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睡覺吧,小樸,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會給你爸媽說。”外婆如此說道,讓我放下了最後的擔憂,遂後進了自己的房間準備安眠。


    可能是藥物的作用,疼痛的感覺現在很是輕微,隻有被綁帶勒地緊緊不適。但這影響不了我休息,畢竟害怕父母知道後大發雷霆的擔心消除了。


    猛然我聽到外公外婆又出了院門,不知是幹啥,留我現在一個不能自理的人獨自在家,心中很是不安。翻來覆去,我又想到了下午對我的小夥伴食了言,沒去告知他們一聲同樣讓我惶恐難安。


    直至客廳的老式鍾表當當響起,現在已是深夜十二點整。我實在忍受不住,穿好了衣服,開始坐在院子裏等。焦急又茫然,我對他們的去向反複猜測。是不是他們騙了我,去了父母的地方告了我的狀。


    沒過很久,聽見了門外寂靜的小路上有著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外公外婆迴來了,我趕忙衝出去迎接。他們很是驚訝:“你怎麽還沒睡覺,小樸,都12點了吧,是不是胳膊疼的睡不著?”


    “沒有外婆,現在一點也不疼。剛剛我都眯了一會了,起來看你們不在家,才睡不著的,你們出門幹啥去了?”我沒加掩飾的問道。


    “那你在院子裏等我們幹啥?我們隻是去地裏收拾一下東西,看到還剩點麥子沒割完,順便又幹了點。好了,這麽晚了你快去接著睡吧,我們也要洗洗睡覺了。”看到外婆是這種迴答,我終於放下了心,看來我想太多了。


    我忙聲說好,便迴屋睡起了覺。直至第二天,外公叫我起床吃飯上學,才磨磨蹭蹭的醒來。


    看到外公拿著濕毛巾往衣服上擦拭的樣子,我知道他是剛從田裏勞作迴來。畢竟他還要給學生上課,不抽空多幹一點,那外婆身上的擔子便會更重一點。當然,前兩年還不用這般,那時還有著麥假,隻是不巧,在我上學時又被取消了。


    “小樸,我吃過了,要先去學校開門。飯在桌子上,你吃完後也趕緊去,別遲到了。午飯和藥也在那,中午我和你外婆還要在地裏,你放學記得迴來吃。”外公收拾好便急忙出了門。


    好巧不巧,路上我碰到了令霄和令雯,他們應是提前知道了我的情況打趣道:“小樸,你還真變成了楊過啊,怪不得你外婆早上就跑到我家問昨天你怎麽摔折了胳膊,還交代我們你的右手剛裹好,一起玩的時候千萬不要碰到它。”


    出乎我的意料,看來我的謊言已被外公外婆識破。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我昨天的理由太過牽強,於是趕忙反問道:“啊!霄哥你不會真的說是上樹摔斷了吧?我還找了理由糊弄過去了呢。要是讓他們知道後又要訓我一頓,以後可就爬不了樹了。”


    “那有啥不能說的,你放心,我幫你擔下來了。我說的是我沒拉緊你才摔的,他們不會訓你的。走吧,快去學校吧,要遲到了。”令霄自信地說道,隻是他這種做法,難免會給自己帶來一些麻煩。


    事實也是如此,晚飯期間,令霄的奶奶和他破天荒地登上我家的大門。手裏拿著一布袋新磨的麵與外婆一番拉扯,嘴裏滿是對令霄的數落和對我歉意。最後也婉拒了留下一起吃飯的客氣言辭,拽著令霄又出了我家庭院。


    “秀珍過於心細了,我也沒怨她家孩子,怎麽還送來這麽多麵。”外婆不住的自哀道。


    “唉!給了就收下吧,誰讓你大清早跑人家裏去的,以後我在那孩子身上多下點功夫就行。你別再想了,快吃飯吧,一會就涼了。”外公沒好氣的迴道。


    如他倆所說,我家確實不願蒙受令霄家裏的這份情。這袋麵雖然看起來不算什麽,但對於那樣一個困苦的家庭來說,一是可以免於她們因為吃飯問題去求人接濟,二是可以用作令霄和令雯一學期的學費。迫不得已收下也是因為拗不過,那位叫秀珍的老人已經認定自家孩子有錯,我們再不接納這點微薄心意便是於理不合。


    此時此刻,我滿懷感激,隻是那個小大人的這般做法,真的又很讓人心疼和憐惜。


    關於後續,我的胳膊由於經常被纏得太緊血液不通,整隻右手每天都是腫的。因此少去了寫家庭作業的麻煩事,跑去找令霄令雯的時間隻增不減。


    此後,父母也會經常迴來與我相見。雖然無從知曉他們是怎麽知道的,但過了那段時間,我也不再在乎摔斷的胳臂被他們看見。反而對他們的出現更有所期待,因為每次我都會收獲滿滿。幾乎是我張嘴要的東西,下一次迴來他們都會帶到我的麵前。


    打那時起,他們換騎外公外婆的自行車進行往返。至於父親那輛摩托則暫時留在了家裏,說是為了外公送我去醫院複診時方便。


    也就是這段時間,我開始明白自己很是被家人喜歡。原先的我總是小心翼翼,怕惹大人們生氣變得沒人管。現在就算我調皮搗蛋,他們也會圍在我身邊。但我也在漸漸長大,已經學會盡量少闖禍犯錯,特別是在他們麵前。同時更多事想自己幹,少去給他們添麻煩。


    隻是這件事情確實不如我所願,每每想到身邊人為我辛勞的樣子,感到心酸也是在所難免。我開始期盼快快長大,讓外公外婆少為我操點心,讓自己也可以在令霄令雯他們有事時分擔一點。


    當然,想是這麽想的,做法卻依然是行動上的矮子,畢竟小孩子的本性就是貪玩。人們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沒過倆月,我的右臂便靈活如往常一般。憋屈已久的我,和小夥伴玩起來更是肆無忌憚。


    此後的日子也是迴歸了正常,隻有歡樂,很是平淡。


    我在鄉村氣息的滋養下健康成長,外公外婆則在日複一日的辛勞中彎下了腰,於我不知不覺間步入了晚年。


    時間迴到現在。


    “小歡你覺得怎麽樣?爺爺的童年是不是很快樂、很美好?其實這也就是你小的時候我們為什麽迴到村子裏的原因,我和素素也想要你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隻不過時代變遷,那時候缺了小夥伴,終歸沒能讓你體驗了全。”尚如樸這段故事講了很長時間,依著幾天前尚均素總靠著的躺椅抿了一口茶。


    “可這跟你的決定有什麽相幹,你的故事難道就這麽短?”尚百歡不滿的問道,畢竟他關心的事還未在裏麵出現。


    “放心,肯定還沒講完。已經很晚了,咱們先吃飯,明天再繼續吧。”爺孫倆一前一後進了廚房,科技發達的當今還選擇用柴火灶爐做飯,免不了耽誤很長時間。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兩人早早地吃過飯坐在院子中間,這幅場景與昨天一樣恬然。


    “小歡,準備好了我就開始講,今天的故事有些淒慘,應是也到不了你想聽的那段,但希望你能同昨天一樣耐心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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