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傅北辰倒是迴答得很自然:


    “韓叔叔迴京城了。前幾天他還去過爺爺家,當時爺爺奶奶不在,隻有我一個人。他問了好多奇怪的問題,比如爸爸對媽媽好不好。”


    明月怔了一下,隨即問:“那你怎麽說的?”


    傅北辰認真地迴憶著:“我說爸爸一直都對媽媽很好,從不吵架,也會送衣服首飾什麽的。”


    在他小小的世界裏,爸爸沉默寡言,媽媽偶爾會情緒失控,歇斯底裏地大吵大鬧,而爸爸隻是冷冷地旁觀,從不參與。


    在傅北辰眼裏,爸爸不爭不吵,就是對媽媽的好。


    可小孩子還不懂,這種沉默的冷漠,才是最殘忍的傷害。


    吃飯的時候,店裏的放映機閃爍著昏黃的畫麵,播放著一部老舊的電視劇。模糊的音質中,一句台詞卻異常清晰地鑽入她的耳朵——


    “你不過是他的影子,真正重要的人從來不是你。”


    熒幕上赫然顯示著劇名:《影子敵人》。


    明月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顫,指尖沿著瓷盤邊緣輕輕摩挲,觸感冰涼。她怔怔地盯著屏幕上閃爍的雪花點,心口仿佛被一根無形的針紮透,鈍鈍地疼。


    ——影子。


    她何嚐不是一個影子?


    傅祈年老年的時候,將她當成前妻明月的影子,不擇手段地將她占有。


    而現在她在他眼裏,或許還是明月的影子,他對明月有執念,所以在五十七歲時才會想強娶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


    曾經,她對傅祈年的執著感到莫名其妙。


    他第一次見她,就叫出了她的名字,不久後便用半逼半哄的方式將她困在身邊。


    直到她穿越,並認出傅祈年就是傅宴時,她才明白——原來,他一直把她當成他的妻子明月。


    這一句台詞,如同一記當頭棒喝,讓她意識到——從始至終,她隻是八零年代的明月,而非二十一世紀的明大千金。


    她好好一個人,為什麽要活成別人的影子?


    她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如今卻突然一陣悲涼湧上心頭,酸澀難言。


    不,不對!


    她不是因為傅祈年把她當替身而難受,而是她為什麽要成為別人的替身?


    她就是她,一個活生生、血脈鮮活、被父母生養,被父母疼愛的明家千金,一個獨一無二的黑道明月!


    她不是誰的影子,更不是誰的替身!她隻是很不爽為什麽要困在這肉體裏!


    手裏的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拍,眼裏戾氣乍起。


    “媽?”傅北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小小的手輕輕拽住她的袖子,帶著點不安地望著她,“你怎麽了?”


    明月迴過神,對上兒子清澈的眼睛,努力扯出一抹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沒事,吃飯吧。”


    隻是這頓飯的味道,忽然變得索然無味,仿佛舌尖也失去了知覺。


    乍然,她輕笑出聲,傅祈年的工資她拿著,還時不時能跟他要點錢,就把他當成上司不就好了,矯情什麽。


    打工人打工魂,誰在老板身上找溫暖?


    她這就是賣身,去上班不也是賣身,何必自尋煩惱。


    明月扯了扯唇角,同時在心裏下了個決定,她要發家致富,等時機成熟開了這個老板。


    學.....那個叫什麽來著,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啥的!


    *


    傅祈年和楊師長匯報完工作,剛邁出辦公樓,就撞上了老王。


    “傅團長,您迴來了。”


    傅祈年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韓教導員在辦公室?”


    “韓教導員請了年假迴去京城了。”


    年假?這小子不是工作狂,怎麽突然請年假迴去了?


    傅祈年心存疑慮,突然想到一件事,“最近有沒有什麽人來找過韓教導員?”


    老王想了想,搖頭:“沒有。”


    傅祈年沒多說什麽,和江參謀迴了辦公室。


    傅祈年坐在辦公桌後,指尖輕敲著桌麵,眉頭微蹙。江參謀站在一旁,繼續說道:


    “剛才師長的意思很明確,家屬賭博的事不能姑息,必須進行教育整頓,先進行集中學習,再根據情節輕重做進一步處理。”


    傅祈年抬眸,“學習具體怎麽安排?”


    “按照以往的做法,家屬們要先參加思想教育課,主要學習紀律條例和軍屬守則。接著,涉及賭博的人得寫檢查,還得在軍屬大會上公開檢討。”


    江參謀頓了頓,“如果情節嚴重,比如聚眾賭博、數額較大,甚至牽涉外部人員,可能會被移交地方公安處理。”


    傅祈年微微點頭,指腹輕揉著眉心:“我知道了,還有……你去查查誰把港區這些事情傳到廣城來的!”


    *


    吃完飯後,明月並沒有直接帶傅北辰迴家。她牽著他的手,帶著他往廣寧繁華的中山路夜市走去。


    中山路夜市熱鬧非凡,燈光昏黃中透著人間煙火氣息,攤販的吆喝聲、街頭藝人的樂聲、孩子們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鬧的市井畫卷。


    傅北辰小小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拉著明月的手,目光到處亂轉:“媽媽,這裏好多人啊!還有糖畫!那個,是不是冰糖葫蘆?”


    明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街邊的小攤上掛滿了一串一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在燈光下反射著誘人的光澤。


    “想吃?”


    傅北辰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小聲說:“媽媽說男子漢應該像爸爸一樣,少吃少喝少玩,努力掙錢。”


    呃……她好像說過。


    明月揚起了笑臉:“想吃就吃!”她抬手捏了捏兒子的臉,虎著臉,“就這次哦。”


    不等傅北辰迴應,她已經起身走向攤子,買了一串冰糖葫蘆遞給他。傅北辰接過,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媽媽最好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街道的另一頭,有個民間藝人正在紮草編蝴蝶,圍了一圈小孩子。傅北辰踮著腳看了半天,眼裏寫滿了羨慕。


    明月擠進人群,買了一隻草編蝴蝶別在他的衣襟上:“好看嗎?”


    傅北辰低頭看著胸前的蝴蝶,摸了摸翅膀,小臉笑得紅撲撲的:“好看,謝謝媽媽!”


    走了一圈,傅北辰拎著一大袋糖果,懷裏抱著一個舊書攤買來的連環畫書,臉上滿是滿足的笑容。


    *


    母子倆推開門,剛踏進屋子,一股淡淡的清潔劑味道撲鼻而來。


    傅祈年穿著家居服,單手掛著綁帶,另一隻手正熟練地揮舞著拖把,眉眼低垂,認真地擦拭水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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