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上,那個庇護蓮花村安全的河道結冰,這是龍王爺他老人家外出了,村長說他記憶裏這是第二次。


    沒有了天然屏障,蓮花村也是一個普通村子。


    碧雲覺得小山穀還是要和姨母、無為師傅說說,怎麽也算她們的一個應急退路,看著村裏人悄悄咪咪怕聲音太熱鬧引來流民的樣子,她就覺得多點退路也是好的,村人有老有小的。


    她以為姨母怎麽也要初五後才和村長提,結果無為師傅晚上就帶著村長來問小山穀的具體情況,看來外麵的實際情況更壞了。


    初二一早夏柳就帶著村裏人往小山穀而去,午食前大家才迴來,飯後村長就通知全村壯勞力一起進山收拾收拾,婦人在家整理打包糧食,全村氣氛一下緊張起來。


    小宜帶著貴叔去崔家幫忙,碧雲本來想讓孫嬤嬤帶著春桃去蓮花庵幫忙,自己帶著小芽和貴嬸,淩浩哥帶著二勇忙家裏,結果姨母把無為師傅打發了過來幫忙,無為師傅看著碧雲條理清楚的把任務分配下去,流水作業忙而不亂,心裏不由又高看了碧雲幾分。


    無為看著她幫不上什麽忙,帶著孫嬤嬤和春桃迴了庵裏。


    淩浩讓小丫頭指使的團團轉,他覺得鬼精鬼精的碧雲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一般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後都是敬而遠之,隻有這丫頭一會讓他做這個一會讓他做那個,真把他當成兄長指使著。


    “小妹,你給浩哥留點喝水的時間好不好?”


    “好,小妹給浩哥烹茶去,保證喝了我的茶,浩哥唇齒留香迴味無窮身輕如燕精神滿滿煩惱頓消......”


    淩浩看著小姑娘身輕如燕飛身而去,迴身接著教二勇收拾書房,不常用的收起來上鎖,常用的單獨放到藤箱方便提起來就走。


    昨天下午他收到消息,繼韃靼後,吐蕃蠢蠢欲動,新羅人也不安分,沙州刺史病重、安西都護府都護病重,怎是一個巧字了得,內憂外患朝廷卻沒有正確的應對,當今皇帝現在如同坐在火山口他卻不自知,歌舞升平醉生夢死,指著他愛重的承恩候幫他解除如今危局,怎一個蠢字了得。


    晚食前去往山裏的男人們迴來,各家各戶的婦人都在悄悄問自家男人山穀的情況,男人們得了村長的叮囑村裏的糧食等重要物資沒進山他們不能和婦人們說山裏的情況,蓮花村安排好後婦人們可以迴娘家透透風聲,願意進山的準備好東西等通知而且進去後就不能隨便出山。


    山穀所有的事情都在秘密進行著,最後七天淩浩、軒宜、崔寶兒帶著家裏所有男人都去了,碧雲想知道穀裏的情況,可怎麽問小宜,那個家夥就是一個鋸嘴的葫蘆,隻會說:“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沒辦法去問浩哥,浩哥沒有小宜的圈圈框框,偷偷和她說山穀的情況,大家在內穀找到了四個大山洞七個小山洞還有二十幾個有點倒塌的窯洞,每個窯洞都是一拖二,開門進去是堂屋兼廚房,左右各有兩間臥室,和現在村裏的窯洞格局一樣,看樣子老輩人曾在這山穀住過,村長看了立馬安排一波人修整窯洞和山洞,分出一波人在外穀口修建防禦工事。


    窯洞的修整進行的很是順利,外穀口的防禦工事難住了村民們,村長讓司劍負責,司劍迴家搬救兵,浩哥帶頭男人全部出動勘探地形商討方案修建工事,等山穀全部完工已經是二月二龍抬頭。


    村長沒有給大家休整的時候,連夜把糧食和重要物資搬到兩個大山洞裏,村裏的幾條狗和貓也一並送到山洞裏,村長和五位族長不放心隻有貓狗看著山洞,又從村裏找了五個能幹後生放到山上。


    到了這個時候村長和五位族長才能坐下來商量搬遷的具體事宜。


    不知道老人們經過幾輪商討,三天後初陽剛剛升起,村子中央的銅鍾才響了起來,聽村裏人說沒有以前的鍾聲響亮,帶著點沉悶的聲響,一聽就知道敲鍾的木棍上包了厚厚的布。


    大家聽著短促的三聲鍾響,放下手裏的活計飛快的向村中央槐樹集合,蓮花村長長的三聲鍾響表示大家到村中央槐樹集合,短促三聲鍾響表示大家要跑步到村中央槐樹集合。


    村長聽著村民一家一家報數,63家+2家全部到齊,村長讓各家的家主到前麵抽簽,並把搬家的事宜和家主們交待清楚,特別提醒各家出發的時間。


    碧雲聽了村長的安排,村長真是人才,當村長真是大才小用了,這份統籌規劃做得細做的合理,他三天前先派一波婦女到山裏去燒炕燒火,這三天留在山裏的五人要幫著大家看著火,把屋裏燒熱了,不然老人和孩子在冷屋容易生病。


    每家出一個壯勞力,65人分成兩隊,25人成立了護衛隊,40人成立了搬運隊。護衛隊分成五隊,把村裏分成四塊,每次巡邏有一隊是休息的,保證了護衛隊人員有的體力。搬運隊有九輛畜力車,三輛人力排車,畜力車每車三人,人力車每車兩人,多出來的七人開路和救急。


    第一趟先把被子和老人孩子送上去......


    事無巨細都安排的好好的,碧雲聽了個大概就悄悄迴家了,有小宜和浩哥,她可以做個米蟲,反正她們還要等等不在這批搬遷名單中,這次也隻是行動力弱的人家先搬去,特別是雪壓塌房屋的那些人家。


    崔老先生家沒有成年男人在家,在第一批搬遷的名單中,碧雲悄悄開心著,上課又推後了,嘴裏不由哼唱著‘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有許多小秘密,我有許多的秘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吃過早飯,拿出紙筆開始練字,自己能拿到人前嘚瑟的東西數來數去就隻有這字了,三歲開始練字,九年三千二百多個日子,每天五張大紙,除了生病起不了床特殊情況沒有斷過,成績也是喜人的,筆鋒淩厲靈性十足這是大伯父的評語,後麵又讓大伯母提醒她女孩子還是軟和點好。


    哎,兩輩子沒有學會軟和。


    “劉大陽,你給我出來,你的孝心呢,娘親舅大的,你把我們這些舅家放在哪裏了?”


    猛得一聲爆喝傳來,碧雲筆尖的墨掉了下去,一篇大字廢了。劉大陽?是村長的名字?


    “爹,我們進屋和表弟好好說,在外麵讓表弟失了麵子更加不好談。”比前麵那個聲音年輕些的男子低聲勸道。


    “ 我個做舅舅的和他談什麽,他要給我一個交待。”年紀大的沒有被勸服,反而聲音更大的喊道。


    “就是,他這樣對待舅家,虧心呀,大哥,我們姐姐這是生了一個白眼狼呀,你看看到現在他還不出來躲著我們。”這次是一個女聲,聲音尖厲。


    “二嬸,表弟不是那樣的人,您別......”前麵那個年輕的男聲勸道。


    “姑娘,奴婢去給村長報個信去?”夏柳看著自家姑娘那興趣很濃的樣子,輕聲提醒道。


    “去吧。”碧雲看了夏柳一眼,看她很為村長擔心,點點頭。也許現在村長正在迴來的路上呢,這多人進到村子裏,村長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現在這種特殊情況,村長那樣厲害的人,怎麽可能不把村子完全掌握在手中。


    說句不好聽的,可能村子中多一條野狗,村長都會知道。


    碧雲還真沒有猜錯,村長離不開把自家老大和老大媳婦派了迴來,他太明白自家舅家的人了,自家老婆子太弱,應付不了。


    村長威嚴的掃視全場,又把注意事項重申一遍,特別把走漏消息的字眼上加重的聲音,看到得到村人的重視後,把後麵的事情托付給幾位族老,才從容的往家走。


    邊走邊在心裏思考是誰走漏的消息,他還真沒有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是自己的舅舅家。


    上到坡上就看到謝姑娘身邊叫夏柳的丫鬟,小娘子看到他好象鬆口氣的樣子,看到是舅家的動靜太大把謝姑娘給驚動了。


    他娘一輩子放不下的就是她這些兄弟,他為了她娘也願意幫這些舅舅,可舅舅們越幫越不成氣,也越來越貪,狠不能把他家裏的東西都拿到他們家,讓他養著。


    這讓他如何幫?


    聽著從他家窯洞傳出的吵鬧聲,他狠不能一步到家,他的麵子裏子都丟盡了。


    “姐姐呀,你去的太早了,你看看你的這些兄弟呀,我那有能耐的外甥白眼狼呀......”


    劉村長一聽這話怒氣從心裏生起,推開門怒喝道:“哭喪呢!”


    李舅舅們聽到外甥的怒喝,本以為百試百靈,結果這次沒得到想要的結果,哭罵截然而止。


    劉老大聽到自家老爹的聲音,忙開門迎接,他爹終於迴來了。


    劉村長瞪了一眼自家老大,“誰在家裏哭鬧,還有沒有一點忌諱,大正月的在別人家哭喪!”


    李舅舅們聽著這畫風不對,忙給家裏女人使眼色,進行第二套方案。


    “大外甥呀,你行行好,可要救你的表弟們呀......”李大妗很有眼色的接過任務,邊拍大腿邊帶著特有的調調述說。


    “大妗,我這外甥再不好,你們和二舅三舅每年都從我這裏拿走幾百斤的糧食,是不是覺得我們全家老少餓死把糧食省出來給你們才算對得起你們!”


    劉村長接過大兒子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看也不看舅舅們,接著又道:“年前你們拿走糧食時怎麽說的,我們找一個講理的地方說說這事去,哪條律法規定舅家是讓外甥養的。”


    劉村長一進家門氣勢全開,臉冷的能結出冰碴。


    李舅舅們一下就被鎮住了,更不用說婦人們。


    “表哥,你別生氣,是我......”


    “表弟,舅舅們年齡大的想得不周全,你就不能在邊上提醒著點,大正月來我家裏哭鬧是想怎麽著,你們養不起家我幫著你們養了一半還有罪了!我劉大陽這是養出仇人來了!”劉村長當看不到舅舅們,抓住表弟的話頭就懟了迴去。


    他覺得太舒心了,他早應該這樣做了。


    李大舅看外甥表麵罵兒子,實際在罵他這個當老的,抖著手指指著外甥說不出話來。


    李二妗看著大哥和大嫂都是完蛋玩意兒,往前一撲就給劉大陽劉村長跪下,“大外甥呀,不是我們這些老的沒人樣呀......”


    “二妗您也別這樣,我讓老二去請李氏族長了,讓李族長說說他李家人是不是要靠我這劉姓的外甥養才能活。”劉村長和他年齡不匹配的速度跳離原來的座椅,語氣更加生硬。


    他舅舅也就比他大不了幾歲,他不相信能手抖成這樣。


    李二妗看這招也不管事了,忙速度從地下爬起來坐迴到椅子上,眼珠子不停轉著,努力想著有什麽辦法再從外甥手裏扣出些東西來,或者直接讓外甥把他們帶上。


    劉家的鬧劇碧雲看著劉村長控製了場麵就把意識迴到空間,她覺得是時候把空間用起來了,把空間從儲物功能切換成種植空間,意識用不了就當普通土地種植。


    因答應崔老先生去崔家上課,孫嬤嬤又硬逼著她把女紅撿了起來,老夫人的女紅京都有名,年輕時曾給當年的皇後娘娘如今的太後娘娘獻過自己繡的一幅雙麵繡觀音菩薩像,一麵是千手觀音,一麵是楊柳觀音,太後娘娘很是喜歡,現在都還供在佛堂。


    現在上午一個時辰書法,一個時辰女紅,下午二個時辰讀書時間,要把以前學過的論語大學複習一下,不然崔老先生問到卻迴答不出來,那就丟人了,晚上還要在空間練一個時辰的武功,她現在武功還不成,但是力氣好象大了許多,身體素質高好了許多,不能說身輕如燕但身體輕盈了許多是真的,空間水還真可以改善身體素質。


    學習中時間過的很快,外麵的風風雨雨隻要不是有心探問還是傳不到村裏來,不知不學中又過了一個月。


    小山穀裏的窯洞都修好了,碧雲家打了四個十二間窯洞,崔家下人多,打了五個十五間窯洞,整個坡上平台窯洞挨著窯洞,整個內穀半山腰一排窯洞,排開很是壯觀,就是這樣住著也還是擠。


    村人們可能有那個山穀做退路,頓時覺得雲散日朗,敏感的孩子們馬上接收到信號,裝起來的頑皮都放出了口袋,整個村長的氣氛輕鬆了起來。


    這晚碧雲剛才練完功,剛出了空間迴屋裏,就聽到急促的嘯聲,仔細分辨聲音的來處,怎麽覺得是蓮花庵那邊。


    不好!蓮花庵出事了!


    武器用時方恨少,她太懶了,火藥的配方她知道呀,一硫二硝三木炭,化學方程式更是隨口就來,怎麽沒有想著做出一些來防身用,老想著有人保護,真正學不乖呀。


    “姑娘,給您留下夏柳,二位少爺那邊貴叔和勇哥他們,您就在屋裏哪也別去,奴婢和司劍去看看。”小芽沉穩的聲音傳來。


    “好,你們去吧,千萬小心。”


    “姑娘,老奴進來陪您。”


    “好,嬤嬤快進來,我們一起到小宜那屋。”碧雲心突突跳個不停。


    得到同意孫嬤嬤帶著夏柳和春桃推門進來,孫嬤嬤很平靜道:“姑娘,我們以靜製動,今天晚上老奴三人在地下打地鋪。”


    碧雲本來有些心慌,可是看到孫嬤嬤沒事人一般,她也平靜下來,還是她見識少了。


    孫嬤嬤心疼的看著自家姑娘,堂堂謝氏嫡女卻要受這樣的苦難,


    這種天氣,她怎麽可能讓孫嬤嬤三人睡地上,這屋的坑很大,睡七八個人沒有問題。


    四人躺著誰都沒有睡意,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整個村子除了狗子的狗吠,沒有一點別的聲音,好象剛才的嘯聲沒有發生過。


    她以為來了蓮花村能安靜的生活,可是這種平靜沒有保持一個月,也是她天真了,亂世怎麽可能有桃花源。


    突然生出要建一個堡壘的念頭,能保證自己和家人生命安全的堡壘,一個可以安靜的生活的堡壘。


    等於天明,大公雞打鳴聲也沒有叫醒村子,整個村子還是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就連狗吠都沒有了。


    突然耳邊傳來小宜很低很低的聲音,“表哥,司劍和小芽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這個點還不迴來?”


    “應該沒事,讓貴叔去看看吧。”淩浩溫和沒有起伏的聲音迴道。


    其實他隻是看著很平靜,如果不是怕連累表弟表妹他昨晚就和司劍他們一起去蓮花庵了,小宜和碧雲也許對他那位父皇不了解,但是他可是把他的性格研究透透的。


    隻有他還有一口氣,他就不會管他的死活,今年來死士頻頻光顧寺裏,國師曾就這事專門去宮裏麵見他,國師從宮裏迴來後就把他送離了寺裏,對外宣稱他病重。


    昨晚上嘯聲他熟悉,他身邊的暗衛傳遞消息就是那個頻率,那應該是母後遇到危險了。母後送他到這裏時就一再囑咐他要低調不能把危險帶給表弟和表妹,她已經欠小姨母很多了。


    為了這個囑咐他隻能當不知道般,縮起來躲著。看來他的動作要加速了。


    淩浩萬千思緒也不過眨眼之間,看到恭敬立在一旁的貴叔,“貴叔,你要裝成普通村民的樣子,去東邊井裏挑水,不要露了破綻。”


    貴叔忙領命而去,迴到廂房找到一件幹活時穿得衣服穿好,找出扁擔和水桶擔著出了門。


    他開門先是伸頭出去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危險才縮著脖子出了院子,邊往井邊走邊努力看著四周,把一個老農形象裝了九成九,如果碧雲看到一定要給他頒一個小金人獎。


    路過每家每戶都很安靜,離蓮花庵越近,村民家裏越是安靜,隻有清淺的唿吸聲。


    但是卻沒有讓他感覺到危險。


    站在井邊往蓮花庵方向看,就看到離井邊最近那家的牆上冒出一個腦袋來,倆人的眼神正好對上。


    “貴老哥,安全了嗎?”牆頭那人低低問道。


    “羅兄弟,我一路過來沒看到什麽。”貴叔也低聲迴道。


    “那就好,昨晚可是嚇死我了。”


    貴叔把桶提上來放下,把煙袋拿出來對著牆上的人晃晃道:“羅兄弟來抽袋煙,給老哥說說。”


    “貴老哥,進院來,進院來。”羅言想抽貴老哥的煙,也想和老哥說說昨晚他聽到的事,誰說男人不八卦的,羅言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爹娘給他起名叫言的原因還是怎麽的,他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說話,而且是特喜歡說話。


    貴叔把兩個水桶的水都迴井裏,把井口蓋好,把桶放好就進了羅言家的院子,一進院子就把自己的煙袋遞給羅言,“羅兄弟,來抽一袋老哥的煙,這煙可是我自己種的,專門找人要的好品種。”


    “太好了,我可是聽我柱子哥說老哥的煙絲是上好煙絲。”說著也沒有客氣拿起自己的煙鍋從貴叔的煙絲袋裏挖了一鍋,“今天老弟有口福了。”


    “老弟和老哥說說昨晚的事,可是把老哥嚇得大半晚沒睡,也不知道村裏有沒有受傷。”貴叔看著羅言美美吸了一口才道。


    “哎,老哥,放心,沒有人受傷,如果有人受傷現在就會請你家夏姑娘幫著看了。老哥你是不知道,老弟昨晚才過的心驚呢,房頂上的瓦掉到地下的聲音我是聽的清清楚楚的,還有刀劍碰觸的聲音也能聽清,也不知道庵裏的師傅受沒有受傷?我聽著最開始是那邊先有的聲音,後來打著打頭就往我們這邊來了,後來好象一個人受傷了要跑,那一邊的人就追著去了。老哥你說這世道是不是壞了......”


    “羅老弟你就沒有聽到有人說話?”


    羅言看了看四周,湊近了低聲道:“老哥,老弟還真聽到幾個字,奉什麽命抓逃跑的罪人,後來又聽說另外一人說什麽嫡子,後來聽到瓦片掉落的聲音,老弟害怕就讓全家裹好被子縮在牆角,就沒聽到聲音了。”


    貴叔聽了拍了拍羅言的胳膊,“老弟做的對,我們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那些個事和我們沒關係。老哥出來時間長該迴去了,做早食沒水,老哥那還有些煙絲你拿迴來抽了吧,我前段時間老咳大夫不讓抽了,放著沒用,老弟如果不嫌棄就拿去抽吧。”


    貴叔再次迴到井邊又往蓮花庵方向看去,這次就看到庵門口了悟小師傅轉著圈在玩著什麽,很是悠閑的樣子。


    他這下心定了,心中高興但是還不能表現出來,就以平時的正常速度不緊不慢把水擔迴家,路上已經能聽到村民們起身了,隻不過都在自家院子裏不敢出來。


    羅言進到屋裏就看到自家媳婦站在門後,他忙搖頭不讓她說話,二人迴到臥室。


    “當家的,你這樣好嗎?”


    “我又沒說假話,貴老哥說要給我煙絲,那就是感謝我和他說這些話呢。”


    “當家的,你還真去呀?”


    “去,怎麽能不去,你一會兒給我拿個菘菜,我拿去。”


    “還要拿菘菜呀,拿蘿卜行嗎?咱們家菘菜不多。”


    “也行,那就不拿菘菜,拿兩個蘿卜也行。”


    羅言媳婦一聽要兩個蘿卜就又些不願意,想說一個行嗎?但是一看自家男人的臉色就又咽了迴去,一邊心裏盤算著是拿一個菘菜還是二個蘿卜,一邊拍兒子的房門,“老大去窖裏拿一棵菘菜,挑個小一些的。”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又壓低了一些聲音。


    她知道自家男人是個會算計的,以前年份送就送了,村裏老人都說今年年景不會好,更重要的是龍王爺他老人家外出了,外麵又是流民又是匪寇又是韃靼,沒有他老人家的庇護這日子要難過成什麽樣,想到這裏不由深深歎口氣。


    哎!這人生來就是受苦的,受著吧。


    羅大聽到娘讓自己拿菘菜習慣性大聲迴道,“好,娘。”


    羅言媳婦忙低聲罵道:“喊什麽,小心招來災。”


    等羅言拿到菘菜走出家門已經半個時辰後了,邊走邊在心裏嘀咕自家媳婦頭發長見識短,貴叔可是貴人家的管事,人家那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家手裏隨便露些出來就夠他們吃飽了。


    他是那沒成算的。


    蓮花庵主持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大戶人家的當家娘子,死了男人來他們蓮花庵修行,貴老哥的主子又和主持有關聯,那也不是普通人。


    他也知道高門大戶齷齪事兒多,但是每年都有一船的東西送到庵裏就說明主持還有可能再起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他家媳婦不成事,結交不了蓮花庵的人,自家表嫂多會調教人,人家就把自家兒媳婦調教的會來事,聽說人家能和主持搭上話。哎,自家那個兒媳婦也是個沒用的。


    在羅言打著自己的小九九時,碧雲卻在盤算蓮花村還會不會接納他們。


    貴叔探聽消息迴來說沒有聽到有村人受傷,但是一定有人夜襲蓮花庵了。也不知道浩哥知道不知道這些內情,這消息閉塞,信息不暢通是他們現在最大的問題。


    她還有一個擔心,他們會不會村民趕出村子。


    這次來人也許隻是一個開始,這次運氣好,村民們沒有受到損失,村民能包容。


    “嬢嬢,輕點輕點,太疼了!”此時隔壁傳來一個少年的幹嚎聲。


    “夏柳隔壁怎麽了?”


    “姑娘是劉大叔和劉二叔家兩個兒子從書院迴來了,迴來受了點寒應該在刮痧呢。”


    “怎麽這個點迴來?”春桃問出了碧雲的疑問。


    “昨天下午迴來的,劉二嬸說年前書院放假,外麵太亂山長不管讓他們迴來,這次有山長朋友路過,有兵士護送,才把他們給帶迴來。”


    “哎,世道亂了!”孫嬤嬤聽了長長歎口氣。


    “聽劉二嬸說,山長給書院的書生放了長假,什麽時候開學等通知。”夏柳點點頭應和。


    要是隻有碧雲,她就找個山裏躲起來,等外麵安生了再出來,她可以宅在家裏萬萬年,隻要有書就行。


    “夏柳,你幫著去看看,隻點藥多好,刮痧多疼。”碧雲想想刮痧都疼,被刮的地方都是紅紫,一疼好幾天。


    “姑娘是藥三分毒,受點疼比吃藥強。”孫嬤嬤不讚同道,姑娘從小就怕痛。


    碧雲忙點頭,反正不是她疼,就不爭辯了。想想也對,相比吃藥刮痧拔罐這種治療手段,成本低,活血化瘀驅邪排毒,對外感風邪效果還是很快。


    “我們家有桐油給劉嬢嬢送過去些,夏柳不是說桐油刮痧效果好。”


    夏柳看看姑娘,點點頭,姑娘想讓她走一趟她就走一趟,也不知道姑娘今天怎麽繞著說話。


    夏柳迴房拿了桐油又抓了幾味去寒的中藥放在籃子裏提著往隔壁去,出了門又想到孫嬤嬤常說的,道不輕傳,法不賤賣,師不順路,醫不叩門,最後又把中藥放迴去,才提著籃子出門往隔壁。


    心裏想著姑娘讓她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是姑娘想讓自己看看劉爺爺家二個孫子俊不俊?想到這裏不由想樂,如果讓姑娘知道這樣想她,一定罰她寫一個月的大字。


    “劉二嬸在家嗎?”


    “在在,夏柳姑娘快進來。”劉二嬸聽到夏柳的聲音忙從廚房出來,身邊跟著一個跟十五六歲的小娘子。


    “這是霞子姐姐?”


    劉二嬸邊把夏柳往堂屋讓邊迴道:“這次跟著她弟弟們一起迴來的。”


    夏柳順勢跟著劉二嬸進了堂屋,就看到村長坐在那抽煙呢,屋裏一股煙味,因冬天關門閉窗空氣流通不暢,聞了都讓有些閉氣,努力壓下咳嗽上前行禮道:“劉爺爺好,我家少爺讓我拿些桐油過來,這個刮痧去寒好。”


    劉村長也正想著往隔壁去道個歉,昨天舅家的人驚擾了人家,忙還禮並讓二兒媳接過。


    碧雲聽了夏柳匯報,點點頭。她現在想做的事很多,但是都不能做,她想去蓮花庵看看問清楚怎麽迴來,還有小芽和司劍二人從昨夜離開一直沒有迴來,她還想讓夏柳去村裏轉轉,看看村民的反映。


    可是現在她什麽都不能做,如果那些人是衝著淩浩來的那她們這一家就要把自己變成普通村民。


    她一天得過且過,身邊放了兩炸彈不自知,她不想動腦子,就是懶懶賴賴的活著,有一種極致疲勞後的放縱。


    午睡醒來就看到夏柳一臉喜色進的屋來,“姑娘您還記得在山上脫臼的小男孩嗎?剛才他送了一條魚過來,奴婢把午食多做的那幾個餡兒餅送他,他一開心和我聊了會兒。”


    說完就和說書先生說到精彩處討賞一般看著碧雲。


    碧雲可不慣她這臭毛病,拿了一個酸棗塞她嘴裏,“可以說了吧,不然再來一個?”


    這些酸棗還是夏柳拿迴來的,她吃的很好吃,夏柳卻吃不了。


    “姑娘,您明明知道奴婢吃不了酸東西。”說著就要吐了。


    “敢,吐一個吃三個!”


    “奴婢錯了,奴婢現在就給您講。那個小男孩叫八斤,說是她娘親想讓他生出來就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寶寶,他還沒出生就給他起名叫八斤。他爹叫五十,說是他爺爺五十的時候才有的他爹,所以起名叫五十。他爺爺克妻,克死了四任妻子,他嬢嬢是正月初一出生,算命先生說他嬢嬢命硬不怕他爺爺克,能壓他爺爺所以最後就嫁了。他二叔叫碰蛋,是因為他二叔是七月十五出生的,他爺爺抱著他剛出生的碰蛋叔出來碰了碰一棵樹,樹死了他二叔沒事,他爺就給起名叫碰蛋。對了對了,他爺爺叫地生,是他太嬢嬢在地裏生的他爺爺,所以他爺爺的名字就叫地生......”


    碧雲聽了也覺得樂,這一家都是起名廢,不過八斤也是一個調皮的,敢把長輩的名字拿出來講。這要是讓他爹知道,他的屁屁要開花。


    “你為了八斤的小屁屁著想,就此打住。”


    “奴婢知道,奴婢也就和您說說,孫嬤嬤奴婢都不說。”


    碧雲看夏柳一臉諂媚樣,就知道她不敢說過孫嬤嬤,不然她的耳朵要遭殃。不過現在的孫嬤嬤也少了很多規矩,她帶著夏柳和小芽上山玩她也沒有說。


    “姑娘,您是不知道,村裏的人真的很辛苦,這還沒有出正月呢,天還這冷地也還沒有開化,大家就開始幹活了。八斤說現在就要開始做肥了,不然開春種地沒有肥可是不行......”


    是呀,農活就是細細碎碎,做不完的做,特別是在這生產力低下的大楚。


    曲轅犁,她在中華民族園裏可是見過,當時她可是全程都仔細聽導遊介紹過這個農具,全犁分三部分,犁頭、犁底、犁身。很偉大的一個發明,唐朝人陸龜蒙的《耒耜經》記載的。


    曲轅犁犁架小而輕,便於調頭和轉彎,操作靈活,節省人力和畜力。


    想到這個,碧雲突然生出了些興趣,就是不知道現在大楚的犁具是不是曲轅犁。


    如果不是,那他把曲轅犁畫出來讓人做出來,是不是蓮花村的村人會輕鬆一點點。


    還有千金片,空間裏應該有千金片,她把那說明書上的藥方抄出來給夏柳,她曾經問過夏柳,大楚沒有這個藥方,她把藥材名稱給夏柳,至於用量讓她自己琢磨。


    大楚的大夫多是男人,女人得了婦科病羞於出口,隻能讓接生婆說幾味藥煮了吃吃,就是村裏人知道夏柳是個大夫,那些嬢嬢嬸嬸嫂子也不願意找,怕人知道她們有婦科病。


    在大楚有一種非常可怕愚昧的認識,他們覺得有婦科病的女人都是不正經的女人。


    不過想想也正常,在現代火箭都去外太空了,偏遠地區那些老人也是這樣的觀念。


    “夏柳,你想要什麽?”


    夏柳聽了思考都不思考,立即道:“想要永遠跟著姑娘!”


    “不是這個,是問你對未來......以後的生活有什麽想法?”碧雲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麽和夏柳說。


    “奴婢以後也要一直跟著姑娘呀,姑娘吃肉我喝湯。”


    “夏柳我想有一個地方,沒有戰爭沒有權謀,人們生活安寧富足,病了有所醫老了有所養,每天想著做什麽美食來吃,想著買一件好看的衣服來穿,累了找個風景好的地方玩了幾天。”


    “姑娘,那是神仙的生活。誰都想過上神仙的生活,可是也隻能想想,神仙奴婢隻聽過沒有見過。”


    是呀,她就是這樣貪心的一個人,兩輩子都是貪心的人。


    現在的大楚慢慢在失去社會秩序,外有韃靼內有貪官,百姓沒法生存隻能燒殺搶掠元惡不做,把人性中的惡顯露的淋漓盡致後才能搶到一口飯吃一口水喝。


    亂世不需要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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