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卿知道接下來就是自己的事了,心道算算時間,雲國公夫人也該到了。


    就聽外頭值守的內侍進來稟告,“陛下,雲國公夫人在外求見。”


    泓衍帝道,“宣吧。”


    沒想到皇後謝書意同國公夫人一同進來了,二人依禮拜見皇帝,蕭月卿也向兩人行禮。


    泓衍帝問,“皇後怎麽也來了?”


    織金繡鳳凰紋路的鳳袍襯得謝書意雍容端莊,她從容的在一旁坐下,笑著道,“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都到了自己親女兒頭上,臣妾不得不來。”


    沒有給泓衍帝太多反應的時間。


    雲國公夫人知道自己今日是帶著事來的,倒也不做耽擱,屈膝行了一禮道,“臣婦有罪,還請陛下恕罪。未能約束好兒女,累及公主殿下名聲,是臣婦之罪。華鸞殿下身份貴重,國公府上下隻求盡忠職守,絕無非分之想,還請陛下明鑒。”


    蕭月卿也道,“父皇,國公夫人是兒臣叫人去請的,國公世子光風霽月,聽說學問也是極好的,這樣的人,日後當為我大邕棟梁股肱之臣。倘若做了駙馬,便是經世之才,也隻能領些閑差了,男兒建功立業,何其重要,父皇大可放心,兒臣自是不會做這等毀人前程之事。”


    “也罷,既然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沒這意思,倒是朕多慮了。”泓衍帝神色肉眼可見的緩和下來,又對汪昱道,“天色不早了,國公夫人進宮一趟不容易,著人備軟轎好生送著出去。”


    汪昱應下,國公夫人也行禮跪安了。


    及至此時,文華殿內就剩下一家三口,謝書意才開口道,“陛下,臣妾自認無論是自己,還是一雙兒女,亦或是母族謝氏,這麽多年來都是謹守本分的,不知今日這事陛下是聽了何處的風言風語?要如此中傷於月兒,臣妾這母後還在,難不成就有人要越過臣妾,置喙她的婚事了嗎?”


    在泓衍帝印象中,皇後一向端莊持重,永遠一副高門貴女的模樣,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不等他說話,蕭月卿就道,“父皇息怒,母後今日想必也是因為兒臣之事氣得狠了,並無對您不敬之意。隻是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兒臣也想為自己辯白,昭兒已是太子,母後又是皇後,無論是兒臣還是昭兒,亦或是謝氏一族,又何必做那些多此一舉的事呢?再說雲國公府,滿門忠烈,一心效忠父皇,無論是之前的糧草貪墨案,還是如今的雪災,又是出錢出糧,又是出力,不可謂不盡心。倒是那些有心在父皇麵前挑撥之人,不知安的什麽心。”


    泓衍帝聽了這話,沉默下來,坐在禦案後頭半晌沒有言語。


    謝書意站起來道,“陛下,該說的都已說了,今日天色已晚,臣妾就留月兒一晚,帶她先迴棲梧宮了。”


    母女二人相攜出了文華殿,也不管身後的泓衍帝如何。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雁鳴、雁柳抱著鬥篷和手爐迎了上來,謝書意接過一件給女兒穿好,自己也穿上一件,而後母女二人抱著手爐分別上了步輦。


    蕭月卿想,原來有母後護著是這樣的感覺,母後還在,昭兒也還在,真好。


    崔闌迴了西苑,進了自己院裏就問身後跟著的鄭英,“東西呢?”


    “大人放心,都替大人好好收著呢,當時情況緊急,接到那人的口信後,屬下想著不叫那些人找到些東西,也顯得太過反常,就把先前大人雕廢的玉簪子找了個匣子裝起來,藏在了櫃子裏。大人的匣子屬下用油布包裹嚴實,藏在馬廄了,這就去取來。”


    鄭英雖不知道這木匣子裏是什麽,但他知道對大人來說定是極重要的,因為他不隻一次見過大人對著匣子走神。


    崔闌點頭,“這次做的不錯,去把東西拿迴來吧。”


    “是,大人。”


    不多時鄭英取了東西迴來,又替崔闌關好房門退了出去。


    崔闌打開木匣子的鎖扣,隻見裏頭放著一根發帶、一方錦帕、一朵已經枯萎的山茶花,以及那塊公主殿下在今年初一送給他的玉牌。


    崔闌把玉牌拿在手裏,摩挲著上頭的圖案。把玩了一會兒,尤覺得不夠,將玉牌揣在胸口的位置,心中的空洞和不滿足仿佛才被填滿了,饜足的翻身上了床榻。


    他想,那日城外流民亂起來的時候,他剛得了消息,就叫人喬裝去雲國公府送消息,真是最正確不過的。而後此事果然被薛貴妃抓住做文章,引得泓衍帝猜忌,才有今日之事,從根上斷了那位國公世子的念想。


    公主殿下,從不屬於別人。


    雲國公府。


    雲靜姝看著悶在屋裏,一人飲酒醉的哥哥,無奈歎氣,“哥,你就這麽放棄了?”


    “母親今日已經言明,我作為雲氏子孫,是斷不可能尚公主的,若我一意孤行,隻會害了殿下,害了雲氏一族。”雲霽半倚半靠在矮桌前,醉眼迷蒙,雲靜姝此前從未見過自家大哥這副落魄模樣。


    雲靜姝抱膝在他身旁坐下,“可是,哥,公主殿下真的很好,人一輩子又能遇到幾個喜歡的人呢?錯過她,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後悔?……後悔又能怎麽樣?”


    “哥,現在不可能,不代表以後也不可能啊,你眼下還是應該專心春闈,待日後手裏有了權柄,新皇繼位,沒準就有轉機了呢?反正我隻知道,想要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去爭取啊,你眼下這般爛醉如泥才是最沒用的。”不得不說,這位郡主當真是個敢想敢說的主。


    雲霽聽了這話,眼裏恢複了一絲清明,“你說的對,靜姝,我現在就去溫書。”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搖搖晃晃站起來,就要往隔壁書房去。


    “哎!哥,你要看書也不急於這一時啊!”雲靜姝看著眼前連直線都走不了的哥哥,不禁搖頭歎氣。


    連聲喚來他身邊的小廝,一邊讓人扶他進去擦洗歇息,一邊叫人吩咐廚房熬醒酒湯。


    哎~這一天天的,真是操心大了。


    國公夫人自是聽到了這邊院兒裏的動靜,親自過來看了兒子,又喂著他喝下了醒酒湯才作罷。


    臨走時也是不由捏著絹帕扶額歎氣,這一個個的,真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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