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


    薑德柱拐賣嬰孩致死,仿若拋下一枚重磅炸彈,震得所有人腦子嗡嗡作響。公安局二進宮,這次立再大的功也甭想出來。


    薑老太發了瘋似的捶打他,頭發散亂,大聲哭嚎著:“老娘打死你個人販子,薑家臉麵都被你丟盡了,日後去了地底下娘該如何跟你爹交代?”


    不遠處,婆娘兼六個兒女或冷漠或憎恨,顯然早已對他失望透頂。


    薑德柱抬手重重給自己兩巴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悔不當初:“都怪我財迷心竅,信了後山有黃金的邪,才一次又一次釀下大錯啊。”


    原本他是不信高飛的話。


    可接連為高飛辦了兩件事後,次日都拿到了兩筆豐厚的報酬,共計五十八元。


    不僅如此,高飛還承諾待到小黃魚後便分給他兩根。


    兩根小黃魚足夠大房富裕一生。


    前兩次都是傳遞消息,這次卻叫他和另外一個人劉麻子上大石洞村,拐走一個叫麥樁子的孩子。


    薑德柱原本是想拒絕的。


    而,劉麻子卻把十張大團結甩到自己臉上,並且警告道:“你敢撂挑子不幹,飛哥就會在警局翻供,讓公安重新抓你迴去坐牢!”


    大團結輕飄飄的落在鞋底,一邊是搭檔猙獰的麵龐。


    薑德貴渾身血液都冷透了。


    大石洞步行兩小時,村裏家家戶戶緊閉門窗,像是剛剛發生過什麽大事。


    劉麻子塊頭大,頭腦亦靈活。


    薑德貴假裝問路的功夫,對方已經翻窗把孩子偷出來。


    那嬰兒剛足月,小臉還沒他巴掌大,拐走時還活蹦亂跳衝著他笑,誰曾想一眨眼的功夫嬰兒就死了!


    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娘,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永祖哥幾個。”薑德柱抹了把眼淚,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才起身跟著吳建國走。


    薑安安剛趕到現場,就看見便宜奶奶“嗷”的一嗓子,衝上前緊緊抱住吳建國的雙腿,苦苦哀求:“警察同誌,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德柱就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怎麽可能當拐子還殺了人呢?”


    老太太好大的力氣,硬是差點扯下吳建國的褲子,他麵色張紅,兩隻手死勁往上扯拽著褲腰帶,無奈地說:“老人家快放手,待經過審查才會給你兒子定罪。不管是否殺人,但拐賣人口的罪名肯定逃不掉。”


    薑老太眼淚鼻涕全部糊在他褲腿上,兩隻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會判死刑嗎?多久能放出來?”


    吳建國沉默不語。


    薑老太見狀哭得更兇了,擺出一副“你們不給我兒子減刑,我就不放手”的無賴架勢。


    “小薑幹事……”


    吳建國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動得熱淚盈眶:“麻煩你跟老人家做做思想工作。”


    大年三十誰不想舒舒服服待在家裏?


    等收押薑德柱,興許還能趕得及闔家團圓吃個年夜飯。


    吳建國衝著薑安安的方向招手。


    於是四麵八方所有的目光齊刷刷掃視過來。


    看得正起勁的薑安安:“……”


    她臉上湊熱鬧表情還沒收斂下去,悠閑自在地磕著瓜子,當目光突然集中到身上時,小姑娘鎮定自若地把瓜子放迴兜裏,上前幾步安慰道:“奶,大伯進監獄是好事,有改造機會總比犯了大錯當場被斃強。”


    薑老太&薑德柱:“……”


    真是怪哉。


    怎麽感覺有道理,又沒有道理的樣子?


    薑德柱腦袋轉得更快,激動地問:“安安侄女,你意思是我不會吃槍子。”


    薑安安:“這可說不好,判刑是根據你犯罪行為程度決定的。即便嬰兒是意外致死,但數罪並罰,起碼得判個無期徒刑吧。”


    薑德柱上次從監獄出來刻意科普過,隻要表現得好還能減刑,連忙解釋:“不是我給嬰孩喂的羊奶,我隻負責帶路,並且吸引麥樁子家人的注意力。”


    “放屁!就是你喂的羊奶!”


    一旁沉默的劉麻子忽然指控:“你嫌嬰兒哭鬧太吵,在羊奶裏加了安眠藥。”


    薑德柱一個激靈:“不是我,是你幹的,我才不知道安什麽藥?”


    兩人當場吵起來,要不是都被扣著,估計能當眾上演一個扯頭花。


    “安眠藥屬於違禁品,你們從哪裏搞來的藥?”吳建國擰緊眉頭,迅速抓住重點。


    大丫奶拒不交代藥的來源,醫院裏肯定還潛伏著他們的人。


    “給嬰兒下藥,隻有畜生才幹得出來。”


    “那孩子就是被活活毒死的。”


    “讓他們吃槍子,給嬰兒賠命!”


    “我提議把薑家大房趕出村子,一粒老鼠屎壞了整鍋湯,別讓他家再繼續敗壞咱們先進大隊的名聲。”


    ……


    村民們群情激憤,全都破口大罵薑德柱兩人的惡行。


    大房其他人終於慌了神。


    這年頭被逐出村子仍然屬於十分嚴厲的懲罰。


    俗話說落葉歸根,鄉下人要是沒了根,一輩子都流離顛沛、孤苦無依。


    “奶,你快放手,讓我爹去監獄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做個好人。”薑永祖艱難開口。


    作為大房長子,爹出了事,這個家接下來就由他當家作主。


    薑永國讚同大哥的提議,痛心疾首地說:“爹,你就安心去了吧,我和大哥會照顧好家裏的。”


    薑德柱:“……”


    這話說的,像是他下一秒就死了似的。


    他為兩個兒子的冷漠感到有些心寒,與此同時又有點欣慰:“警察同誌,我配合,我全部都交待。”


    劉麻子咬著後槽牙警告:“想想你的家人。”


    望著對方猙獰的臉,薑德柱渾身霎時間變得緊繃,腦袋耷拉下去,一瞬間仿佛失去了生氣。


    吳建國大手一揮:“把他們帶迴警局。”


    等同事押解犯人離開,他把薑安安叫到一旁:“周知青蘇醒了,並且提供重要情報,麥樁子是聯絡人。這夥人為了叫麥樁子乖乖聽話,才綁架他兒子做要挾,沒想到弄巧成拙。”


    薑安安秀眉輕蹙:“所以那夥人可能也會利用薑家人威脅我大伯閉嘴?”


    吳建國點頭,出了個主意:“向紅斌警務員出身,受過嚴格的偵查訓練,這幾日可以拜托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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