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等人吃完了年夜飯,就在大院正中燃起了篝火,五人圍坐在一起,開始了守歲,這可以說是一年中最難忘的一個晚上。從小時候開始,父母就開始要求孩子守歲,說是辭舊迎新,祈求平安,驅邪去病,珍惜光陰。年年守歲,守一歲少一年,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流逝了。


    李丁抬頭盯著這天空,問道:“你們說這天上到底有啥?”


    甄謀道:“天上有神仙,還能有啥?你看那一閃一閃的亮光,就是神仙的家。你看那個是牛郎星,牛郎的家,對麵那個就是織女星,織女的家。可惜今晚沒月亮,嫦娥的家很美很圓。”一邊說著一邊給李丁指出來。


    李丁道:“我就疑惑了,天上真有神仙嗎,神仙真的住在上麵?”


    孫思邈道:“這就難說了,我們都是聽老一輩如此說的,誰也沒有證實過,哪知道上麵有沒有神仙。就像《山海經》裏麵寫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們也不知道幾千年前的人,到底都看到了什麽。”


    甄權道:“是啊,我們現在看到的東西,也許幾千年後的人,會說我們看到的都是些怪物,根本就不存在。”


    許胤宗道:“過去了的人和事,就已經是永遠失去了,根本不可能還原。而且這些人和事,隨著時間流逝會變得越來越遙遠,會被一層一層的衝淡,抹除,遺忘,篡改,慢慢的就變得虛幻不真實,再也無從知道它原來的模樣了。”


    孫思邈道:“我發覺這天空,好像給我一種熟悉感,它似乎在向我招手,希望我能夠投入它的懷抱。”


    李丁道:“你這是想家了吧?”


    許胤宗道:“說來也怪,我也有道一說的這種感覺,看著這天空有種親切感。”


    甄權道:“你們現在才發現,其實我早就有這種感覺了,每次抬頭看向星空,都有種特別的親切感,讓我產生一種向往星空的意願。”


    李丁道:“你們越說越玄乎了,難道你們上輩子都是神仙,現在隻是仙人下凡,最終還是要迴歸天上。”


    甄謀道:“神仙肯定是有的,要不然怎麽每天都有那麽多人拜神,天下為何要建那麽多神廟。我們都是神仙轉世,都應該是住在天上的。難怪老人說:人死後會化作天上的某顆星辰。原來是他們迴到了家,點亮了燈火,所以世人才能看見他們的住處。說到這,我也有種想迴到天上去的感覺。”


    李丁道:“去你的,你個小毛孩湊什麽熱鬧,還妄想成仙。人家秦始皇、漢武帝都沒能成仙,你更別妄想了。我說你們醒醒吧!別個個都想著學道成仙了。”說著大家都笑了起來,覺得這個話題,既荒唐又有趣。


    此時在茅山上,王遠知也仰望著星空,見那滿天繁星,甚是迷人。他一下子想起了,那些已經下山曆練的弟子,不知他們都到了哪裏,這一路是否安全。今年隻有元胖子陪著師尊在茅山上過年,他正坐在師尊旁邊,呆呆的看著天空出神,想起了被齊國狗皇帝屠殺了的家人,想著他們應該都在天上了,也不知哪些是他們化作的星辰。


    此時在華山上,有著另一隊十五名女弟子,來到了這裏,林如秀亦在其中。她們這些坤道院女弟子,來到華山西嶽娘娘祖庭,主要是和這裏的道姑們學習交流的,必竟坤道在俗世曆練,實在是太顯眼了,會招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她們自身也會不安全。所以這次的曆練任務,她們就被安排在華山上完成。此時她們也在客院中燃起了一堆篝火,十五人圍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一起守歲。林如秀抬頭望著深邃的夜空,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此時的巫山上,某個神秘山洞的前麵,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她正站在懸崖邊,身穿一件雪白狐皮大氅,感受著山下吹上來的冷風。她正仰頭看著滿天繁星的夜空,不知正在想些什麽。


    在皚皚白雪覆蓋的太白山之巔,了塵真人也在仰頭看著星空,感覺那天離自己是如此的近,隻要自己伸一伸手就能抓到天上的星辰。了塵想到了自己的終生追求,得道成仙,似乎自己離此並不遠了,上天正在召喚自己。


    此時在鄉下的李家塬,孫父、孫母、老孫頭,也圍在院中的一堆篝火旁,他們抬頭看著天空,正在思念孫思邈。孫父道:“道一,還有三年多,就該出師迴家了,我們也得為他娶媳婦了。”


    孫母道:“這三年我們也積攢了一些家底,再過三年也夠給兒子娶媳婦用了。老孫頭你說是吧?”


    老孫頭道:“夫人,莊子上現在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了,再過三年攢出個十萬錢,應該沒問題,你就放心吧,足夠給少爺娶媳婦用。”孫父、孫母聽了,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三年的辛苦付出總算沒有白費。


    在長安的李府,李丁的父親李文質,在院中散步,正仰頭望著天空想念著李丁,也不知這臭小子如今在幹嘛?想當年弟弟將他這個四子過繼給自己,自己是多麽激動,多麽高興,將他當成寶一樣寵著。弟弟過世的早,他的幾個兒子,自己一直都在關照著。剛剛弟弟的第三子李丙在這兒吃過年夜飯,拿走了三十萬錢。他哥哥那個唐國公,當得真是差,打仗不行,生財也不行,還整天花天酒地,將身子都搞垮了,真是辱沒了弟弟的一世英名。


    在許州扶溝,甄儒亦站在院中,抬頭望著天空,正在思念自己的兩個兒子,甄立德和甄立言。想到這兩小子,他就來氣,不想著長大後,去謀一個官職,兼濟天下,救黎民於水火,卻都為了夫人的病,選擇去茅山學醫,這將來能有多大的出息。


    在這一年的除夕,有很多人來到了遵善寺上香祈福,許下了對來年美好的向往,在這風雲變幻的亂世,他們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這些泥塑木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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