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是誰的種?”


    “......”阿旺本來要靜靜地替他們夫妻倆關上門,防止別人看到這副不好看的行為,聽到太太這句話動作一頓。


    這是什麽話,要問,不應該也是先生問的嗎?


    老實人也會有八卦的心理,似乎是他關門動作太慢了,惹先生嫌棄了。


    傅祈年側頭瞥了阿旺一眼,眉頭微蹙:“阿旺,出去。”


    阿旺一機靈,趕緊把門關上。門剛合上,就聽到裏麵傳來明月的尖叫聲:“傅宴,我殺了你這個老不死的!種是你的,對不對?”


    *


    傅祈年神色淡然,隻是微微挑了挑眉。他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慢條斯理地伸手將被她扯亂的頭發理順,轉身撿起地上的眼鏡,戴上後,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他不置可否,因為四個月前他在邊境線,那個月他壓根就沒有迴家,而且他和黑道明月的記憶都被喚醒了,老年的他之所以趕著和她結婚是因為她已經懷孕兩個月了,這消息是她身邊的心腹砝碼卡告訴他的,而這個女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


    那天從醫院迴酒店,他就在想那孩子是不是也來了,當時從爆炸現場抱出她時,她隻有頭部有血跡,底下並沒有,是一屍兩命。


    算算從那天她突然冒出一個英文單詞算起,到現在剛好兩個月。這麽說來,那個孩子也許真是隨著她一起穿越而來的。


    起初,傅祈年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覺得那些無稽之談根本不值一提。然而,那些清晰得仿佛親身經曆的記憶,再加上明月態度和行為的巨大反差,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認知。


    明月安靜了好一會兒,心平氣和地問他,“那你怎麽知道我的事?不,是我和傅宴那個老頭子的事?”


    她依舊對他充滿厭惡,話裏的刺毫不掩飾。


    傅祈年忍住心頭的煩躁,耐著性子解釋道:


    “我夢見過這些,後來去飯店,有些場景讓我覺得似曾相識。為了弄清楚,我找了心理醫生,做了催眠,結果就想起了……”


    他頓了頓,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帶著幾分揶揄的笑,“……老年豔遇的事了。”


    還老年豔遇呢,明月咬牙切齒,“不要臉,你,真惡心!”


    傅祈年淡淡一笑,“挺好的,知道未來的事情還蠻有趣的。”


    “有趣?”明月被他的冷漠激怒,語氣譏諷,“你要是沒死,你就真不是人!一個陪了你六年的女人死了,你竟然能這麽淡定!”


    “你都能沒死,她為什麽非得死?”傅祈年不以為然,頓了頓,抬眸看她,“八年婚姻,到頭來,我被她耍得團團轉!”


    記憶被喚醒,從賭場那驚鴻一瞥之後的每一幀都清晰得刺眼,唯有更早以前的事情斷斷續續,仿佛被刻意掩埋。但關鍵的節點,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曾經,全世界都知道明月愛他,愛得奮不顧身,愛得死去活來。結果呢?一切不過是那女人精心編織的假象。


    傅祈年最不能容忍就是背叛,當然,後來,他選擇大義,成全了他們。


    離婚之後,他發現其實他早就愛上了那個蠢笨的女人而不自知,在之後的好多年再次見到和那個沒良心的前妻一模一樣的女人時,他的心弦再次被撥動。


    這一次,他無視一切倫理與道德,隻想將她再度據為己有,哪怕賭上餘生。


    明月挑眉看著他,“啥意思?什麽叫耍得團團轉?”


    傅祈年怎麽可能把他的自尊被別人狠狠踐踏的事情說給她聽呢,她要是知道了,以後餘生豈不是時時拿他被騙的事情說事!?


    “字麵意思。”傅祈年朝門口走去,他要去叫護士過來給她重新上針。


    “還沒說完呢。”明月喊道,“傅祈年,你迴來......”


    *


    傅祈年給她叫了護士,吩咐阿旺看好人,就上了醫院的天台。


    夜幕低垂,天台上風微涼。


    傅祈年倚在欄杆邊,點燃了一根煙,火光在指尖亮起時,映出他微蹙的眉頭。煙草的味道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刺鼻卻讓人清醒。


    他深吸了一口,猩紅的煙頭明滅不定。


    遠處的維多利亞港燈火輝煌,霓虹光影投射在平靜的水麵上,偶有渡船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波痕。


    傅祈年目光幽深,似在欣賞這夜景,又似穿透了燈火繁華,看向了更遠的地方。他將手肘支在欄杆上,煙霧隨著他的唿吸嫋嫋升起,在寒夜中消散無蹤。


    他低頭看著指間的煙,那火星映照出他緊繃的下顎線,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名字——沈之意。


    遠處傳來海風的低吟,夾雜著維港的汽笛聲。


    傅祈年指尖的煙已燃盡,剩下一段灰白的煙蒂。他手腕一抖,將它丟進腳邊的金屬垃圾桶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


    傅祈年再次推開病房門時,明月正撐著眼皮,臉上倦意未散,但一看到他,瞬間來了精神。


    “怎麽?特意等我?”他站在床邊,低頭看她。


    明月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幾分孩童般的天真與期盼,“傅祈年,你認識的人多,腦子也比我好用。想想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我送迴去?”


    她的語氣輕巧,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卻無比認真。


    明月不知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居然天真地認為既然和他都說開了,那麽大家好聚好散,他說不定能有辦法讓她在迴去享受她大小姐的日子呢。


    傅祈年抿直唇角,眉頭微蹙,“就這麽不想跟我過日子?”


    明月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坦蕩得讓人咂舌,“是啊。”那雙澄亮的眼眸直視著他,帶著一絲無辜和理所當然。


    傅祈年冷笑了一聲,“死了這條心,別作妖了。好好過日子,我欠你的五百萬,我會慢慢還你。”


    他說著,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心裏清楚得很,這個女人不可能乖乖地把孩子生下來。沉思片刻,他淡淡開口,“不過,有個條件。”


    明月挑眉看他,等待下文。


    “你若把孩子生下來,我再給你五百萬。加起來,總共一千萬。等孩子二十歲時,我全額兌現。”


    他的話聽起來誠懇,甚至有些認真。


    傅祈年心裏明白,明月一旦生下這個孩子,她就有了牽掛,而有了牽掛的人,總是會多幾分顧忌。


    就像她的道上規矩一樣——黑道雖無情,但也有自己的道義,無論再怎麽冷血,一旦子女出生,就絕不會棄之不顧。這種牽絆,足以讓她的離開變得困難重重。


    他深諳這一點,才開出了這樣的條件。


    明月聽完這條件,愣了愣,隨後皺眉算了一下,撇嘴道:“二十年?我都四十二了!太久了,不劃算!”


    她是真覺得不合算,壓根就沒往深的想,隻想眼前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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