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是個成人,喪屍化快,現在還能捆住它,之後就不好說了。剛才的鋼管隻能將她的口腔弄傷,牙齒紋絲未動,真打起來簡凡根本沒有勝算。


    最好趁現在將“老板娘”給做掉。


    讓簡凡為難的是,怎麽處理屍體。怎麽才算是死透的喪屍?喪屍的屍體還會不會屍變?黃綠的液體會不會傳染?


    想到這些,就算“老板娘”死了,她也不敢將屍體放在小賣部裏與自己相伴。


    大門是不能輕易打開的。如果從天窗扔出屍體,就會很考驗自己的體力。


    將嬰兒喪屍安置好,關好庫房的門。她迴到小賣部去看監控,觀察外麵的情況。


    好家夥,這一看不要緊,監控裏畫麵好幾個都變成了黑漆漆的。


    簡凡心裏就是一個咯噔,不會監控被喪屍破壞掉了吧。


    她趕緊扔下書包,跑到工作室去。


    工作室和施工棚子挨在一起,牆上有一扇小窗戶能看到外麵的情況。


    簡凡的身高,需要踩著凳子才能夠到窗戶。她仰著頭往外麵一看,頓時頭皮發麻,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跳下凳子,踉蹌了一下,差點崴了腳。顧不上許多,趕緊衝到電話前,顫抖地撥打老徐的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


    一連撥了三次,都沒有接通。


    簡凡咬著手指,忐忑不安……


    中午的太陽雨,就像指尖甩出的陽春水。


    傍晚才是動真格的。


    烏雲壓頂,遮天蔽日。酸雨傾瀉而下,肆意淩虐天下蒼生。


    九個攝像頭,一半都黑了。還能勉強看清的,隻有店門口和樓道裏的。


    聯係不上老徐,簡凡坐在櫃台裏麻木地看著監控。


    她不知道原本的酸雨是什麽樣子的,但此刻畫麵中一閃而過,一條條明顯的黑色細線,應該是新一輪的酸雨。


    若不是差點腐蝕透她的衣服,真以為天上下的是石油了呢。


    門口小賣部老板的反應,讓人作嘔。


    “他”對酸雨十分渴望,仰頭張嘴去接,一張爛臉腐蝕得更嚴重,眼皮一點不剩,舌頭也爛掉,青灰的牙齒更加突出,去接酸雨的手指和小臂露出青灰色的骨頭。


    一直被當做皮球的老板的母親,失去了老板的控製後,終於能夠抬起頭來。“她”半個頭都被砸得凹了進去,一隻眼球被砸出了眼眶,懸懸吊在那裏,後腦的頭發全被薅掉了,腦殼上還有幾個坑。


    但“她”沒死透,獲得自由後也開始貪婪去接受酸雨。


    酸雨酣暢淋漓地落在“她”的臉上,將“她”頭上的血跡全都衝掉,同時也帶走“她”的皮肉。


    親眼目睹了一場剝皮抽筋,簡凡忍不住幹嘔起來。


    房間裏頓時彌漫一股泡麵味兒,還不能開窗通風。


    這個世界怎麽了?外麵的人為什麽要遭受這些?自己又能苟活到何時?


    簡凡一邊嘔吐,一邊在酸臭中發酵成哲學家。


    沒有時間思考哲學,她剛撐著桌子起身,就看到監控裏有人影晃來晃去。


    是樓道裏的兩個攝像頭,對著19樓1單元1層的三個房間門口,有人快速跑出去又跑迴來。慌亂地敲著一層的房門,希望有人能開門讓她進去。


    那是一個女人,帶著個小女孩。


    她們敲了一圈門都沒人給她們開門,母女倆絕望地抱在一起痛哭。


    簡凡皺眉看著監視器旁兒童餐盤裏放著的一堆鑰匙裏麵,其中就有貼著白色膠帶寫著19樓101,102,103的鑰匙。


    她以詭異的方式得知了老板一家的地址。


    很快就知道這對母女為什麽那麽崩潰了。


    從樓上走下來兩個喪屍,一個少了胳膊一個斷了脖子,走得很慢,但很堅定。


    母女倆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掩耳盜鈴般捂著自己的嘴,看起來像認識喪屍的。


    外麵的酸雨太大,老舊小區漏雨是常事,簡凡估計這些人就是樓上的住戶,被酸雨影響到了。碰到酸雨的變成喪屍 ,沒碰到酸雨的跑了下來——可惜無路可逃。


    酸雨能夠吸引喪屍 ,這條簡凡已經記在備忘錄裏了。


    看著監控裏的喪屍往樓門口走,沒有去角落裏襲擊,她還鬆了一口氣。


    剛想把地上吐的東西清理了,眼角餘光瞄著監控上的喪屍好像停下了。她轉頭,看到兩個喪屍停在了樓門口不動了,然後轉過頭看向角落。


    都沒給簡凡抽氣的機會,兩個喪屍突然提速,向母女所在的角落裏衝了過去。


    那邊算是監控死角,隻能看到兩隻喪屍的背影在激烈地啃咬,聽不到聲音。但簡凡隻覺得耳邊都是母女兩人的慘叫。


    她揉著太陽穴,許久沒有睜眼。


    再睜開眼睛,監控裏已經沒有了喪屍的畫麵。當然也沒有人的,隻有地上紅黃綠的血跡。


    長長的吐出胸口的鬱結之氣。


    這不是第一家,也不是最後一家。


    盡管小賣部嚴實到暴雨傾盆都沒有多少噪音,但小區裏麵的尖銳叫聲,還是會時不時的傳進來。


    簡凡像個執行程序的機器人,摒棄情感,爭分奪秒,在超市裏更加仔細的收集物資。


    老徐告訴她的手機,電台,手搖發電器,對講機,會用的不會用的設備都收起來。對著下載的視頻學習使用發電機和太陽能。


    電台接通,國家的廣播就傳了出來:請所有人在家中等待救援,不要出門。禁止接觸酸雨。盡量飲用瓶裝水。自來水燒開飲用。盡量收集食物和水,等待救援!外出的人員就近避雨,保存體力,等待救援……


    廣播了一遍又一遍,堅定地重複著。


    簡凡覺得胸口和眼睛都酸酸的,手下擺弄發電機的動作卻不停。


    這是個老式的汽柴油發電機,打開開關後轟隆作響,差點把她震得坐到地上。


    親自操作一下沒有問題後,她趕緊關了發電機。這玩意又燒柴油又燒汽油,除了工作室的存貨,一時半會可沒地找去。


    還有廣播,簡凡想將廣播放出去——小區裏還有很多幸存者,他們聽到後也有活著的希望——但前提是不能暴露自己,不能給自己惹麻煩。


    廣播的事情她記在心裏了。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怎麽也得等到雨停。


    還是做些現在能做的事情吧。


    這場酸雨傾瀉而下,吸引喪屍,加劇喪屍化,引起喪屍的狂暴。老板娘顯然也被酸雨吸引,躁動中還咬了小孩,再留下去隻能是個禍患。


    找遍小賣部,最適合殺喪屍的是一箱子的西瓜刀,裏麵有個七八把,夠長也夠鋒利。


    簡凡甚至在動手之前,用一次性雨衣和塑料袋蓋住了老板娘的身體和頭。


    看小說時覺得殺喪屍很爽——前提那喪屍得是陌生人,最好是仇人。


    老板娘的頭在塑料袋裏撲騰,露出相對脆弱的脖頸。


    簡凡記得小說和電影裏說,喪屍的頭掉了就死了,腦袋裏還有晶核可以讓人類升級。


    做了幾次心理建設,她終於提刀向喪屍的脖子砍去。


    以為會是一瞬間完成的動作,簡凡卻從指尖清楚地感覺到了刀子劃過脆弱的皮肉,碰撞到堅硬的骨骼遇到的阻礙,甚至感覺到老板娘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爬滿全身,簡凡不得不迸發出更大的力氣,將刀衝破阻礙。


    嘭噔……嘩啦……嘩啦……塑料袋包裹著老板娘的腦袋滾了幾圈,撞到貨架才停下。


    老板娘的白眼珠子,從塑料袋的提手中漏出來,死白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唿……嗚……唿……簡凡力竭地喘息,虎口有嫣紅的血液順著刀刃流下。


    她低頭看著刀上五顏六色的液體,嫌惡地扔了出去。


    她成功了。成功殺掉了喪屍。


    可老板娘的身體還在顫動,“她”的指甲還在地上剮蹭著。


    簡凡趕緊退後了兩步,用準備好的生理鹽水衝洗傷口,用嘴咬著繃帶捆在手上。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老板娘的屍體。


    真的,老板娘還能動。


    這太驚悚了,簡直顛覆了常識!


    好在喪屍被捆得結實,留給簡凡繼續思考的時間。


    將人體所有脆弱的地方都想了一遍,腎上腺素飆升,靈感爆炸,她甚至連百會穴都想起來了。


    頭沒了,身體還能動,問題出在身體上。


    老板娘的肚子鼓鼓的,很可疑。但是簡凡更傾向於心髒。


    她先將喪屍的頭拎了起來,裹了一層又一層塑料布,扔到箱子裏,塞進貨架下方,讓它沒有任何反擊的空間。


    然後轉頭去看老板娘,哦不,沒了頭的東西,還是叫喪屍吧。喪屍的動作和有頭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前傾掙紮,每一處都在用力。


    舔了舔嘴唇,簡凡拿了把新刀,半蹲在喪屍麵前,朝喪屍的心髒比劃了兩次,然後果斷出手。


    刀很輕易的紮進了肌膚,能聽到像紮破車胎似的漏氣聲,再深入卻碰到了堅硬的阻礙,比脖子上的骨頭更加堅硬。


    這顯然不是心髒該有的硬度。


    喪屍被激怒,疼得受不了,身子使勁往前繃直,綁著她的繩子竟被一根根掙斷。


    眼看喪屍的五爪朝自己伸來,簡凡左手幫著右手一起用力,西瓜刀在她手中翻轉一圈,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裂開。


    喪屍疼的打直了身體,全身僵硬一動不能動。


    啪嗒一聲,一塊綠色的,心髒大小的石頭生生從喪屍體內被剜了出來,掉在地上。


    噗嗤,喪屍如放了氣的氣球,噗噗響著,噴出黃色的氣體,如同爛泥般癱倒在了地上。


    唿……嗬……唿……


    小賣部裏迴蕩著粗重的唿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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