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次我把一些不方便折價的金銀首飾這些和一些金餅連同二十匹駿馬送到塞尉府,此次我等雖立下奇功,但是無有軍令擅自行動本就不可取,塞尉不治我們的罪,我等自當投桃報李。”


    劉破奴聽到要治罪,嘴角一撇。


    “嘿,塞尉得了我們許多好處,還會怪罪於我們?”


    “其他諸位有秩我也送了份厚禮過去,想來應該無事。”


    王蒼不想細說其中關鍵,岔開話題。


    “這次把腦袋係在了褲腰帶上,也是有所收獲。”


    王蒼走到榻前,簡單估了估此次繳獲的五銖錢*,將近有大幾十萬,一人點了二十多萬,又一人數了十塊金餅,隨手扯了條粗麻布包好遞給劉破奴、陳寬、高寶三人。


    王延壽作為家奴,又是管財的,堅持不肯要,王蒼隻能作罷。


    又承諾從繳獲而來的駿馬裏任由挑選,一人三匹,當作副馬及馱馬。


    得到財物和駿馬的眾人都皆大歡喜,劉破奴更是激動的漲紅了臉,陳寬和高寶看起來麵色如常,但捏的緊緊的拳頭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想法。


    雖然迴到了塞內,但襲殺了一夜的鮮卑人,包括王蒼在內,原先大多都是農民、輕俠之流,平時多半是欺負一下鄉裏人,像這種真刀真槍的臨戰陷陣,大家都是第一迴。


    在戰場上,隻顧著跟隨王蒼蹈鋒陷陣,現在那根弦鬆了,正值青年的三人都又開始吹噓自己殺了幾個胡狗,劉破奴更是大喊大叫。


    “嘿,你們看我老劉怎麽著?我隻是輕輕瞪一眼那胡狗,嘖嘖,膽小的幾個就直接嚇得屁滾尿流,一個個跪在地上等著我老劉割頭,就跟乃公在家收麥子似得,嘿嘿。”


    榻上躺著的陳寬坐起身來,臉上的憨笑帶著一絲嘲色,直接揭開劉破奴老底。


    “誒,我不怎麽不知道,我可記得要不是我家傳的長鈹兩次相救,胡狗的乃公就要死在他好大兒手下了嘍。”


    一旁看熱鬧的高寶也跟著打趣道。


    “早知你這豎子這般嘴硬,就讓你家大兒把你砍嘍,兄弟幾個也好給你立個牌牌,把你家大兒、二兒的人頭獻上,一家人團聚才好。”


    剛還自誇的劉破奴聽到這話,氣得頭上的發絲都快立起來了,臉上就跟塗了脂粉似得,看的有些紅撲撲的味道。


    “那是胡狗人狡詐,使計詐我,不然在乃公手下走不開一個迴合。”


    平時話不多的王延壽也接住話頭,簡單地說了一句。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才好。”


    “哈哈哈哈哈!”


    寒冬臘月的天裏,破舊的屋內冷得嚇人,幾人的說笑聲此起彼伏,但遮掩不住邊郡漢子胸中那一腔子熱血。


    角落裏的王蒼也麵上含笑看著幾人,時不時插兩句逗逗眾人。


    將至暮色,先前的塞尉親近小吏梁信來到屋外,知會幾人到塞尉府赴宴,收拾利落的幾人躊躇滿誌地出了房門,一個個昂首挺胸,作出一番赳赳武夫狀。


    王蒼也跟隨在後麵,但沒想到,此次赴宴還有意外的驚喜。


    石城不大,塞尉府就在城內最中心,能看到不停地有官奴婢和小吏進進出出。


    王蒼幾人跟隨著梁信走進院內,從外一看,是個三進的大院子,前院是負責警戒戍衛的兵卒和奴婢住的,自不必多說,穿過一道門戶,走到了裏麵的二進院內。


    這裏多是辦公的官署,侯長、尉史、士史等百石吏和鬥食日常辦公生活就在這裏,故而就算到了薄暮,府門口也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跟著梁信再穿過一道院門,才到了塞尉日常辦公起居的院子內,院門正對麵是一間會客廳,平日裏用作接待客人和宴會、辦公使用。


    塞內的武官就喜歡在這裏集合探討軍情,時不時還能蹭頓梁詡的酒喝,當然,武官中也有釀酒好手,不過這是後話。


    廳前,梁詡未著官服,而是穿著一襲繡著雲紋的玄色袍服,搭配上本就高大的身材和方頭大額的麵孔,襯的其氣質愈發不凡,不似武官,反而像一翩翩士子。


    若不是初見時見過梁詡的談吐,幾人都以為這是一個內地來的儒生。


    看著如約而至的幾人,梁詡臉上打起笑容,王蒼送來的二十匹駿馬本就價值不菲,馬上的布囊中可還有些許多奇珍古玩、金銀首飾。


    就算在邊地,隨便都能賣的上幾百萬錢不止,甚至在武泉塞幾年的經營都不如今天得到的財物多。


    梁詡不以幾人位卑,熱情的邀請幾人先行,王蒼幾人作為塞卒,自然是不能先行的,連連謙讓,一番客套之下,梁詡也不推辭,一馬當先,大步從正中進入到燈火通明的廳中。


    平時普通戍卒隻能在屋內點起薪燭,而且不能長用,燃久了氣味嗆人,還熏眼睛。


    但塞尉府廳上卻是燃起了十幾盞形製各異的油燈,或為侍女狀;或像小樹一般,延伸出的枝杈上點綴著點點燭光;還有一盞通體金黃的青銅牛*樣式的,最是引人注目。


    隻見其牛身渾圓,四肢粗壯,神態憨憨地看著前方,牛身上立著一個燈籠狀的燈座,兩隻長長的牛角連接到罩頂,罩頂表麵鑄有雲紋,看起來頗為玄異,下麵的小籠可以旋轉隨意轉向,一點燭光在籠內調皮地跳動著,飄散而出的煙氣順著罩頂的牛角內壁連接到牛腹內,牛腹中蓄有積水,煙氣飄散到牛腹內後逐漸溶於水中,不似薪燭那般,煙氣嗆人,美觀且實用。


    連算小地主的王蒼都有點震驚,更不要說後麵四人。


    透過這點滴細節,梁詡財大氣粗和生活品質可見一斑。


    廳內,提前有家奴早早的生起火盆,裏麵的木炭這會兒燒的正旺,剛進來的幾人被這一股熱氣哄得人有些燥熱,甚至感覺寒意都褪去了幾分。


    眾人分主賓坐下,每人麵前擺放著一張精美的案幾。


    梁詡拍了拍手,堂下的婢女們陸續從主廳邊的耳房中端出一盤盤精美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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