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明月忽然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表情認真起來,“不一定,我想死。”


    “……”韓震霆愣住,半晌才迴過神,“現在的日子不好嗎?”


    “嗯……差太多了。”明月歪了歪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告訴你一個秘密。”


    韓震霆直覺不妙,卻還是下意識地問:“什麽秘密?”


    明月笑得明豔,“你叫了六年的嫂子,好像是你失蹤的未婚妻。”


    “……”韓震霆的心驟然一沉,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又緩緩攤開。


    他的語氣卻不見波瀾,溫和中卻透著警告,“明月,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


    明月無所謂,“你有沒有南洋沈家的聯係方式?”


    *


    從明月家出來,外麵的雨還在下。


    韓震霆走在雨幕中,撐著傘,雨水沿著傘沿滴落,敲擊地麵,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冒牌明月的那句話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讓他不由自主地迴憶起六年前的一些片段,尤其是那晚明月睡了傅祈年的事。


    他記得那天是自己第一天下鄉,和花癡明月幾乎沒有交集,按理說她不可能注意到他。


    但種種細節堆積起來,疑點卻漸漸浮出水麵,讓他無法忽視。


    細細迴想,當初的花癡明月,真的隻是因為傅祈年的家世而接近他嗎?


    還是,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


    雨聲中,他從內兜裏掏出錢包,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張珍藏了多年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眼睛大而明亮,笑容幹淨得像春天剛綻開的梨花。


    女孩的背後是沈家的老宅,影影綽綽透著一股曆史的厚重感。


    “之意……”韓震霆目光深沉,“你到底在哪裏?”


    八歲的沈之意,總是笑得那麽燦爛,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倔強與靈氣。


    他還記得,沈之意總愛踩著他影子的邊緣,手叉著腰,用稚嫩又有點兒命令的口氣說道:


    “韓震霆,我要喝槐花蜜水!”


    韓震霆嘴裏嫌她麻煩,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他爬上槐樹摘下幾串槐花,用小鍋熬成甜滋滋的槐花蜜水。


    等他遞過去時,沈之意的眼睛亮得像小星星,一口氣喝完,還揚著臉說:“好喝,再來一碗!”


    她總愛惡作劇,喜歡在他書本裏夾野花,還理直氣壯地說:


    “你寫作業太無聊了,畫畫會讓你高興。”


    可畫上不是歪歪扭扭的他本人,就是她畫的自己——旁邊還附上一行稚嫩的字:“我是大美人,你要保護我!”


    想到這裏,韓震霆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但這抹笑容很快被雨水打濕,化成淡淡的惆悵。


    他輕輕撫過照片,“這麽多年了,之意,你還在等著我去保護你嗎?”


    *


    深夜,邊境線上的雨漸漸停了,隻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從屋簷滑落,打在泥濘的地麵上。


    巡邏的戰士們陸續歸隊,報告情況一切平安。


    大家就陸續迴了屋裏休息。


    傅祈年迴到臨時搭建的房間,與江參謀和韓警衛擠在同一間小小的宿舍裏。


    房間不大,一張老舊的木桌,兩盞昏黃的台燈,雨水的濕氣仍在空氣中彌漫。


    男人坐在床邊,眉頭微蹙,目光盯著桌麵,指尖無意識地輕敲著腿側,一股難以名狀的空落感卻揮之不去,讓他總覺得有什麽沒抓住似的。


    是想家了?


    傅祈年摸了摸下巴,心想應該是,可他才出來兩三天,以前兩個月也沒見自己這樣!


    江參謀看了看他,又瞧了一眼韓警衛,眼神交換了一下信息。江參謀清了清嗓子,正打算開口緩解一下氣氛,卻被韓警衛搶先一步。


    韓警衛試探著提議:“團長,要不咱們玩會兒牌?”


    傅祈年抬眼掃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挑眉:“玩牌?你什麽時候有這愛好了?”


    “嘿嘿,不就是解悶嘛!”韓警衛訕笑著擺擺手,“再說,這雨夜也挺適合。玩點有意思的——輸的人得說一個秘密,保證有趣又刺激!”


    江參謀見狀也跟著附和:“團長,玩兩把吧,放鬆一下,別總繃著。”


    傅祈年哼了一聲,雖然麵上帶著冷意,但終究還是拿起了桌上的撲克牌,“行,就幾局,別浪費時間。”


    牌局簡單隨意地開始了。


    韓警衛玩得興奮,江參謀顯得老練淡定,而傅祈年卻因為心情鬱結,手氣差得一塌糊塗,竟連輸三局。


    到了第四局,向來在這種遊戲裏不曾落敗的傅祈年,再一次輸得幹脆。


    韓警衛拍了拍桌子,笑得燦爛得意,“團長,這局可沒得跑了!說一個秘密吧!”


    傅祈年將手裏的牌隨意扔在桌上,沉默片刻,眉眼微垂,像是在思索什麽。


    許久,他才抬起頭,聲音低沉卻平穩:“我撒過一個謊。”


    空氣頓時靜了下來,江參謀的眉頭微微皺起,韓警衛也愣了一下,四隻八卦的眼睛死死盯著傅祈年,隨後忍不住異口同聲問:“團長,什麽謊啊?”


    傅祈年輕笑一聲,抬眼看著他們,似笑非笑,“這已經超出遊戲規則了,沒說要那麽具體。”


    他說完,扔掉手裏的牌,從兜裏掏出煙,點燃後一口吞吐著煙霧。


    微弱的火光映照著他略顯疲憊的側臉,眼神卻變得深沉而遙遠。


    煙草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江參謀和韓警衛好奇死了,到底是什麽謊,可他們誰也沒敢再多問,不過,互相擠眉弄眼的。


    堂堂傅大團長,廣城裏人人眼裏的好好先生,也會撒謊?!


    *


    翌日,雨漸漸停歇,隻剩潮濕的空氣散發著清晨的涼意。


    明月換了一身青花瓷紋飾的黑底旗袍,衣料緊貼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腳踩一雙漆亮的高跟鞋,手中提著精致的鱷魚皮包,神色自若地步出門。


    家門口,阿旺已規規矩矩地候在黑漆汽車旁,微微低頭為她拉開車門。


    “太太,小少爺已經送迴老宅了。”阿旺匯報道,神情憨厚得讓人安心。


    “嗯。”明月點點頭,語氣慵懶,“另外,假期的事都辦妥了嗎?”


    “是的,太太。韓先生那邊已經批了假,至於老趙……費了些勁兒。他不太高興,說節目組正整改,罵了幾句才鬆口。”


    明月聽完,輕笑出聲,“老趙那臭脾氣,罵人就當討好吧,省得他有機會撒野。”


    她剛靠上車座,阿旺便從前頭遞來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張,“太太,這是您要的羅梅婷小姐家的電話。”


    明月接過紙條,紅唇微挑,昨天問韓震霆南洋沈家的情況,他愣是一個字也不跟她說!


    羅梅婷應該知道點南洋沈家的事。


    明月掃了一眼上麵的號碼,隨手塞進包裏,“幹得不錯,阿旺。”


    “謝謝,太太。出發吧?”


    “出發。”


    汽車平穩地駛出,明月靠在後座上,目光落在前方阿旺寬厚的背影上,嘴角的笑意愈發輕快。


    這個傻大個,腦袋實在不太靈光,憨得可愛——竟還沒意識到自己早就被她“騙上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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