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咬著下唇,眼中的恨意仿佛能實質化。


    在這略顯昏暗的正廳裏,她緊握的雙拳因為用力指節都泛著白。


    一旁的蘇老爺聽著女兒這番怨懟,心中更是苦澀,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


    “柔兒,莫要再說氣話了,你姐姐她…… 或許也有難處。” 蘇老爺歎了口氣,聲音裏透著無力。


    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麽底氣。


    蘇璃在侯府的地位如何。


    他心裏有數,隻是此刻為了安撫女兒,也隻能這般說辭。


    “難處?她能有什麽難處!” 蘇柔像是被點燃的爆竹,一下子炸開了,“她在侯府吃香喝辣,穿金戴銀,我們呢?林大哥已經是同進士了,她卻袖手旁觀,這就是她的難處?”


    蘇柔越說越氣,眼眶中又泛起淚花。


    那是委屈與憤怒交織的產物。


    王氏心疼地將女兒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兒乖,別哭,你爹和娘肯定會想辦法的,咱們一家人共進退。”


    可這安慰的話語,在殘酷的現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


    與此同時,侯府之中。


    北千澤與北千夜已然商定好後續尋人之事。


    正準備各自散去。


    北千澤剛踏出書房,卻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走來,正是夫人蕭氏。


    她今日身著一襲月白色羅裙,簡約卻不失高雅,發髻上隻簪了一支羊脂玉簪,更襯得她麵容清麗。


    “侯爺,二弟。” 蕭氏臉上帶著得體的小。


    “夫人,你這是?” 北千夜率先開口,眼中帶著幾分詢問。


    平日裏,夫人是不會主動找他的。


    但凡找他,那都是有事。


    蕭氏微微垂首,猶豫了一瞬,輕聲說道:“聽聞二弟進府,我想著有些想法還是得說一說。”


    她抬眸,眉眼中帶著淡淡的笑,“婚姻大事,關乎妹妹們一生,我雖為女子,卻也知曉品性才情之重。二弟尋人的方向自是極好,隻是我想著,還可多添些考量。”


    北千澤微微點頭,眼中都是敬佩,“大嫂說的對,我正愁不知如何更周全,大嫂但說無妨。”


    蕭氏也沒有顧慮的說道:“這品性才情自是首要,可這男子的家風門楣也不可忽視。


    咱們侯府雖不圖對方家世能帶來多少榮華富貴。


    但總歸希望妹妹們嫁入的人家,和睦安寧。


    無那些醃臢事兒煩擾。


    就如那高門大戶,內宅爭鬥頻繁,妯娌婆媳間明爭暗鬥。


    縱有金山銀山,妹妹們進去了,哪能過得舒心?”


    北千夜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夫人所言極是,如此一來,篩選範圍倒是又小了些,不過也更精準。


    隻是這般打聽,需得費些周折,還得隱秘行事,莫要讓外人知曉咱們侯府選婿的標準,以免引來些不三不四、妄圖攀附之人。”


    北千澤亦是讚同:“大哥放心,我自會小心。大嫂考慮周全,除了家風,還有其他方麵要留意的嗎?”


    蕭氏微微頓了頓,目光流轉,似是有些難以啟齒。


    片刻後才道:“還有一事,關乎夫妻私密。這男子的身體康健與否,也得探聽清楚。雖說有些難以開口,但妹妹們嫁過去是要相攜一生的,若對方身子孱弱,或是有隱疾,豈不是誤了妹妹們終身?”


    話落,她臉頰微微泛紅,畢竟身為女子,談及此事實在難為情。


    北千澤與北千夜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尷尬,卻又深知大嫂所言句句在理。


    北千夜輕咳一聲,道:“夫人考慮得周全,此事本侯記下了,定會妥善安排。”


    三人又就一些細節商討了一番,蕭氏這才告辭離去。


    北千澤望著大嫂離去的背影,對北千夜感慨道:“大嫂心思細膩,有她幫襯,兩位妹妹的婚事定能順遂許多。”


    北千夜嘴角含笑:“是啊,夫人持家有道,這些年侯府上下井井有條,多虧了她。”


    對夫人,他是一萬個滿意。


    唯一不滿的是,夫人對他始終都是淡淡的。


    而蘇家這邊,愁雲依舊籠罩。


    蘇柔在王氏懷裏哭了一場,心情稍稍平複,可眼中的恨意卻未減半分。


    她心中暗暗發誓,定要讓蘇璃知曉今日的 “冷漠” 會付出代價。


    蘇老爺坐在一旁,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滿心焦慮。


    他深知林修文之事若不能妥善解決。


    女兒怕是要一直深陷痛苦之中,可他實在是無計可施。


    “老爺,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 王氏聲音帶著哭腔,“總不能就這麽幹等著,修文若是被分到偏遠窮苦之地,柔兒也得跟著去吃苦。”


    蘇老爺長歎一聲:“我又何嚐不想?隻是如今咱們能動用的人脈,掰著指頭都數得過來,且都是些無力幫襯之人。侯府那邊,你也看到了,根本指望不上。”


    蘇柔聽聞,猛地抬起頭,咬牙道:“爹,娘,咱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我就不信,憑林大哥的才學,日後沒有出頭之日。咱們自己想法子,哪怕砸鍋賣鐵,也要給林大哥謀個好前程。”


    蘇老爺看著女兒堅定的模樣,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砸鍋賣鐵又能有多少銀子?


    他每個月的月銀也就45兩銀子。


    哪來的銀子謀前程?


    再說了,他們一家子還活不活了。


    那林修文又不是他兒子。


    “柔兒,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可咱們如今手頭拮據,能做些什麽呢?” 蘇老爺滿臉的無奈。


    蘇柔握緊雙拳:“我明日就去打聽,看看有沒有富戶人家需要抄書、記賬之類的活兒,我去做,多少能掙些銀子。娘,您在家也看看有沒有什麽繡品能拿去賣,咱們積少成多。”


    王氏眼眶泛紅,連連點頭:“我兒懂事,娘聽你的。”


    蘇老爺雖覺得此舉有些杯水車薪,但看著母女倆如此堅定,也就不再勸。


    他心裏清楚得很,想要讓林修文分到好地方,可不是一點銀子就行的。


    侯府之中。


    送走了堂弟。


    北千夜遣了幾個得力的心腹,悄悄去打探沈逸與柳雲軒的詳細情況。


    包括他們的日常起居、交友圈子、家中長輩性情等,事無巨細,一一記錄。


    幾日後,心腹迴來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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