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知南這人吧,一向如此,把話說得沒頭沒尾,讓人來猜!


    從小到大,一直這麽臭屁。


    死性不改。


    我卻很配合:“怎麽個調法?”


    歐陽師兄陰陽怪氣,插進來一句話:“這就需要師妹的老情人,配合一二了。”


    在鄭知南發作前,我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好好坐位置上,別亂動:“需要陳不聞幹些什麽?我去安排”。


    歐陽師兄皺了皺眉:“關他什麽事”?


    我攤了攤手表示:“我從頭到尾,就招惹了這麽一位,所以,師兄請別亂造謠,好嗎,謝謝。”


    歐陽師兄沒心思跟我扯,言簡意賅:“你,去跟齊三公子談一談,要想套住姓褚的那位,還得是齊家那位。”


    我忽然理解了鄭知南的意思——


    黑賬。


    昔日,齊老大夫婦帶著黑賬逃亡京城,可惜,黑賬被上頭的人收走了,齊老大夫婦一死一失蹤,足見背後之人對黑賬有多在乎。


    若齊老大當日帶走的黑賬,並非全部,而隻是上半部呢?


    這位褚公子,會不會對這要命的黑賬更感興趣,將撈沈藏鋒的事放一放,隻要調離了褚公子這隻猛虎,在困虎於龜匣中,我便能放開手對付沈藏鋒和我爹了。


    我說過——


    這是江南,強龍不壓地頭蛇。


    ……。


    第二日,齊小三和李公公越獄一事,在江南鬧得沸沸揚揚,加上陳不聞那《風月紀》剛剛結尾,大家對這位李公公,感興趣程度,遠遠碾壓了江南任何的案子。


    趙二姐姐瘸著一條腿,本想當日就去敲鼓鳴冤,被我攔住:


    “趙姐姐,再等等。”


    趙小七不明所以:“爹爹和哥哥,決定和沈家翻臉,還等什麽?”


    “你聽我的準沒錯,不過,話說迴來,趙家和沈家撕破臉,那些生意怎麽辦?要知道,維係兩家的和睦的,從來不隻靠兩位爹爹之間的友誼,更是生意上你來我往。”


    趙小七甕聲甕氣:


    “大哥,和周家搭上線了。”


    周家,早些年就投效了晉王一黨,這位褚公子,本想用沈家套住趙家,沒成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一向中立的趙家推向晉王這一派了。


    在江南,除了齊家那些生意自成一脈,頗有些不敢見光外,旁的生意都是同氣連枝。


    現在好了。


    第三日,趙姐姐在趙小七的攙扶下,上了公堂,歐陽師兄派人傳喚沈藏鋒的時候,果然暢通無阻,官差直接從沈家押走了沈氏長子,我爹阻攔無果。


    聽說,沈藏鋒的私生子和情人,巴巴地伸長脖子,跪求公公救一救自己的丈夫。


    可我爹跑到褚公子住所一瞧。


    哦豁,人沒了?


    聽駐守的小廝說,公子接到一封信之後,連夜出了門,然後再沒趕迴來,隻是傳迴來口信,報了個平安,讓底下的人切勿輕舉妄動,其餘沒了。


    我爹撲了個空,他隱隱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


    我爹的預感沒錯——


    沈藏鋒被傳喚到公堂後,陳不聞做了一件十分仗義的事,他連夜寫了《風月紀》番外,現在那茶館幾乎爆滿,願意來衙門聽案審的,除了受害者趙家,和沈家族人外,竟是一個閑雜人等都沒有。


    無論沈藏鋒在衙門如何攀誣誹謗趙姐姐名聲,都不會傳出去了。


    ……。


    我未曾去衙門旁聽,隻是安安靜靜在家等待結果,這個院子終於清淨了,剩下我和鄭知南二人。


    鄭伯母拉著我娘去捧陳不聞的場了,還帶歪了鄭叔公。


    原本,我想給花園鬆鬆土,弄了半天,越弄越糟,還是鄭知南從我手裏接過鋤頭,繼續吭哧吭哧幹活。


    鄭知南瞧出我心頭不快:


    “你這隻吃瓜的碴,不跟著湊熱鬧去嗎?”


    我搖搖頭:


    “沈藏鋒入獄,已經是定局,他逃不了。”


    原本,沈藏鋒自以為勝券在握,過段時日便可接管沈家,結果姓褚的前腳剛走,歐陽師兄這麽快就把他傳訊到衙門聽審了。


    我冷笑道:


    “這位褚公子離開後,我可以放心把大伯父刺殺歐陽師兄這盆髒水,潑到沈藏鋒頭上了。”


    “大伯父收買刺客的那5000兩,本就是走的沈藏鋒的私賬。”


    “那段時間,我爹停了大伯父的銀子,又禁止他打著沈家旗號招搖撞騙,也就沈藏鋒派人接濟一二,想必,我這位伯父請動了自己糟糠妻,在兒子麵前哭哭啼啼,求來了5000兩銀子,結果我大伯父就用這5000兩,收買了綁匪。”


    “歐陽師兄調查了沈家賬簿,確認了領那5000兩銀子的是沈藏鋒。”


    “他百口莫辯。”


    我甚至能想到,我爹在聽審時,那張鐵青的臉——


    沒想到我爹英明一世,煞費苦心給養子鋪路,結果還是被豬隊友連累了。


    趙姐姐狀告沈藏鋒策劃綁架一案,一旦案件判定,至少10年起步。


    明明已經勝券在握,可我心底那點子情緒,就是壓抑得厲害。


    鄭知南幹脆扔下鋤頭,讓我膩在他懷裏——


    像小時候那樣,我年紀尚小,本就麵黃肌瘦,個頭小小,眼裏心裏又沒有男女之別,最喜歡在鄭知南坐在椅子上打譜,或者發呆時,蹭進他懷裏,坐在他大腿上,雙手緊緊箍著他脖子。


    鄭知南十幾歲時便是高高瘦瘦的,我七八歲,卻像一隻小豆丁,和尋常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大小。


    他說,我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直到現在,每當我預感接下來會和我爹撕破臉,我頓感心煩意亂。


    “鄭知南,不出意外的話,我爹今晚,或者明日便會上門求我。”


    “今日,是我爹登門,若我不理,明日,他就該請我迴沈家一趟,以娘嫁妝為籌碼。”


    “等我迴到沈家,等待著我的便是沈氏族人群起而攻之了,一如,我5歲那年,族人便是那般逼迫我娘親妥協的。”


    鄭知南拍了拍我的腦袋瓜子,把我抱得更緊了:


    “既然你孩子時期就已經見過這招了,可你現在不是孩子了。”


    我甕聲甕氣:


    “可即使我能預判這一切,我依然會有些難過”。


    ……。


    這案子,不到一天便結束了。


    沈藏鋒被收押。


    當晚,我爹果然找上門求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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