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迴思緒,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好,明天見。”


    她剛收拾起書本,就聽到院子外傳來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


    “吱——”摩托車刹車聲響起,鐵門被推開,隨後是引擎的熄火聲。


    小北辰立刻眼睛一亮,飛快地跑出書房:“爸爸迴來了!”


    洛平平下意識快速收拾好書本,跟著走了出去。


    傅祈年已經推開門,筆挺的軍裝襯得他越發高大。


    他抬腳走進堂屋,肩章上的金星在昏黃的燈光下熠熠生輝,神色冷峻。


    他今天提早從部隊迴來,這會兒家裏都沒有開始吃飯。


    傅媽媽從餐廳裏迎了出來,一邊解著圍裙,一邊笑著說道:“阿年迴來了?我叫平平過來教小辰英語,將來肯定用得上!”


    傅祈年站定,朝她母親點了點頭,語氣簡短:“知道了。”


    目光淡淡掃過洛平平,他道:“謝謝。”


    兩個字,沒有絲毫溫度!


    洛平平手緊了緊,麵上依舊帶著德體的溫柔。


    傅祈年隨即低頭問兒子:“吃飯了嗎?”


    “爸.....”小北辰仰著頭,眼睛亮亮的,想說點別的,可小嘴動了動,話到嘴邊卻卡住了。


    小男孩抿了抿唇,老實迴答:“還沒吃。”


    望著他一臉小心思,傅祈年手不由自主地落到兒子軟軟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去洗手準備吃飯。”


    傅祈年直起身,目光落在洛平平身上,眉宇間依舊是熟悉的冷淡:“我讓阿旺送你迴去。”


    聲音低沉穩重,帶著他一貫的不鹹不淡。


    又又又又....又是這淡漠疏離的語氣!


    洛平平手指一緊,心裏忍不住一陣酸澀。


    從小到大,傅祈年一直就是對她這個態度,說話也是冷冷。


    哪怕前世,他們結婚後,他對她就是更加冷漠,一年說不上兩句話的那種。


    洛平平想到前世傅祈年的薄幸,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她的心刺痛了下,還沒說話,傅媽媽不樂意了,皺了皺眉,拉著洛平平的手,嗔怪道:


    “家裏又不缺你表妹一雙筷子!人家辛辛苦苦教你兒子英語,飯都不讓人吃一口,阿年,你這是沒良心!”


    “表舅媽……”洛平平臉一紅,小聲說道,“我沒關係的……”


    她這兒子就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人家洛平平一分錢都不收,還免費教他兒子學習英語,他怎麽就這麽不懂得感恩了,連晚飯都沒挽留人家吃一口。


    於情於理,她這個兒子不止缺根筋還缺德。


    洛平平臉皮薄,性子軟,溫溫柔柔的一個女孩子,被她兒子那麽冷冷一說,要哭不哭的樣子,是那麽的柔弱,是個男人都會心疼。


    但她的兒子,顯然不是個男人!


    傅祈年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淡定地越過她們朝餐廳走,而小北辰邁著小短腿,緊跟其後。


    父子倆一前一後的小隊形。


    “......”傅媽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這父子倆到底隨了誰,怎麽一個比一個心硬,不懂得半分憐香惜玉。


    吃飯時,洛平平總忍不住偷偷打量坐在餐桌另一端的傅祈年。


    他低著頭夾菜,動作幹淨利落,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冷峻得像一座山峰。


    可偏偏就是這種冷漠,讓人移不開視線。


    就在她偷偷看得出神時,傅祈年忽然抬起眼,目光淡淡地掠過她,仿佛什麽都沒看,卻又讓人覺得無所遁形。


    洛平平一驚,立刻低下頭,心髒狂跳如擂鼓,耳朵也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剛剛那一瞬間的對視,就像一把火點燃了她的思緒,她隻覺得臉頰發燙,整個人都燒得不行。


    她再也顧不上眼前的飯菜,腦海裏全是剛才那驚鴻一瞥裏的男人——


    那挺拔合身的軍裝勾勒出他優越修長的身材,舉手投足間透出的斐然氣度,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卻又無法不被吸引。


    尤其想到軍裝下那力量感十足的肌肉,她忍不住換了個坐姿,雙腿交疊,臉更紅了。


    前世,他們結婚整整五年,卻始終保持著名存實亡的關係。


    他給了她一紙婚姻,除此之外,都是肖想。


    說起來真是可笑,那唯一的一次,是他醉酒後,她在他的醒酒湯裏偷偷下了藥。


    可還沒等他們徹底融合時,他卻冷冷地推開了她,隻因為他發現她不是他嘴裏念著的“嬌嬌”。


    也正是那次,她見過他上火的樣子有多麽驚人。他一頭衝進浴室,足足用冷水衝了兩個小時。


    她那時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在情欲上失控時的模樣究竟有多麽駭人——也多麽讓人欲罷不能。


    無數次,她忍不住幻想,如果他的熾熱與狂野全用在她身上,那.....會是多麽美好的享受啊。


    這頓飯,洛平平吃出了怦然心動的甜甜蜜蜜,也嚐到了酸澀無比的苦意。


    飯後,傅祈年父子便一頭紮進了書房。家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父子倆獨處時,誰也不會去打擾。


    洛平平坐了片刻,見傅祈年始終不露麵,隻得悄然離去。


    *


    書房裏。


    傅祈年正埋頭研究邊防資料,小北辰卻捧著一本連環畫,眼神一會兒瞄向書頁,一會兒偷偷飄向爸爸,明顯有話藏在心裏,卻又不敢說出口。


    傅祈年從容不迫地翻過一頁資料,心裏卻早就猜到這小子的心思。


    昨晚睡覺前,小北辰拉著他的手,軟聲問:“阿爸,我什麽時候可以迴家屬院啊?我想媽媽了。”


    他當時沒迴應,隻是皺了皺眉。


    明月對孩子那種動不動就打罵的脾氣,他早就看在眼裏,可偏偏小北辰依然心心念念地護著她,哪怕被罵被打,也總想靠近她。


    他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十月懷胎的牽絆。


    “她對你那麽壞,你怎麽還愛她?”傅祈年忍不住問他。


    小北辰卻天真地反問:“阿爸,媽媽那麽不懂事,你怎麽還一直包容她?”


    傅祈年沉默了。


    他包容明月,不過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但這個理由,他沒打算告訴兒子。


    後來小北辰又問:“能不能讓媽媽也來參加學校的開放日啊?”


    他知道,如果爸爸點頭,媽媽肯定樂意去。


    當時,傅祈年並沒有迴答他,隻是說會考慮一下。


    於是,小北辰一整天都在想爸爸考慮得怎麽樣了,是同意了 ?還是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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