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象征吉祥的名字,卻未能給舉全瑞帶來好運。


    舉全瑞是被買來的,但張君祁和伏胤從未將她當作丫鬟看待。


    張君祁對待舉全瑞,隻是當作伏胤的友人玩伴。


    而伏胤一直以來都是把舉全瑞看作師妹。


    可舉全瑞不敢高攀,隻將自己看作二人的仆從。


    故而一直以來稱唿伏胤為少爺。


    待張君祁白日飛升過後,便改口為老爺。


    伏胤連連歎息。


    他心中是希望師妹可以考慮馮樂福的。


    此人雖是性格靦腆,但待舉全瑞也是真心。


    在見到如全瑞啞口腿瘸後,仍無嫌棄之意,而是壯膽陪伴。


    伏胤欣賞忠情之人,認為無論愛人處於如何境地,都不應當拋棄,或是嫌棄。


    可即使是自己的師妹,伏胤也不想出言勸解。


    這是其自己的選擇,必然有伏胤沒有考慮到的情況。


    道家講無為而治,順其自然。


    以不變應萬變,也是一種解事之道。


    第二日清晨,馮樂福再度來到家中。


    他手中拿著小麻袋,裏麵裝著一些可喂給嬰孩吃的食物。


    這孩子已經可以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隻是不能多吃。


    舉全瑞在屋中哄著孩子,馮樂福則在夥房燒飯。


    伏胤也未閑著。


    他將舉全瑞姐姐的屍身搬移至院中,日日為其誦經超度。


    可奈何自身福德甚微,難成超度。


    伏胤歎息,超度一事,還是佛家較為擅長。


    佛家超度亡人,對自身並無太多規矩。


    但道人則是不同,道人的超度,是將自身功德轉移至亡人。


    但伏胤出山後,又是殺人,又是放火,身上實在無有福德。


    也不知日日念誦這些超度經文,能否令舉全瑞的姐姐再度轉世為人。


    這幾天裏,馮樂福日日來訪,天明便來,日落才走。


    伏胤將一切看在眼裏,倍感欣賞。


    患難見真情,這便是真情的表現。


    第六日夕陽西下,馮樂福準備離去。


    伏胤來至馮樂福麵前,出言詢問。


    “善人且慢,不知善人家住何方?貧道可否去善人家中一探。”


    馮樂福聞言便是一愣。


    “我家...我家寒微,沒什麽能招待真人的東西...”


    他的語氣有些膽怯,似是當時伏胤斬殺家主的情景將他嚇到。


    故而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伏胤動怒。


    “無妨,隻是看看而已,走吧。”


    “那...那好吧。”


    白瑤化為人形跟在二人身後,將伏胤和馮樂福護送到家中。


    一個時辰後,三人抵達。


    馮樂福的家中不似伏胤設想那般。


    本以為馮樂福家中或許會有些銀兩。


    未曾且當真寒微。


    伏胤有此猜想,乃是因為在舉全瑞依靠卦算謀生時,馮樂福曾多次贈與米麵。


    糧食是珍貴的,若非家中富足有餘,怎能將糧食分發給他人?


    土房堆砌,茅草棚頂。


    內部僅有寢室與夥房。


    而夥房當中米麵並不富足。


    伏胤掀開蓋著鍋的蓋簾,隻見鍋中米少水多,乃是稀粥。


    馮樂福想要伸手遮掩,可他身為食不果腹的百姓,怎能快的過有修為在身的伏胤呢。


    “真...真人見笑了。”


    伏胤緩緩將蓋簾放下。


    見此一幕,伏胤便知其為舉全瑞送去的米麵是如何得來的了。


    那是馮樂福省吃儉用省出來的。


    馮樂福招唿伏胤進入寢室,待伏胤坐在炕頭後,他便準備燒火取暖。


    “真人稍等片刻,我去抱來柴火,為真人取暖。”


    伏胤並未出言拒絕,因為這是他原本的生活。


    此一番到來,用了一個時辰,若是往返,便是兩個時辰。


    而馮樂福每日天明時刻便會到達舉全瑞家中,這便說明馮樂福需要更早起床。


    此人雖是寒微,確是真心一片。


    “白瑤,你過來。”


    白瑤緩步來到伏胤身邊。


    “真人有何吩咐?”


    “你見到此人居住之處,有何想法?”


    白瑤聞言環顧屋內景色,而後搖了搖頭。


    “這屋子怕是擋不住狂風暴雨,不如我那山洞,既不怕風吹,也不怕雨打。”


    伏胤聞言並未說什麽。


    這草棚似乎難以打理,若是下雨,必然漏水。


    伏胤本想吩咐白瑤為馮樂福加固屋頂,可又想到白瑤並無此手段,便隻能作罷。


    “走吧,我們留在此處,隻會影響他休息。”


    白瑤應了一聲,二人來至屋外,白瑤將衣裝脫下,由伏胤保管。


    她化為狼形,馱著伏胤,使出日下無形,不過幾個唿吸之間,便迴返舉全瑞住處。


    來到屋內,舉全瑞已將被褥鋪好,此時孩子已經睡去,眼下舉全瑞未睡,是在等伏胤迴來。


    伏胤靜聲招手,將舉全瑞叫到屋外低語。


    “師妹,你可去馮樂福家中看過?”


    舉全瑞搖了搖頭,不知伏胤何出此問。


    “馮樂福家中清貧,其贈與米麵,皆是省吃儉用得來,此人待你確實真心。”


    舉全瑞聞言,欲在伏胤手心當中寫字,而伏胤則借勢握住師妹的手。


    “那人似乎身有疾病,我去他屋中時,在屋中聞嗅到草藥味。”


    舉全瑞眉頭一皺,連忙將手抽出,轉而書寫。


    “是何病症?”


    “我且不知。”伏胤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並非撮合之意,僅是將此人對你隱瞞之事告知,結果如何,把握在你,而非我意願。”


    舉全瑞愁眉不展,她有些擔心馮樂福的身體。


    伏胤思索過後,唯恐舉全瑞誤會。


    因為舉全瑞一直將自身處於低位,伏胤怕她以為這是身為“老爺”的命令。


    “我一直將你看為師妹,而非仆從,你可憑自己內心處理此事,無需在意我的意願。”


    舉全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伏胤見她明了,也算是安心下來。


    將舉全瑞和馮樂福一事安排好後,便詢問其姐姐生辰八字。


    待明日晚時,伏胤便會使用道家喊魂術將其姐姐魂魄招來。


    這便是舉全瑞與姐姐的最後一次見麵。


    其姐姐身為鬼體,能否開口說話,隻能看其造化。


    這期間,伏胤不能靠近。


    因為極陽之體會在瞬間將陰魂鬼物驅散。


    而舉全瑞的姐姐身為剛剛過世之人,恐怕光是接近伏胤,便會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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