氣息撩得耳癢,她淺縮了下脖子,將臉蛋別開。


    如此說來,他是去了自己母親墳前,才引發的過敏反應?


    一番社交後,霍占極帶她坐到旁邊休息區。


    楚暮雖然看不見,但直覺告訴她,無數的視線正從四麵八方聚集到她身上。


    一雙雙眼睛,好似在看著什麽稀罕的物件。


    不僅僅是因為她眼盲,而是能有機會站到霍占極身邊的女人,注定要成為全場焦點。


    侍者端來兩杯香檳,楚暮那一杯,被貼心的遞到手裏。


    她品嚐了一口,微甜,口感很好。


    以前父親管教嚴格,從不讓楚暮沾半點酒精,每次參加宴會,她隻能喝一些鮮榨果汁或酸奶。


    很快一杯香檳下肚,侍者見狀,換掉空杯後,又為她送上新的。


    霍占極身子仰靠沙發,搭出去的左手把玩著一支未點的香煙,男人鳳眼輕垂,冷漠淩厲的目光落在楚暮白皙細膩的側頰上。


    她每喝一口香檳,小嘴兒都要意猶未盡品啜兩下,像隻倉鼠在偷食吃。


    霍占極懶懶看著,潤過涼意的薄唇不覺發笑,“怎麽,找到精神食糧了?”


    “挺好喝的。”楚暮搖晃杯子,“難怪大家都喜歡。”


    男人將煙頭塞進嘴裏,“別喝醉了,沒人管你。”


    侍者忙就遞來扳燃的打火機,霍占極偏頭點煙時,潭底幽深的黑邃被光火灼亮。


    坐在休息區另一側的魏父,一直暗中觀察許久,這才端著酒杯,朝霍占極走去,“占極。”


    他臉上揚笑,餘光卻在楚暮身上打量,“這位是……你談的女朋友?”


    霍占極眼皮微掀,煙霧下藏著一張陰肆絕美的臉,麵對魏舒嶼的父親,男人坐勢紋絲不變,“魏總這是公司浩劫剛過,又有空餘時間管閑事了?”


    魏父聞言卻是麵不改色,霍占極那些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就因為明白這男人殺伐果決的做事風格,魏父才更想要強強聯姻,若能得此女婿,那他魏家在京城可謂如虎添翼,“我隻是想不明白,舒嶼才貌雙全,又一心癡戀於你,比起這位……”他將難聽的字眼吞了迴去,“究竟輸在哪裏?”


    楚暮下意識側過頭,脖頸上的草莓印嬌豔欲滴,魏父不禁皺了皺眉。


    大庭廣眾之下,還真是不知遮羞。


    “鄙人癖好特殊,就喜歡身體帶著缺陷的。”霍占極吸了口煙,舌尖煙霧環繞,男人布滿陰戾的眸子噙著一抹淺笑,說話間,霧氣自唇瓣飄散而出,“魏總要實在想結我霍家這門親,不如想個辦法也讓你的女兒缺缺胳膊少少腿兒,那樣我還能考慮一下,是否讓她伏低做小。”


    魏父的臉,轉瞬鐵青。


    他右手緊握酒杯,被氣到手腕發顫,卻是一句過火的話都不敢講,最後隻能猛一口灌下香檳,憤然離去。


    這是楚暮第一次真正見識到霍占極的這張嘴,喜慍不形於色間,便能痛擊別人的致命點。


    還好她沒怎麽惹他,以後更要安分守己。


    不大一會兒,霍老太太由霍家兩兄弟陪著進入宴會場,她身子硬朗,尚不需人攙扶,走到主位後,不少賓客都上前逢迎祝賀。


    楚暮聽到動靜,衝身側小聲道:“我們什麽時候過去?”


    霍占極依舊慵懶仰躺,煙霧從他嘴裏如絲般吐到半空,男人目光越過人群望向高台,疊起的長腿襯得整個人優雅矜冷。


    還沒等來他的迴答,楚暮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女音,“占嫂。”


    是阮墨雪。


    她清盼的目光瞥過霍占極深鐫俊美的側顏,最後收迴來投到楚暮臉上,微笑道:“走,我扶你去給奶奶敬一杯茶。”


    霍占極眼角掃過去,阮墨雪餘光能觸到男人眸中的神色,她狀似不經意抬頭,隔著朦朧的煙氣望向他,“占哥。”


    霍占極目光在女人身上極短的停留,便像沒聽見那般收迴視線,男人眉目冷厲,甚至連個迴應都沒有。


    阮墨雪早就習慣這樣的冷眼,霍占極對誰都如此,他的眼裏從來看不見任何人,這麽多年,不會有誰能成為那個例外。


    楚暮被她拉帶著站起身,拒絕的話剛要掛在嘴邊,手腕便被另一隻大手態度強硬的扯迴原座。


    霍占極嘴角邪魅輕勾,性感的薄唇微微上翹,笑容卻不近人情,“喜歡敬茶自己敬去,別帶上我的人。”


    阮墨雪表情一僵,“我隻是怕占嫂行動不方便。”


    “你既然這麽菩薩心腸,何不直接去廟裏普度眾生?”


    阮墨雪輕咬下唇,稍稍發紅的眼眶猛一下晃到楚暮脖子上那枚盛放的殷紅,她定睛一看,心口似被什麽利器撕扯般的疼痛,阮墨雪生怕露出端倪,掩飾地笑起來,“不好意思,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占嫂,有需要你再叫我。”


    “好。”楚暮裝模作樣笑笑,“謝謝。”


    阮墨雪旋身走開,步子不疾不徐,許是她太會偽裝,就連同床共枕的霍廷都從未對她產生過懷疑。


    霍占極掐滅煙頭,斜了楚暮一眼,哂笑道:“以後別什麽人叫你都跟著去,沒長眼睛長點心,我不喜歡替誰善後。”


    “我沒打算跟她去。”


    “早上呢?”


    楚暮:“……”


    那時候她還不清楚霍家的人際關係會這麽複雜,心想著一個院兒裏,又是堂兄弟堂妯娌,人心再怎麽險惡,能險惡到哪裏去?


    楚暮雙手緊扣著香檳杯,她和霍占極接觸不多,到如今也才一點點開始了解這個男人的脾性,他說話時而風趣時而犀利,卻始終無法讓人分辨出真實情緒。


    音調最是能投射出一個人內心的喜怒,或激昂,或惆悵,或急或緩,往往極易暴露此人當下的心境。


    可霍占極,同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楚暮一時便有些好奇,像他這麽深不可測的人,有什麽是他自己會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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