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麵目驚悚,覺得薑安安乃神鬼上身,渾身無法動彈想跑跑不掉,竟當場嚇得尿失禁。


    其實不然,薑安安前世曾經也在按摩店打工,知曉大包穴是脾之大絡,如果攻擊這裏會造成病人全身癱瘓,沒有力氣。


    她用了巧勁,沒想到王老太自己腦補過多,差點把自己嚇得閉過氣去。


    好在醫生聞訊上前檢查,給她順了氣,老太太這才恢複如常。


    經過這一遭,她再也囂張不起來,當薑安安是洪水猛獸般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


    “安安啊,我兒子喝多酒和兒媳婦拌嘴呢,下午我們就迴家,不麻煩婦聯和公安同誌。”


    吳建國道:“還不能走,王老三涉及損壞公家財產。既然他能出院,一會兒我們就要帶他去公安局問話。”


    王老太連忙改口:“我兒子受了重傷,還得修養好幾天。肯定是李大丫那個不下蛋的母雞陷害我兒,公安同誌你們趕緊把她抓起來吃槍子。”


    眾人皆無語。


    明明是王老三動手打掉自己兩個孩子,卻要怪罪到王三嬸身上,女人何其可悲!


    薑安安語氣冷漠:“李大丫同誌已經正式向婦聯提出申請保護,要跟王老三離婚。王婆婆,我建議你跟警察同誌坦白從寬,興許還能讓您兒子少做兩年牢。”


    “李大丫那個死婆娘不僅要離婚,還想讓我兒子坐牢?”王老太一屁股重新跌迴地上,旋即暴起:“放她娘的狗屁,小鱉孫,看老娘不乖乖叫她改口。”


    那張布滿褶皺的老臉因憤恨變得猙獰而扭曲。


    婆婆搓磨兒媳婦手段何其多,比如一根小小的繡花針,非但看不出傷口,又能叫對方痛不欲生。


    比如衣不解帶為婆婆侍疾,兒媳婦為了孝名不得不幹,輕而易舉把對方累病。


    又比如……


    薑安安冷聲打斷她的美夢,故意恐嚇:“你涉嫌不報視為同謀,迴家吃好喝好,準備同你兒子一道吃牢飯吧。”


    說罷,她懶得再跟王老太打嘴仗,找到吳建國說出自己借車的請求。


    吳建國有些為難,那車是上麵專門配給老局長的。可想到病床上等著拯救的李大丫,出於同情和公安的正義感,他馬不停蹄地迴局裏打申請。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畢竟人命關天,老局長十分通情達理,不僅借車還派了警衛員開車。


    下午,吳建國便和薑安安一塊坐車送李大丫去省醫院。


    抵達目的地,李大丫又開始低燒,好在意識清醒。聽到她的遭遇,省醫院高度重視,特地派了骨科和婦科醫生同時會診,畢竟這麽多年他們也沒見過被丈夫揍得這麽慘的婦女。


    婦科醫生是個和藹的女醫生,進行專業檢查後發現李大丫私密處觸目驚心,由此可見王老三具有性暴力。


    最嚴重的是,她患上了嚴重的應激和抑鬱等心理疾病,國內沒有特效藥。


    如果要從國外進口氯丙嗪,價格高昂,不是一個普通農村家庭能負擔得起的,當前最好的治療是關進精神病醫院。


    “我不去,我沒有精神病。”李大丫聽到檢查結果,忽然間變得狂躁不安,抄起身邊的椅子摔過去。


    無論誰接近,都會挨揍。


    “吸引下她的注意力。”薑安安對吳建國說了一句,打算從左邊繞過去。


    吳建國手舞足蹈地朝右邊走:“你沒病,你還要親眼看見王老三那個人渣吃槍子呢。”


    李大丫果然被吸引注意力,手上動作停頓下來。


    趁此機會,薑安安一個箭步衝上前抱住她,旁邊的醫生拿起鎮定劑注射在她身上,至此才讓她安靜下來。


    一群人累得滿頭大汗。


    薑安安也才感覺到身上火辣辣的疼,都是剛才李大丫掙紮時碰傷的。可那種情況下,除了她別無他選。


    這個年代男女同誌界限分明,哪怕李大丫真有精神病,輿論的唾沫也會逼死她和吳建國。


    “檢查結果出來了,由於流產加上長期性暴力導致病人子宮脫垂,出血嚴重,也是屬於輕傷二級。”婦科醫生也是女人,愈發同情李大丫遭遇,更對那個禽獸丈夫恨的牙齒癢癢。


    骨科醫生檢查結果也不樂觀,肅容道:“脊柱骨折後遺大於30°畸形,伴嚴重根性神經痛,導致患者肢體活動功能障礙,屬於五級傷殘。


    另外患者身上似乎還有各種結痂的刀傷和燙傷,我一並寫在了檢查報告上,這些證據興許能讓壞人繩之以法。”


    末了他不忘感慨一句:“病人究竟是如何忍下來的?如果能早點離婚,就不用受這麽多苦。”


    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


    離婚並非易事,娘家嫌棄村裏人唾罵,對李大丫這種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來說,或許那種日子比死更難熬。


    薑安安:“關鍵還是普法教育不到位,法盲容易犯罪。還要加強開展婦女生產自救,女同誌腰包鼓,見識多,自然就敢於反抗。”


    吳建國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於明白薑安安此前為何大張旗鼓組織各大隊學習,導致她名聲毀譽參半。


    這是一場艱難但有意義的改革!


    李大丫傷勢嚴重,不宜奔波,需要在省城接受治療。


    薑安安多交了三塊錢醫藥費,又特地請了個護工照看她一日三餐。


    當然了,這筆治療費用由王家出,有她娘林美如在,不怕要不迴來錢。


    等乘車迴到南溪大隊,已經大半夜。


    村裏此時鬧哄哄的。


    年輕力壯的老少爺們舉著火把,正往山上走。村裏婆娘們邊嗑瓜子邊聊八卦,中間最醒目的可不就是林美如嘛。


    薑安安攏緊棉襖上前詢問:“娘,出什麽事了?”


    林美如喜上眉梢,將剩下的瓜子揣迴兜裏,伸手幫她接過身上的斜挎包,埋怨道:“下次迴來晚了再鎮上住一晚,別心疼錢。”


    語氣裏的得意卻怎麽也掩不住。


    鄉下人誰舍得花那個錢住賓館,也就她薑家財大氣粗!


    果然這句話立馬引來一群老娘們的羨慕。


    薑安安扯了扯林美如的胳膊,轉移話題:“伯伯爺爺們為什麽要大半夜上山?”


    朱婆子接口道:“你大伯聽說山上撿柴火,已經兩天沒迴來了,這不大隊長組織社員上山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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