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四月,成片的油菜花進入盛花期,在風中輕揚細腰,就像金色的海洋。


    薑安安沿著田埂走在花叢中,感受著如畫如卷的美景,心情無比舒暢地提著小籃子往牛棚走。


    趁著村民們沉浸在選小豬崽的熱情中,一路十分順利,沒遇到一個人。


    牛棚和後世相比,幹淨整潔,草垛堆積得整整齊齊。


    為了照顧大隊最重要的資產,村民們自發用石頭鋪滿泥巴地,牛棚一天清理兩三遍,甚至比某些窮困的村民家更舒適。


    薑安安剛抵達牛棚,迎麵正好走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一手扛著鋤頭,一手提著木桶,正要去地裏幹農活。


    視線在空氣中相遇。


    老人家身材瘦弱得像一根幹柴,寬大衣服空蕩蕩地罩在身上,鬆鬆垮垮,一點兒也不合身。


    而露在外麵的那雙手,如同雞爪般幹癟蠟黃,血管清晰可見,仿佛隨時會斷裂。


    此時,他警惕又帶著挑剔的目光審視自己,眼神銳利如刀鋒,仿佛要將她洞穿。


    “如果你也是來問什麽寶藏的,迴去吧。”沈玉書語氣惡劣,滿滿都是嫌棄。


    唯有緊拽著木桶的手指,稍微傾瀉出主人洶湧澎湃的情感。


    薑安安展顏一笑:“咱們國家最重要的寶藏就是人民,保護老百姓生命安全,不讓有誌之士寒心,才是我們黨幹部應盡的義務。”


    那雙杏眸彎彎,就連說話的腔調都跟兒子一模一樣。


    沈玉書幾乎可以斷定,眼前的少女就是他孫女,老沈家最後的血脈。


    他亦永遠記得,在兒子帶著任務離開首都前一晚,在書房裏侃侃而談,全心全意要為革命事業奉獻自我。


    相同的彎如月牙的眼眸,迸發著耀眼的光芒!


    那時候的雲江縣匪徒混亂,來不及逃離大陸的間諜們帶著最後一批物資潛伏於此。


    沈微明夫婦隨時隨地都麵臨生命危險。


    沒想到才過了兩年,剛收到兒子寄來的孫女滿月照,緊接著兒子一家失聯,到最後受到牽連被送往農場改造。


    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


    那個在照片中的嬰兒,已經長大成聽聽雨落的少女。


    和她父親一樣,選擇相同的道路。


    命運造人!


    想到牛棚裏虎視眈眈的“學生”……


    沈玉書狠狠掐了下掌心,逼迫自己冷硬下心腸,冷冷吐出四個字:“伶牙俐齒。”


    他邁著步子往前走,越是靠近少女,心髒便控製不住跳快幾拍,一股疼痛開始蔓延。


    沈玉書最清楚自己的身體,常年超負荷的勞作導致心髒出了問題,最忌諱大喜大悲。


    他努力調整唿吸,緩解心痛帶來的一係列難受反應。


    終於,與薑安安擦肩而過。


    “以後別來了,別以為長得像就能冒認沈家人,老頭子我還不糊塗。”沈玉書咬著牙惡狠狠地說,試圖逼退眼前無比美好的少女。


    薑安安愣了下,轉頭看見老爺子一步一步堅定地往前走,背影決絕至極。


    老爺子打算用這種方式劃開她與沈家界限,可自己早已牽扯進迷局中。


    “你就是安安吧?”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熱情的男聲。


    薑安安迴頭:“您是?”


    男人大約四五十歲,曆經風霜,臉上滿是褶皺。


    常年居於人下,他下意識的躬著腰身,露出討好的笑容:“我是老師最後的學生,跟著他從首都到農場,最後再到南溪大隊。我叫王磊,你可以稱我一聲師兄。”


    短短幾句話瞬間拉近兩人的距離。


    薑安安偏了下腦袋:“那你挺倒黴的啊。”


    王磊:???


    淦!


    淨說什麽大實話。


    望著小姑娘幹淨澄澈的眼睛,王磊決定直接明示她:“老師一共教導了三十多位學生,隻有我堅定不移的跟隨老師的腳步。老師年紀大,身邊總得有人照顧他。”


    薑安安不敢置信,驚訝道:“你麵色紅光,反而沈教授都瘦成幹柴了,你這是把人往死裏照顧啊!”


    “……”


    王磊心頭一梗,試圖辯解:“老師思念唯一的小孫女,茶不思飯不想……”


    “然後你就搶走他的飯菜?”


    “……”


    薑安安用譴責的目光看著他:“你真的好自私。”


    “……”媽蛋,這天簡直沒辦法聊了!


    這爺孫倆都是一個德性,油鹽不進!


    王磊臉色鐵青,怒火讓他氣的眼睛都發紅,再也不裝了,直接攤牌:“薑安安你少裝糊塗,沈玉書就是你親爺爺。識相點把寶藏的埋藏地點找出來,否則小心你爺爺的狗命!”


    薑安安左右看了一圈,放下竹籃。


    王磊疑惑地問:“你找什麽?別看了,村民都去抓豬崽,這時候沒有人會過來的。”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邪笑一聲:“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當年要不是沈微明卑鄙無恥使下作手段,楊欣蔓就是我妻子。既然娶不到老的,娶小的也行。”


    如果薑安安成為他的女人,不信死老頭還能無動於衷?


    到時候別說寶藏的位置,說不定還會動用人脈把他調離山村,迴到首都。


    他真的受夠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


    王磊臉色猙獰地朝著薑安安撲過去。


    去而複返的沈玉書剛好眼尖的瞧見這一幕,他走到半路才想起來牛棚裏有個人麵獸心的家夥,萬一對嬌嬌軟軟的小孫女下手咋辦?到時候他後悔都來不及。


    於是沈玉書緊趕慢趕,便撞見這讓人魂飛魄散的畫麵。


    “王磊,你膽敢!”沈玉書扔下木桶,扛著鋤頭往前衝,雙眸噴火。


    可已經來不及了,該死的王磊衝到薑安安跟前,張開雙手作勢要抱住她。


    ……抱了個空。


    薑安安閃身避開,順手撿起牆邊的木棍,彎唇。


    -


    五分鍾後。


    祖孫倆麵麵相覷。


    片刻後,沈玉書抬頭望天,基因這玩意兒真的好強大,敲人悶棍的事情原來還可以遺傳。


    想當初他教導兒子時,還被對方嫌棄不正道。


    沒曾想,乖巧的孫女無師自通,把自己防身的本事學得十成十!


    沈玉書唏噓不已,隨後把木棍搶到手中,說道:“不管誰問起,王磊都是我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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