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走廊裏傳來一陣陣咳嗽聲。


    秦昇有些無奈的看著被嗆得不停咳嗽的姐姐,有些哭笑不得。


    紅利群勁有那麽大嗎?


    “好了,進屋吧。”


    走進門,秦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略顯雜亂的鞋櫃,上麵七零八落的擺著許多種款式的女鞋。


    苗歡歡先是自己換上一雙居家拖鞋,然後在鞋櫃底下抽出一雙還帶著包裝的新拖鞋,示意秦昇換上。


    趁著秦昇脫鞋的功夫,苗歡歡打開了走道的電燈。


    燈光灑落,驅散黑暗,將屋內的一切為秦昇點亮。


    隻見一條走道貫通前後,將屋子分割成左右兩邊,左小右大。


    走道的右邊是客廳,左邊則是廚房加餐廳,再往裏還有兩個單獨的小房間,左邊掛著鏡子的那間似乎是洗手間,那麽右邊隻能是臥室了,借用客廳的沙發的長度進行度量,除了床鋪以外,應該還能擺的下一個梳妝台或者是衣櫃。


    苗歡歡又摸索著將客廳的大燈打開,這下子秦昇終於能將整個客廳看清。


    與走道垂直的牆擺著一條長沙發,約莫兩米長,上邊除了兩個卡通抱枕之外散落許多雜誌乃至幾袋薯片……


    長沙發往裏邊再過去是一小片空地,應該剛好能擺下長沙發前麵的小茶幾。


    那是一張黑邊圓磨砂玻璃茶幾,三足鼎立的黑色桌腳似乎與下方的的置物台是通過焊接穩固在一起的——很難想象這種簡單粗暴的家具是哪位大師的手筆。


    目光上移,被熏得有些發灰的天花板中間是一個明晃晃的電燈泡,其上方的圓形底座昭示著這裏原來應該是有一個外罩的。


    “請坐…”


    苗歡歡將沙發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示意秦昇可以坐下來。


    秦昇將左手插在兜裏,裝作打量屋子的模樣,氣定神閑地走到了沙發旁。


    “有風格。”


    秦昇想要盡可能的給出一個不會惹人生氣的評價,雖然效果顯而易見的不好。


    “多謝…”


    苗歡歡俏臉微紅,帶著尷尬的笑容接受了這個評價。


    “弄髒的衣服就交給我幫你洗吧。”


    說著就要拿過秦昇手裏的風衣,隨後發現其實秦昇的右腿自膝蓋以下的這部分褲子上零星分布著星星點點的白斑。


    一想到這都是自己造成的,苗歡歡隻覺得羞愧難當,不知道說什麽好。


    其實如果她再往下看,就可以發現其實秦昇右腳的白色長襪其實有一半還沒有幹,可想而知當時是多麽慘烈的情況。


    為了不讓對方感到尷尬,秦昇直接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直接與她四目相對,沉默不言。


    這份沉默隻持續了一小會,兩人便開始感到臉頰有些發熱。


    苗歡歡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風衣拿到洗手間中,關上門,隨後傳來了洗衣機啟動的聲音。


    秦昇隨即在身上的口袋裏翻找著,拿出煙盒,將一根煙叼在嘴裏,低下頭靜靜地坐在那裏。


    隻見他麵色發白,額頭細汗密布,雙目迷離,鼻息加快,嘴唇泛白,雙手交扣,頂著自己的額頭,似乎在忍耐著什麽。


    聽見洗手間傳來開門的聲音後,他才深吸一口氣,用左手將嘴裏的煙拿下來,深吸一口氣。


    苗歡歡拿著自己的外套以及自己的幾件衣服從洗手間出來之後,便看到秦昇的異樣。


    “你很熱嗎?流了這麽多汗……”苗歡歡帶著些許擔心的詢問道。


    秦昇聽到後,用左手手背抹了一把汗,一看——汗水順著手腕流了下來。


    苗歡歡走到茶幾旁邊蹲下,從茶幾下方的置物台上找到一包衛生紙,順勢遞給了秦昇。


    接過衛生紙,抽出幾張紙將臉上的汗擦幹後,秦昇將東西都放到一旁,隨後將自己的羊毛衫脫了下來,露出了自己的底衣。


    因為動作過大,脫下羊毛衫的時候秦昇不小心將自己的底衣撩起來了一半,露出了那充滿線條感的腹部,等到將羊毛衫放到一邊後,他才將底衣拉下來。


    因為秦昇穿著的羊毛衫衣領比較高,所以苗歡歡這一路上都沒有看見他裏麵穿的底衣是什麽樣的。


    此刻終於見得廬山真麵目——原來他打底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白襯衫和一條黑色西裝長褲,這樣簡單的搭配配上他這具修長的身軀,就極具吸引力。


    此刻的他臉色慘白,汗水打濕了衣裳,上身的肌肉線條在這種若隱若現的狀態下顯得更具有張力。


    對於這種突發狀況,苗歡歡本就短路的大腦瞬間宕機,兩頰浮現出淡淡的紅色,下意識的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張的大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


    發現旁人神情的異常,秦昇並不覺得意外,依舊繃著一張臉,他努力地想要保持一副鎮靜的模樣,越發模糊的意識反而像是在宣告這是一次失敗的嚐試。


    不停發熱的臉龐讓秦昇升起了洗一把臉的念頭,右手扶著沙發,想要掙紮著起身,結果腳下一軟,反而是向右摔倒在了沙發上。


    不甘心的他想要接著起身,結果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使得他失去了所有掙紮的力氣。


    一旁苗歡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走上前查看,她蹲在長沙發旁邊,伸出手晃了晃秦昇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乃至小心翼翼得詢問道:


    “你怎麽了?”


    聽到這關切的聲音,秦昇的身體下意識動了起來,隻見他伸出右手想要將旁人推開。


    他的力氣很大,僅僅是這麽一個簡單動作便將上前關心他的人推得失去了平衡,隨即向後倒去。


    這個缺心眼的傻姑娘卻直接用雙手抓住了秦昇的右手,就這樣用另一種方式達成了身體的平衡。隻見她雙目泛紅,眼汪汪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無力地將被這個傻姑娘抓住的手往迴拉了拉,徒勞無功過後,秦昇將自己的臉埋到沙發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小孩子在痛哭時下意識的抽氣一樣。


    “讓我……靜一靜……”


    有氣無力地吐出這麽兩個詞以後,秦昇整個人就變得無比沉默,可是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卻傳遞出十分不妙的信號,就像是在無聲的抽般。


    若非眼淚從眼角溢出,將這個男人此刻脆弱無比的狀態無情的揭示出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


    感受到雙手捧著的那隻手已經泄了力,甚至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苗歡歡整個人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主動去安慰他還是想他說的那樣任由他自己去宣泄自己的情緒。


    鬆開手,讓自己坐到地上,任憑那隻右手滑落下去,苗歡歡自己也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做什麽?


    靈魂三問再次發動,苗歡歡不太聰明的小腦瓜直接陷入了宕機狀態——由此可見,秦昇比苗歡歡強多了,居然能在兩次靈魂三問之後堅持了那麽久;又或者說,苗歡歡的雙重瞬發靈魂三問惜敗於秦昇這一記超長蓄力靈魂三問。


    話說迴來——


    秦昇的身體隻是顫抖了一小會,隨即逐漸平靜了下來,唿吸逐漸平靜下來,就像是孩子在放肆大哭過後會因為力竭睡過去一般。


    如此迅速的轉變讓整個客廳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隻剩下天花板上的燈泡在努力的攪動著光線,試圖打破這一局麵。


    漸漸的,苗歡歡的眼皮也開始打起架來,整個人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到了這一刻,她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原來喝酒了,盡管吐出去了大部分,開始吸收到血液裏的酒精也開始發揮起它的作用來,使得她的意識變得混沌起來。


    隨著自己陷入困意的陷阱之中,緊繃著的身體也開始放鬆下去,隨著身體的放鬆,苗歡歡已經放棄了思考的腦袋也開始慢慢地垂了下來,在達到某個臨界點後,下垂的速度劇增,驟變的加速度激活身體這具身體應急係統。


    苗歡歡抬起頭,有些發懵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是哪裏來的帥哥啊?他怎麽睡在我的沙發上?還給我!


    奇奇怪怪的念頭逐漸填滿了空空的腦袋,此刻苗歡歡最強烈的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奪迴自己的沙發!


    隻見她往前一撲,猶如一隻發瘋的老虎一般,想要將這個“霸占”了自己的沙發的人推下去。


    這一次注定達成反效果的行動就這樣不出意料的失敗了,唯一值得稱讚的成果可能就是讓秦昇埋在沙發裏的臉露了出來。


    真的是帥哥啊——


    咦?剛才我是怎麽知道這是一個帥哥的?


    不管了!


    帥哥貼貼!


    此刻的秦昇因為陷入沉睡,那張一路下來給苗歡歡施加了巨大壓力的死人臉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就如同散發寒意的冰塊融化成水之後,盡管依舊冷冽,但是那股無時不刻在向外散發的寒意已經停止了向外擴散,好像是變得沒那麽冰冷了。


    苗歡歡趴在沙發旁邊,左手抵著沙發,右手食指挑起一撮劉海,將它繞在手指上把玩,而雙眼則是情不自禁地打量起這張秀臉來——像是被一個筆力遒勁的書法家描繪得入木三分的眉毛,流暢自然;那對眸子卻被藏得嚴嚴實實,不能一探究竟,不過他的睫毛好長啊,無論上下眼睫毛都是微微的翹起,難怪那麽有神;鼻梁很正很挺,唿吸是如此的有力,以至於苗歡歡開始享受起這種被鼻息吹拂的感覺;嘴唇反而是一種覆蓋著淺灰色的暗紅,扣分!


    忽然,苗歡歡發現了一個盲點!


    他好白啊,這張臉怎麽比自己的手還要白啊!


    於是右手開始撫摸起他麵龐,有點粗糙,是不是不怎麽保養啊?


    不對,憑什麽啊?


    我用了那麽多護膚品居然還沒有這張不怎麽保養的臉白——太不公平啦!


    目光在這張臉上來迴掃視,餘光卻飄到了別的地方——


    可惡啊!怎麽整個人都這麽白?


    等等!


    一個奇怪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並迅速占領思想高地!


    悄悄地——


    悄悄地——


    撫摸著臉龐的右手開始擅離職守,將白襯衫的第一枚紐扣解開,露出藏在衣領下的鎖骨——不像自己的鎖骨長的那麽纖細,這對鎖骨比自己的手指粗壯,這昭示著依附其上的肌肉具有著強大的力量;就比如這塊胸大肌——隻露出來一點點,便依舊有著強大的張力。


    好滑——


    不對,是好白——


    不對,不對——


    這樣做是不對的。


    將目光收迴,不知何時自己的臉已經從正對著他的臉倒了過來——這應該是一種全新的視角吧。


    苗歡歡被酒精麻痹的大腦似乎一時間承受不住這麽多念頭和信息,又開始罷工了。


    不過在徹底罷工之前,好像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對了!是朵朵!


    憑借著肌肉記憶——拿出手機,人臉解鎖,打開微信,點擊聊天,選擇拍攝——一氣嗬成,一張兩人合影便發了出去。


    可惜在完成拍攝之時,睡意完成了對大腦的徹底掌控,於是乎,一個極其曖昧的瞬間就這樣被長久的保留了下來。


    ……


    “滴!滴!!滴!!!”


    洗衣機工作完成的提示音刺進了秦昇的腦中,令他瞬間精神過來,一個激靈就坐起身來,順帶把旁邊人給推了下去。


    突然驚醒的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一股寒意便使得他瑟瑟發抖——不對!為什麽是脖子以上發冷?


    提示音還在持續著,而剛從地板上坐起身來的苗歡歡則是在混沌中思考自己應該做什麽來著——似乎是因為大腦還沒有徹底從酒精的魔爪中被解救出來,此時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在響。


    秦昇很快便在雜亂的記憶中梳理出了完整的故事線,於是便在心有餘悸中開始尋找自己的東西。


    將香煙叼嘴中點燃,甚至來不及淺淺吸上一口,便被人趁著注意力不能集中將手中的利群搶走。


    抬起頭隻見苗歡歡左手拿著自己的風衣,右手夾著香煙,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不給他反應時間,就將風衣丟還給他。


    秦昇抓住自己的風衣,有些不解,雙眼平淡地看著對方。


    隻見她深深吸了一口香煙,將煙氣直接吐到秦昇身上。


    任憑煙氣掃過,秦昇依舊更平靜。


    “我的屋子,隻有我能夠抽煙!”


    得,酒還沒醒。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秦昇果斷地起身,將苗歡歡手中的香煙撕成兩截,燃燒著的一截自然是踩滅了。


    似乎是很不服氣,苗歡歡從沙發的縫隙中掏出來一個防風打火機,想要將剩下的半截煙點燃。


    可惜秦昇技高一籌,他直接出手把剩下的煙絲都掐掉了。


    那麽苗歡歡的選擇隻有一個了——那就是去點自己的香煙。


    不過她這次學聰明了,直接縮成一團點煙,想著這樣就可以把煙點著了。


    而秦昇則是采用了撓癢癢的方式,趁亂奪走了打火機和煙盒。


    苗歡歡見大勢已去,借景生情,裝作一副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


    “今天不準抽煙了,能不能做到?”秦昇故意黑著臉,盯著苗歡歡那雙淚汪汪的眼珠子,用打火機和香煙盒威脅苗歡歡。


    見狀苗歡歡也是隻能點頭答應,宣告了點煙運動的失敗。


    時候不早了,秦昇也不想和這個醉鬼多折磨便徑自離開了。


    等到秦昇離開後,苗歡歡才長舒一口氣。


    “哼!這是我家——隻有我可以抽煙!”


    發表勝利宣言後,她就躺到自己家的長沙發上,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學生證,呢喃道:


    “灰姑娘,你的水晶鞋就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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