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成為家裏的禁忌話題。


    以大堂哥丟掉工作,換親事件終於落下帷幕。薑家兩房人哪怕在路上碰麵,都像是見到仇人一般。


    村裏隱約傳出一些閑言碎語,大約是薑安安氣病了親奶奶之類的,氣得林美如天天上門找幾個碎嘴的婆子對罵。


    除此之外,薑德貴夫妻倆雖然對領養的事情避而不談,卻明顯對薑安安更好了,那樣子更像是……


    ……補償!


    薑安安疑惑了兩天,很快將麻煩拋之腦後。


    上輩子她本就是孤兒,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被好心的家庭收養,如今得償所願,沒有什麽好煩惱的。


    秋收後,天氣似乎一下子變冷。


    薑安安坐在灶前烤火,手裏捧著一個剛扒拉出來的烤紅薯,撥開皮露出金黃色軟綿綿的瓜瓤,迫不及待的咬一口,香、糯、甜、燙。


    那精致的眉眼倏的淌滿歡愉。


    隻是眉眼上方額頭還殘留著一道淺淺的青痕,在一片白淨的膚色中格外刺目。


    “安安,明早娘請假帶你上醫院瞧瞧。”雖然所有人都說這是傷口恢複的正常現象,林美如總是擔心會留疤。


    薑安安心大得很:“不用,留疤了也沒事,迴頭剪個劉海蓋住就行。”


    林美如態度相當堅決,絮絮叨叨地盤算著需要添購的東西:“明早先去醫院,再去供銷社給你買瓶護膚品。馬上就要入冬,還得備些蛇油膏,你爹小時候落下病根,手腳總愛長凍瘡。”


    “聽周康說城裏最近新開了一家百貨大樓,剛剛孝敬我兩張工業票並二十塊錢,你們娘倆去湊湊熱鬧。”薑德貴滿身喜氣地走進來,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要說哪個女兒嫁得最好?


    薑德貴自認為是大女兒薑舒蘭,因為大女婿文質彬彬,家庭條件最好,性格溫良老實。將來要是有機會迴城,還能帶女兒孫子一塊去享福。


    林美如高興地說:“那感情好,知青那邊有種麵霜叫雪花膏,據說百貨大樓才有得賣。”


    “對,安安皮膚嬌嫩,合該用雪花膏。”薑德貴讚同得不得了,“等會我上自留地摘點瓜果蔬菜,你明天順便給梅子帶過去。”


    城裏樣樣都要花錢,自家種的蔬菜吃不完,時不時給親家送一點還能落個好名聲。


    最重要的是親家公此人好麵子,次次必迴送東西。不拘是廠裏發的肥皂還是一塊肉一把糖,都穩賺不賠。


    對此薑德貴相當自得,趁機傳授小閨女經驗:“以小換大,才能長長久久地打秋風,做人做事千萬不能摳。”


    薑安安直唿學到了。


    穿越過來已經一個月,薑安安從沒逛過縣城,因此心裏也很期待。晚上很晚才睡,隔天林美如喊她起床時整個人還是懵的。隻好用冷水洗了把臉,睡意瞬間全無,腦袋也一下子清醒多了。


    院子裏已經放好一籃子水靈靈的新鮮蔬菜,分門別類弄成一捆捆的,拾掇得幹淨漂亮,甭管送禮還是收禮都極有麵兒。


    早餐簡單吃了點苞米粥後,娘倆便拎著東西出發,踏著朝露坐上進城的公交車。


    公交車並不是天天開,基本往返於鎮上和縣城之間,隻有趕集日才會下鄉。此時,車上座位都被擠滿了,車廂裏鬧哄哄的,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味道。


    林美如早有準備,用兩顆水果糖換了個單獨靠窗的位置。雖然有些心疼,但想到小閨女不必站一個半小時就很值得。


    薑安安拗不過她娘,決定等會兒兩人換著坐。


    雲州縣四四方方,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南北。街道行人匆匆,時不時還能看見紅袖子在巡邏。


    母女倆下了公交車直奔醫院,花了一角錢掛上號,等了不到五分鍾便輪到她們。


    這年代花錢看病屬於奢侈行為,多數人諱疾忌醫,哪怕熬到病重都不願診治。因此當大夫聽到病情描述,目光落在薑安安額頭上的傷疤,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姑娘端坐得正正的,長得明豔嬌俏,水靈靈的大眼睛明亮清正,一瞧就讓人心生好感。


    “大夫,我閨女可不能破相啊。”對方遲遲沒開口,反倒讓林美如腦補一大堆有的沒的,嚇得臉色發白。


    大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您女兒皮膚太白了,所以淤痕恢複時間比其他人要緩慢。什麽藥都不用塗抹,要是有條件可以塗點麵霜。行了,去退號吧。”


    “還有這種好事?”有便宜不占是孫子,林美如高高興興地去窗口退錢了。


    等把人打發走,大夫趕忙壓低聲音詢問:“姑娘,剛才那個真是你親媽嗎?”


    磕磕碰碰屬於常事,大題小作才叫反常。如今不少壞分子趁著局勢混亂違法亂紀,全國各地拐賣事件層出不窮。因此他懷疑林美如是人販子,要確保薑安安能賣出好價錢。


    薑安安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是。”


    為了避免誤會,隻好胡謅:“我奶重男輕女,偏偏我娘生了四個閨女,默默承受很多閑言蜚語和打罵。可我娘卻認為女兒當自強,和我爹省吃儉用,咬牙供我們四姐妹上學念書。這不,聽說城裏找工作競爭壓力大,破相會影響麵試,才會擔憂過度。”


    大夫恍然大悟:“可憐天下父母心,告訴你娘別擔心,除非缺耳朵少眼睛才會影響麵試。”


    夜裏。


    等夫妻倆結束一整天辛勞重新並排躺在床上,大夫把今天的事分享給在婦聯上班的妻子聽:“依我看,農村地區的婦女同誌思想覺悟也很高,不比城裏人差。”


    高秀華忍不住喝彩道:“好一個女兒當自強!聽說年底上麵會來人檢查,最近婦聯正在抓典型,我看這位女同誌就挺好的。”


    -


    薑安安完全不知道隨口胡謅的一段話竟然會傳入婦聯主任耳中,十字路口,母女倆神采飛揚地走進麵前那棟氣派的百貨商場。


    商品琳琅滿目,直叫眼睛應接不暇。


    林美如指著斜側方一排排懸掛的衣服,滿眼都是豔羨:“那件裙子叫什麽布拉吉吧?安安,要是你穿上肯定比城裏人好看。”


    布拉吉是俄羅斯風格的泡泡袖連衣裙,在一眾黑藍灰刻板的服裝中的確洋氣時髦多了,可落在薑安安眼中卻覺得土。


    “大姐家裏有縫紉機,等迴頭扯兩塊顏色鮮亮的布,按著款式……讓裁縫給您做一身。”薑安安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上輩子為了能上學一直半工半讀,曾有個暑假進了服裝廠,基礎畫圖縫合走線手到擒來。


    但原主對縫紉機一竅不通,隻能退而求其次她出圖讓裁縫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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