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祈年:“……”


    他沉默了片刻,喉結微微滾動,似是要說些什麽,最終卻選擇不再開口。


    片刻後,他起身,麵無表情地朝院子走去。


    他最近迴家次數太多了,應該是被明月傳染了妖病,腦子都被她搞得沒法正常思考了,竟一時宕機,想不出詞語來。


    還有她上哪兒學的作妖,怎麽變得有點伶牙俐齒了!


    傅祈年不解。


    *


    院子裏,張嬸正忙著收晾好的衣服。


    就在她低頭撿起一條掉在地上的紅色布料時,動作猛地一僵——是條紅色丁字褲。


    她趕忙彎腰撿起來,手指觸到那光滑的布料,像被燙著似的縮了一下,隨後四處張望,臉紅得滴血,生怕被誰瞧見。


    這玩意兒是明月把一條普通三角褲改造的,說是穿裙子的時候不會有痕跡,還能顯得“性感點”。


    但張嬸這輩子哪見過這麽“省布料”的衣物?


    她一邊撿,一邊忍不住低聲嘀咕:“哎喲,這明月成天琢磨什麽呢,這褲子比手帕還小,能遮住啥?”


    她剛直起身,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眼角餘光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祈年站在院門口,手裏拎著剛點燃的打火機,嘴裏叼著煙,動作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頭微微往前伸,顯然是準備點煙,但視線已經完全被張嬸手裏的紅布料吸引住了。


    他的眼神淡淡地掃過去,表情無波無瀾,卻在一瞬間僵住。


    “這不......是我穿的!”張嬸一著急,嘴裏竟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連忙呸了幾口:“呸呸呸!是明月的!”


    傅祈年:“……”


    這解釋……有點多餘。


    張嬸又不住這裏,家裏就三個人,除了她還會有誰。


    而且傅祈年也不是沒見過有年輕女人穿這種款式。


    她居然能改造這麽一條充滿暗示的東西?


    他很疑惑了,平時床上都放不開的人,居然會穿這種錄像帶裏才會出現的性感款式?


    他的眉梢輕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表情很快恢複了波瀾不驚,把煙點燃,修長的指尖輕撚著煙尾,深吸了一口。


    煙霧從他的薄唇緩緩吐出,在冷冽的空氣中散開,像他此刻複雜難解的心緒。


    腦海中閃過它掛在晾衣繩上的模樣——薄如蟬翼,蕾絲點綴,紅得晃眼,像燃燒的火焰般張揚。


    而張嬸那頭,抱著那條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性感內褲,一路小跑迴屋,邊跑邊喃喃自語,聲音裏滿是羞惱:“哎呀,丟死人了,這下真丟死人了!”


    她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連脖子根都透著一片緋色。


    雖然傅祈年對她來說就像半個兒子,但到底是個年輕男人。


    這種拿著這種東西被看到,換了誰不尷尬?


    老臉都丟盡了多!!!


    傅祈年目送她匆匆的背影,抬手按了按眉心,突然失笑起來。


    也不知道他那個蠢笨的媳婦又是聽了哪個塑料花姐妹的方法來討好他了。


    不過......這次倒是有點,點到點了。


    有點進步了。


    *


    晚上。


    邊防家屬院的小廣場上,老式的放映機“哢噠哢噠”地轉動著,銀幕上正放映著電影《紅高粱》。


    映著屏幕微黃的光,廣場四周堆滿了搬來的竹椅、小板凳,甚至還有人幹脆坐在地上的棉墊子上。


    空氣裏彌漫著微涼的晚風,還有爆米花和瓜子的香氣。


    銀幕上的《紅高粱》正演到九兒頂著紅蓋頭坐花轎的片段,紅色的光暈籠罩了整個廣場,電影裏的喜慶和熱鬧也感染了在場的人群。


    孩子們不懂劇情,隻在座椅間鑽來鑽去,像脫韁的小猴子。


    大人們一邊嗑著瓜子,一邊低聲議論:“這九兒真是漂亮,紅蓋頭一掀準得驚豔。”


    傅祈年站在廣場邊緣,雙手抱臂倚著一棵老榆樹,煙頭的火星在夜風中時明時滅。


    他的眼神從人群中掃過,停留在某個熟悉的身影上。


    “喲,阿年也來湊熱鬧?”韓震霆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傅祈年轉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語氣淡淡的:“帶兒子過來的。”


    韓震霆挑眉,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很快鎖定了人群中一頭大波浪的明月。


    那發型實在太搶眼了,濃密又卷翹,在一群樸素的嫂子中顯得格外亮眼。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發現旁邊果然坐著傅北辰,少年穿著白色短袖,低頭正捧著一包瓜子,動作懶散又熟稔。


    韓震霆收迴視線,語帶調侃:“今晚是家庭團建?咋一家三口都白t恤,這恩愛秀得夠高調。”


    傅祈年聞言,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想到剛才出門前的那一幕,心裏莫名有點不爽。


    明月的確穿了件白t恤,但那件衣服又長又鬆垮,幾乎蓋到了膝蓋。


    偏偏她搭了一雙細帶涼鞋,顯得腿又細又直,還帶著點讓人移不開眼的隨意性感。


    他讓她換件衣服,她竟瞥了他一眼,冷笑著反懟:“思想不純的人,見什麽都能想歪。”


    說完,她還故意低頭掃了他褲襠一眼,語氣輕飄飄的:“是褲襠管不住人,還是人管不住褲襠?”


    傅祈年一時間竟啞口無言,隻能硬著臉色睇了她一眼,心裏卻被她這句話氣得又無奈又好笑。


    站在廣場邊的他,嘴角不由得輕輕抽了一下,迴過神來時,才發現韓震霆正用戲謔的眼神盯著他。


    “咋了?臉色這麽難看,明月又做什麽出格的事了?”韓震霆幸災樂禍地笑道。


    傅祈年懶得理他,視線再次掃向明月。


    那一頭大波浪上,昏黃的燈光籠罩著她,卷曲的發絲泛著柔和的光澤,帶著一種懶散又勾人的韻味。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竟莫名覺得發燙,抬手將煙摁滅在樹幹上,“你怎麽也來了?”


    “有電影看為什麽不來?廣場多熱鬧啊。”韓震霆點燃一根煙,慢慢吐出煙霧。


    頓了頓,他追問道:“你和嫂子,平時都不來看電影的,今天怎麽來了?”


    傅祈年和明月基本上很少同框過,今天一家三口都穿著白色上衣,難道有情況,他們夫妻倆感情變好了?


    不太可能吧。


    據他下午的觀察,這個明月壓根就沒有出過辦公室去監督傅祈年的一舉一動。


    怎麽說呢......在他看來,明月最近安分了許多,感覺是看淡了感情,而不是加深了執念。


    傅祈年冷冷掃了韓震霆一眼,語氣淡淡:“你話多得很,不如去查查電影票是怎麽分發的,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韓震霆一挑眉,笑得吊兒郎當,“喲,阿年這麽護短了?嫂子下午可是連影都沒來偷看你,怎麽她不查你,你反倒對人家上心了?”


    他說著故意靠近了點,壓低聲音,“怎麽,白t恤這事兒,是你主動要求的?”


    傅祈年冷哼一聲,抬手拍了拍韓震霆的肩膀,語氣像警告:“你管得太寬了。”


    韓震霆一臉“我懂”的表情,點點頭,語氣帶著揶揄:“行吧行吧,感情這種事兒嘛,說不清也正常。”


    他眯著眼掃了眼廣場,“隻是......嫂子這大波浪一搭,確實比以前漂亮了不少。”


    傅祈年的眼神瞬間冷了幾分,盯著韓震霆,語氣低沉:“有興趣,你去找個理發店自己卷一個?”


    韓震霆差點笑噴,擺擺手:“行行行,不說了,怕你動手。”


    就在這時,一個柔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表哥,韓教導員,你們也在看電影啊?”


    兩人迴頭,就見洛平平捧著一盒剛買的爆米花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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