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內,一個身材瘦高的青年立於此處,看是梁詡前來,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府君何在?”


    “此刻正與胡主簿和張功曹在後院廳中。”


    “嗯,在此處守上兩個時辰,如果有人來通報關於袁長史的事情,表麵上應下,不用去知會府君。\"


    “兩個時辰後,到我宅中找家伯,以後在我家中做個賓客。”


    青年聽到梁詡的話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恭敬的行了個禮:“遵命,家主。”


    然後走到府門內側靜靜的站立著,一雙眼睛極為機警的打量著左右。


    這青年便是那郭諮的兄長郭琦,平日裏負責伺候甄厲的起居,那虎符便是他看到存放之處,然後偷來的。


    另一邊的梁詡沒有在意這等小人物,隨意的擺了擺手後,大步往前走去,不消半刻,便來到了後院的院門處。


    隻見,寬大的簷下,甄厲三人在激烈的討論著什麽,為此,一個個還鬧得臉紅脖子粗。


    其中一人忽然聽到腳步聲,轉頭來看,見是梁詡,口中熱情的招唿道:“梁掾,吾等與府君點評你家鄉人物,一時相持不下,正需要你這州裏人來解惑,速來,速來。”


    一旁端坐的甄厲聽到這話也轉頭看來,指著梁詡對著身前二人笑道:“我的賢五官掾來了,必定是吾之觀點有理,你二人所言頗謬,不足取用也。”


    “府君此言差矣,還需梁掾來才能明得了分解。”


    雖然對清談不是很感興趣,但為了投其所好,梁詡還是微笑著說道:“嗬嗬,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話落,擠到幾人身邊,加入了激烈的議論之中。


    而在幾人或點評,或高歌,或清議時,太守府門連續來了幾波人,都是來告知軍營中發生的情況,但無一例外,都被郭琦打發走了。


    見時間差不多了,郭琦和門口值守的守卒打了個招唿,慢慢走上街道,逐漸匯入人群中。


    等到有人忽然闖進後院時,還在哈哈大笑的甄厲臉色一變,口中嗬斥道:“滾出去。”


    但那小吏卻沒有理會,口中疾聲道:“府君,袁長史領著城中郡兵盡數出城去了!”


    “什麽?”


    “好大的膽子,是誰給他的權利,竟然私自調動郡兵?”


    “速速將其召迴,本將要親自問問他,到底是何居心!”


    簷下的幾人臉上驚怒交加,連連逼問那小吏,那小吏神色兀自驚恐,支支吾吾的把事情講了個大概。


    原來,等到眾人飽食一頓,在校場上集合時,袁敞將那何姓曲長當眾梟首來祭旗,用來震懾郡兵。


    而普通的郡兵不知道其中緣由,但見除了袁敞和張楊之外,軍隊中品秩、地位最高的何曲長都被拿來祭旗了,那自己不聽話,豈不是這般下場,是以人人畏服。


    而後,袁敞一馬當先,在營門處接住自家部曲,然後領著眾人來到北城門外。


    這千餘人聲勢極大,一路上,引得附近裏巷中是好一陣雞飛狗跳。


    在虎符的作用下,城門自然大開,守門的縣卒不疑有他,千餘兵馬盡數出城。


    甄厲聽完這些話,臉上是青一片紅一片的,不知是清議聊得太嗨,還是被氣的太過,卻是被氣得不輕。


    “反了,反了!”


    “走,去北城牆!”


    甄厲沒有管身後的幾人,當先往外走去。而胡平、張亮則先是一陣惶恐,接著後知後覺的趕緊起身,跟著追了上去。


    安坐在簷下的梁詡隻覺世界都清靜了,這品評諸郡人物真是無趣,不如在家看看舞姬,聽聽小曲兒來得實在。


    端起案上還在溫著的耳杯給自己杯中倒了一杯熱酒,梁詡就著雪景,悠哉悠哉的品了起來。


    緩緩吐出一口悠長的熱氣,沒來由的感慨道。


    “這才是我想過的人生啊。”


    另一邊,甄厲三人趕到城頭上時,袁敞和張楊已經在城外布下陣勢,如今,前陣已經與鮮卑人開始對峙起來。


    雙方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就等那石破天驚的一道命令了。


    一刻前,日律狼山的大帳中,這個看著老,實際年紀卻不是很大的嫡長子臉色平靜,目光沒有一絲起伏的看著在座的眾人。


    唯一一個沒有座位的範鈞就有些神情尷尬,因為他是漢人的緣故,不配得到坐下的權利,雖說他是日律狼山的幕僚,但也隻能幹站於此。


    場上眾人對於是否和營外的漢軍交戰,已經開始激烈的議論起來。


    日律狼山的胞弟狼角和範鈞一般,對於把漢軍打迴去持反對態度。


    日律狼角表示,整個雲中除了少數幾座城邑之外,剩下的人口和財貨都送至原陽城了,就等雪停了。


    出發時萬餘騎,除了期間因為漢人抵抗時損失的幾百騎,和還在沙陵城下圍城的兩千騎與一位長老,以及看守那些劫掠而來的千餘騎之外。


    此刻,剩下的七八千騎盡數在此!


    而日律狼山的幾位庶弟則是積極主張打迴去,因為他們不似狼山、狼角這般是嫡出。


    他們有些是日律推演和匈奴女人所生,還有些則是擄掠而來的漢人女子所生,唯一一個運氣好的,便是和鮮卑女子所生,但地位仍然不比嫡出的那兄弟二人。


    雖然同為日律推演的子孫,地位間的差距近乎天差地別。


    這幾個庶出的想要獲得在部落中的地位和日律推演的認可,迫切的想要一場看得見的勝利來維持地位,和擄掠到足夠多的人口和財貨來保障自己下麵的族人生存。


    故而這般好戰,但狼山能在草原上活下來,自然不是善類,他早就看透了這些弟弟的真實嘴臉,對此表現很平淡。


    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些的青年首先坐不住了,大聲囔囔道:“兄長,城中的漢人是整個雲中人口最多的,雲中就屬這兒最富有,如果能把城攻下來,那父親定然會重賞我等的。”


    另外一個脾氣激烈些的也跟著叫道:“是啊,兄長,這城中還有漢人鐵匠和武庫、糧倉,到時趁著雪停,把這些糧草和武器運迴去的話,這個冬天我們都能窩在氈帳中度過一個美美的冬天。”


    “是啊,兄長。”


    在場的這些弟弟們一個叫得比一個起勁,但其他頭人和長老大多保持沉默。


    因為,這次劫掠而來的財貨和人口已經夠用了,故而興趣缺缺。


    日律狼山嘴角劃過一絲嘲諷,開口道:“既然你們這麽好戰,那幾位親愛的弟弟,這些漢人就由你們幾個的部眾來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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