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高中的幾年我並不怎麽留戀,現在想找迴那段記憶起來很難很難。


    甚至可以說是反感,畢竟開頭和結尾都使人痛苦不堪,以至於在那漫長的過程中讓我感覺仿佛隻有黑夜沒有白天。


    起初是我剛起床準備去教室裏,卻收到了一條晚了一個月的短信。


    內容很簡潔,就是一串數字。我支開室友,拒絕了他們一起迴班報到的邀請,然後迫不及待的發送出好友申請。


    她很快就同意,迴過來第一句。


    “小樸好,我好像今天要生。”


    “真的?這麽快?你在哪裏?需要幫忙嗎?我想去看看你。”


    “嗯,早產了。你確定可以?我聽說你今天剛去學校,就在縣醫院這裏。”


    “當然啊,你安心等我就是。”


    “好的,要是來不了,以後記著來拿我給你留的一樣東西。”


    “放心,一會就見到了,何必搞得這麽神神秘秘。”


    雖然啥事都沒問清楚呢,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索性就隻能這麽辦。


    我跑到班裏,第一麵見到班主任的第一句:“老師好,我有急事想請個假。”


    她很驚訝又很生氣:“你叫什麽名字,剛來就請假早幹嘛去?”


    我沒在意她的譏諷,隻顧表明自己的意願:“我親戚在縣醫院生孩子,現在著急喊我過去。”


    她依舊刨根問底:“那人呢?怎麽沒跟來?他們是怎麽喊的你?不知道請事假要大人提嗎?”


    我支支吾吾迴道:“是……他們是,手機聯係的。”


    她立馬轉移話題:“好哇,通知書裏給你們發的學生手冊沒看是吧,知不知道學校三令五申不讓學生在校園內私自攜帶手機?”


    我自知不占理:“知道老師,我隻是覺得剛來可能帶上更方便一點,然後家長走的時候忘了交還給他們。”


    她看我態度誠懇,提出一條可行建議:“行,下不為例。現在寫張請假條我放你去,晚上放學之前務必趕迴來,我在這兒等著你上交手機。”


    我有些不願意,但又怕她再緊步相逼:“那……好的,謝謝老師你。”


    她不再理我,迴頭衝著班裏的同學們發出警告,如若還有誰帶了違禁物品趁早主動交上去。


    請假條我僅隨便寫了幾句,隨後交到班主任手裏就匆匆奔校門外去。


    校門口碰到了之前有過矛盾的於同學,我竟不知道原來他也考到了這個學校。


    兩人隻是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主動跟對方打招唿,而且他的樣子看上去在躲避著我。


    哼,挺記仇的還,我閃出了這麽個想法卻沒怎麽在意。


    到醫院時,我一直聯係不上尚老師,問了很久醫生和護士才摸索到她的病房跟前。


    我非常詫異,不應該是在產房嘛,怎麽上邊寫的高危急救室。


    外邊隻有兩位老人,而且還會時不時向門口看去。與尚老師的容貌確實有幾分相像,看來他們是其父母的身份已然無疑。


    我刻意離得遠一些,怕解釋不清沒有表明自己的來意。但他們卻走向了我,迎麵就問是不是認識自己的女兒。


    其他的就不用再提,老人們隻告訴我要好好待著,曲銘指名道姓要見你。


    大概晚上七八點,我們三人一直坐著都沒吃飯。身邊的門終於打開,隔著一層藍色的布裏麵的情景清晰可見。


    有的醫生身上沾著血,有的醫生臉上流著汗。在他們身後,還有一架平車,白布覆蓋在上麵。


    兩位老人在痛哭,醫生們圍過去安撫。他們說了些什麽我記不住,隻記得是我神情慌亂地掀開那層布。


    她表情也很痛苦,可卻沒有人能安撫。朦朧霧氣讓人視線透不出,但由溫熱變為冰涼卻是真實的感觸。


    思維意識不清,別人說的也不懂,接下來要幹什麽更不明。


    直至現場剩我一人,依舊是保持佝僂著身體趴在尚老師麵前的姿勢。實際上她早已不見,但在我麵前卻好似有個身影仍活靈活現展出笑顏。


    很長的一段時間,有無數的記憶在湧現。應該是累了,實在想不動了,我才迴過神走出樓外。隱約還有哭聲傳來,隻不過是哪裏就不知道了。


    縣城不大,就算很慢半個小時也能走到學校門前。可我沒有這麽選,硬挺著頭在路上一步一晃悠顯得非常茫然。


    好像大半個城都被我逛完,拿出手一看已經快到了九點半。


    我想該迴去了,卻突然另有一件事被念起。對啊,孩子呢,


    差點忘記。


    給尚老師打電話過去,如我預料之內是她的父母接起。


    “喂,嗚……咳……你?”


    聽到他們還在抽泣,我決定直抒胸臆。


    “喂,我是尚如樸,剛剛跟你們一起的那個學生。出來之後沒見你們,還沒問……”


    “別磨嘰,問啥快說。”


    這應該是其他人的聲音,我有些好奇。


    “你是?”


    “孩子他爺爺。”


    “哦!那我麻煩問一下……不,不用問了,謝謝你。”


    說自己是的孩子爺爺,反應過來的我意識到,完全不必再多此一舉。


    “小鬼,我鄭重警告你,以後別再打電話過來,再莫名其妙的別怪我收拾你。”


    “對不起,那不打擾了,我掛……”


    我納悶著,又沒惹到過他,怎麽跟我生啥氣。


    即將掛斷的時候,聽筒裏的聲音再次傳來,尚老師的父母應是重新接過了手機。


    “先別掛,你是不是要問那封信?很早之前碰到你原先一個姓於的同學讓他幫忙送過去。今兒早些時間曲銘問起,我估計他是沒找到你,不過她遺物裏還有一封,改日我們再找人給你送去。”


    “信?不用,你們還在醫院嗎?我這會兒自己去拿就行。”


    “嗯,那我們在保育室等你。”


    “好,謝謝,先掛了。”


    所說的信,我非常好奇,這或許就是她留下的東西,而且特別想知道裏麵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但他們提及的另一件事,同時在我心中泛起漣漪。姓於,還是我之前的同學,怎麽什麽事兒都要壞在他手裏。


    一路上走著,我越想越氣。若是之前那封信還在他手裏,那勢必要和這狗東西鬥個兩難相立。


    肚子很餓,力氣卻很足,我在黑夜中奔跑著,甚至覺得輕巧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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