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當放了太多太多的鹽也就罷了,居然還加了芥末。


    沈煙差點被齁死,嗆的一直咳嗽,眼淚都出來了。


    “裴肆,我要,我要殺了你!”


    沈煙從沒吃過如此難吃的便當,比唐歲末的黑暗料理還可怕的那種。


    慕知歡嚇壞了,急忙倒水給她,“煙煙,慢一些。”


    她看了眼那便當盒,氣的都要得心髒病了。


    裴家那小子什麽意思?


    欺人太甚。


    沈煙咽不下這口氣,拿出手機想給裴肆打電話,想起來自己把他拉黑了。


    於是,又去微信找,微信也把裴肆拉黑了。


    沈煙想了想把裴肆暫時放出了黑名單,拍了便當發給裴肆,“你想毒死我直說!”


    發完消息,便當和手機一起丟在了旁邊。


    服務員泡好了茶過來。


    沈煙喝了兩口,這才好些。


    慕知歡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沈煙對上慕知歡關心的眼神微微一怔,而後才道:“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一句話卻讓慕知歡的情緒再也忍不住,瞬間崩潰,眼淚決堤。


    “曦曦,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是媽媽錯了,媽媽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我把你丟了那麽多年,讓你吃盡了苦頭,我真該死。”


    慕知歡一遍遍的道歉,一次次的崩潰。


    她知道女兒不願意見她,一直忍著,可實在忍不住。


    當知道女兒還在這個世上時,她對女兒的思念就跟瘋了似的滋長。


    去之前她說服自己,偷偷看幾眼就好,結果路上出了些小意外去晚了,因此趕到的時候剛好碰到裴肆輕薄女兒。


    她哪裏還忍得住。


    慕知歡這個樣子,倒是讓沈煙不知該怎麽做了。


    關於找到親生父母這事,她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更多的可能還是尷尬。


    畢竟從小沒生活在一起,就算有血緣關係去接受,也要一個過程。


    可慕知歡的情緒完全控製不住。


    自責愧疚心痛的情緒瘋狂拉扯著,讓她陷入崩潰中無法走出來。


    她自責當年沒有照顧好女兒,自責沒有一直追查。


    她把沈煙這二十多年受的苦,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認為是自己一手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您別哭了……”


    沈煙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慕知歡。


    直到服務員上了茶點,沈煙急忙拿了塊銀絲卷遞給慕知歡,“您吃一口?”


    服務員還多拿了兩盒紙巾過來,而後便急匆匆的退出去了。


    慕知歡是她們店的vip,她們也知道慕知歡的身份。


    隻是以往慕知歡過來時,永遠都是優雅溫和的,貴氣十足。


    這樣崩潰又撕心裂肺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跟那個豪門夫人聯係起來。


    沈煙也看穿了這點,心裏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一向優雅高貴的人,又怎麽可能把如此狼狽的一麵展現在外人麵前?


    沈煙又拿了紙巾給慕知歡,“您情緒穩定一下,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慕知歡微怔,這才慢慢迴過神來。


    她接過女兒遞給她的那塊銀絲卷,咬了一口,不住的點頭,想說什麽,眼淚卻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沈煙:“……”


    據說司家夫人是最幸福的豪門太太,和老公恩愛了一輩子。


    在家時是小公主,出嫁以後也是小公主。


    如今她是真信了。


    她的母親是骨子裏透著的溫柔和好脾氣。


    “好了好了別哭了。”


    沈煙拿了紙巾給慕知歡擦眼淚,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其實我也沒怪過你們。”


    “我隻要知道你們不是故意把我丟掉的就好了。”


    “既然出身在豪門,被卷進那些仇殺裏,那也是命。”


    人人都羨慕豪門的生活,殊不知豪門裏也都是刀光劍影,危險的很。


    就是裴肆這個裴家唯一的繼承人,也沒少遭遇刺殺。


    慕知歡總算冷靜下來,她拉著女兒的手道:“可如果當年我們沒有被仇家欺騙,多調查幾次,也許就能早些找到你。”


    “我聽說這些年你受了許多苦,我……”


    “那些仇家也不知道我還活著,隻是有個殺手突然心軟才做了掉包的事。”


    “他也不敢讓你們知道,否則沒命的就是他了。”


    那個救下沈煙的殺手,也隻是一念之善,不想再殺那麽小的孩子,便把沈煙帶了出去。


    但他是沒打算告訴司家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沈煙有沒有活下去。


    “其實您不用這樣的,真的。”


    看到慕知歡這般,沈煙心裏也不太好受。


    她自小沒有父母,並不知道有母親是怎樣的。


    不過現在應當明白了。


    “曦曦。”


    “那你…願意認媽媽嗎?”


    慕知歡緊緊抓著沈煙的手,似乎擔心一鬆開女兒就不見了。


    就像二十多年前那樣,她也隻是離開一小會,女兒就被人帶走了。


    “我……”


    沈煙猶豫著。


    慕知歡急道:“沒關係,媽媽不逼你,你想怎樣都行。”


    “隻是,隻是別拒絕媽媽補償你好不好?”


    “媽媽隻想對你好一些,好不好孩子?”


    慕知歡近乎哀求的語氣裏滿是傷痛。


    沈煙一時心軟,忍不住輕輕的點了點頭。


    “曦曦。”


    慕知歡再也忍不住抱住女兒大哭,“媽媽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對不起,曦曦真的對不起,你恨媽媽吧,媽媽寧願你恨我。”


    沈煙:“……”


    她不知道有母親是什麽感覺,但她知道做母親是什麽感覺。


    過去幾年裏,因為給不了七寶好的生活,每次七寶在幼兒園被人欺負,生病,她都會是這種情緒,自責愧疚直到崩潰。


    “真沒有。”


    沈煙隻能拍拍慕知歡的背安慰她,“我也是做母親的人,我知道您對孩子的疼愛。”


    “有您這樣的母親,我是開心的。”


    沈煙笑看著慕知歡,抿了抿唇開口,“媽,謝謝您。”


    從未放棄過我。


    弄丟了她,並不是慕知歡的錯。


    出生在司家這樣的豪門中,本就帶著風險。


    她還聽過許多被殺的例子。


    她是不幸的,可她又是幸運的。


    至少她還活著。


    慕知歡愣了愣,“孩子,你叫我什麽?”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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