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鬆虞的名字後,侍女下意識張大了嘴巴,迴過神後看向鬆曦的眼神古怪了起來。


    “王妃,鬆姓罕見,這女子眉眼跟您如此相似,甚至跟您一個姓,莫非老爺在外麵……”


    侍女有些不太敢細想下去了。


    鬆曦失笑,搖了搖頭,那欽天監監正不過一隻灰老鼠,何德何能生出她們鬆鼠二姐妹。


    她不過是借用了他的名頭光明正大地嫁入了淩王府,實則那欽天監監正還得聽她號令。


    “我想起來了,父親年少家貧,是從苦寒之地上京來的。想必這是父親族中的哪位侄女尋上京來了。”


    鬆曦又憐惜地用帕子仔仔細細地將鬆虞臉上的泥點子都擦淨:“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麽變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輪迴尚未到正確的時間節點,她倆理應不能相見,相隔天涯過好各自的人生,可為何現在妹妹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還這副癡癡傻傻的模樣?


    她攙起妹妹的胳膊:“知秋,把她扶上馬車,帶迴王府。”


    知秋“啊”了一聲,猶豫道:“王妃,她的身份還沒確定,就這樣直接帶迴去,要是有危險怎麽辦?”


    “都是自家姐妹,能有什麽危險。”鬆曦催促道,“快把她扶上去。”


    知秋“哦”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把鬆虞往車上扶。


    她家王妃什麽都好,就是實在太善良了,廣開善堂,災年施粥,接濟窮苦,還經常為那些被達官顯貴迫害的百姓鳴不平,像今天這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不是第一次了。


    很多人說她沽名釣譽,甚至會因此而為王爺招來麻煩,但王爺卻一直堅定不移地支持著她,從來沒有因此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夫妻能夠舉案齊眉琴瑟和鳴自是幸事,但知秋也經常會不解,為了這些人連家財都散盡了,值得嗎?


    王妃隻是說,錢財沒了可以再掙,但是功德必須要不斷積累。


    知秋對此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一想王妃的身世,又好像明白了什麽。


    大概對於王妃這種出身來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功德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鬆虞身上潮濕泥濘,但鬆曦絲毫沒有介意,將自己幹淨的毯子裹在她身上,撥開她淩亂的碎發,望著她熟悉的眉眼,眼裏滿是心疼。


    她們姐妹倆是雙胞胎,眉眼自是十分相似,但鬆曦偏柔一些,而鬆虞的五官更加英氣。


    她倆的性格也不盡相同,鬆曦偏文靜,也更好學,喜歡鑽習術法,沉迷修煉。


    而鬆虞性格外向,從小便天不怕地不怕,最愛幹的事就是騎著神獸們到處玩鬧嬉戲。若要叫她坐下來好好學習,那簡直像是屁股上紮了根針,待不住一點。


    不過雖然誌向不同,但兩姐妹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很少發生爭執,也同樣一心一意地侍奉著妤黎神女。


    隻不過……鬆曦眉眼間劃過一抹惘然,但很快又堅定起來。


    唯有這件事,她一定要做。


    不過在這之前,她要先把妹妹安頓好,不能讓她一直這樣呆呆傻傻的。


    馬車暢通無阻地通過城門,駛向了淩王府。


    下人們見王妃的馬車抵達,紛紛迎上來,見王妃身邊多了個衣著襤褸形容狼狽的女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雖然都道王妃樂善好施,廣開善堂收容災民,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將災民帶迴府中。


    這女人有什麽特別之處?


    大家都紛紛好奇地往她臉上瞅,在看清她的容貌之後俱是一震。


    這幾乎跟王妃一模一樣的眉眼,怪不得王妃不放心她流落在外。


    這萬一被王爺的政敵碰上,再讓她幹些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汙蔑是王妃幹的,可不就拿捏住了王爺的把柄?!


    知秋一疊聲地喚了婆子去燒水給鬆虞洗澡,囑咐道:“這是王妃族中來的妹妹,王妃說了要把她當成親妹妹對待,你們可都打起精神好好伺候著。”


    那些婆子婢女都道了聲“是”,恭敬地退下去做事了。


    鬆虞身上手上的傷沒有清理,愈合緩慢,鬆曦手把手領著她清理傷口,趁著知秋去擰帕子沒注意,往鬆虞嘴裏塞了顆丹藥。


    是她很寶貝的靈藥,對神識的修複有奇效,她輪迴了那麽多次,遇到了數不盡的危險,也曾神識遭遇重創,都沒舍得吃它。


    今天鬆曦把這枚跟隨她輾轉了上千年的靈藥用在了鬆虞身上。


    鬆虞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


    知秋轉過身來用帕子輕輕擦過鬆虞猙獰的傷口,抖著嗓子道:“王妃,她這傷口好像都是利器造成的,咱們還是給她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可不能找大夫,不然一會兒痊愈了就說不清了。


    鬆曦擺擺手:“不用,她這傷好治,我這有鬆家祖傳的金瘡藥,等她傷口洗淨了給她敷上,很快就好了。”


    “金瘡藥?奴婢怎麽從來沒見過?”知秋有些疑惑,她好歹也是鬆曦的貼身侍女,屋子裏都是她收拾的,每一樣東西的擺放她都了熟於心,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鬆家還有什麽祖傳的金瘡藥?


    “不是一直在那箱子裏擱著呢麽?你肯定是事情太多忘記了。”鬆曦起身,打開床頭的小箱子,從裏頭拿出了一個白玉瓷瓶,“你瞧,這不就是?”


    知秋疑惑地撓撓頭,這箱子裏什麽時候多出來的白玉瓷瓶,是她忘事了?


    真奇怪,算了算了,既然王妃都拿出來了,那便是有唄。


    因為鬆虞身上帶著傷,所以隻是給她簡單洗了下澡把身上的泥濘衝掉。


    看著她身上的大小傷口,鬆曦忍不住紅了眼眶。


    究竟是何人,竟然把她傷到這個地步?


    知秋猶豫道:“王妃,還是我來吧,您不是說懷著身孕見血不吉利麽?”


    鬆曦還是那句話:“自家姐妹,有什麽不吉利的,快來幫忙。”


    知秋心裏嘀咕,這女子身份不明,怎麽就成自家姐妹了,她家王妃還是太善了,萬一遇到什麽歹人要利用她的好心腸作惡可怎麽辦?


    不行,她一定要替王妃好好把關,不能讓她幫助過的人倒打一耙,恩將仇報!


    這麽想著,知秋趕緊接過鬆曦手中的金瘡藥:“我來我來,我最會塗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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