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卓翼宸見狀,不禁愣住了,嘴裏喃喃自語道:“怎的如此聽話,叫他滾居然真的就滾了?”


    朱厭聽到這話,吃力地側過腦袋,將自己的臉側過來露出一些,以免自己的鼻子被壓扁。同時,他有氣無力地說道:“快扶我一把。”


    卓翼宸眼見朱厭當真趴在地上無法動彈,趕忙費盡全力掙紮著起身,然後伸手去攙扶朱厭。可是由於兩人都太過虛弱,在相互拉扯扶持之下,他們不僅沒能成功站穩,反而像是兩隻失去平衡的木偶一般,雙雙軟綿綿地傾倒在旁邊的床榻之上。


    朱厭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道:“這場瘟疫實在是太厲害了,目前我們隻能寄希望於小玖能夠盡快研製出專門針對這種瘟疫的藥物了。”


    卓翼宸眉頭緊蹙,憂心忡忡地問道:“倘若小玖最終未能研究出有效的解藥該如何是好呢?”


    朱厭的語氣依舊平靜如水,淡淡迴應道:“無論如何,你都應該相信小玖的能力。”


    卓翼宸連忙點頭應道:“我自然是相信小玖的。隻是這蜚乃是天生的瘟疫之源,其所攜帶的瘟疫恐怕並非普通藥物所能輕易治愈的吧?”


    其實朱厭內心深處也曾這樣思考過,如果僅僅通過正確使用藥物便能將病症治愈,那麽乘黃恐怕早已成功醫治好了初代的白澤神女。想到這裏,他不禁喃喃自語道:“倘若事實果真如此,那麽看來我們如今別無選擇,唯有犧牲蜚這一條路可走了。”


    聽到這話,站在一旁的卓翼宸猛地瞪大雙眼,狠狠地瞪向朱厭,怒聲斥責道:“瞧瞧你此刻的模樣,與那些窮兇極惡、罪大惡極之人究竟有何不同?哼!哦,不對,你原本便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麵對卓翼宸的指責,朱厭隻是嘿嘿一笑,不以為然地迴應道:“你要說我十惡不赦,這點我倒是可以坦然接受。你若稱我為混蛋,那我可萬萬不能應允。”


    卓翼宸見朱厭毫無悔改之意,心中更是氣惱,當即毫不退縮地迴擊過去:“蜚他從未做出過半分傷天害理之事,而且一直心存善念。隻因為他生來便身為厄獸,就要遭受世人的唾棄和厭惡。在人們狹隘而充滿偏見的目光下,往往隻會選擇舍棄那些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利影響的存在。難道這不正是一種悲哀嗎?而你現在的所說所想,又何嚐不是這些自私的人中的一員?”


    卓翼宸所說的每一句話,朱厭又怎會不清楚其中深意呢?他對自身的狀況可謂心知肚明。隻因為他那特殊的身軀乃是天地戾氣的容器,自小到大,他便飽受著眾人的白眼與詬病。若不是有英招一直以來不離不棄地守護在身旁,即便他內心充滿善意,恐怕也難以抵擋這世間眾人言語的攻訐與詆毀,最終心智崩潰,陷入心魔的掌控之中,淪為戾氣驅使下的殺人兇器。


    然而,此時此刻,朱厭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卓翼宸和文瀟命喪於此。且不提文瀟身為現任白澤神女對於大荒的重要意義,單說那白澤令如今已然受損,倘若文瀟不幸身亡,那麽這已損壞的白澤令是否還能自行尋覓到下一任的白澤神女?亦或是白澤所擁有的神奇力量將會就此消散於天地之間?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絕非大荒以及塵世中的人們所能承受的!


    而卓翼宸乃是這世間碩果僅存的冰夷族後裔。要知道,能夠遏製住那股足以屠戮天下蒼生的戾氣之人,亦或是有能力將自身斬殺者,唯有同為冰夷族後人的卓翼宸方可做到。正因如此,無論如何,卓翼宸絕對不能殞命於此!


    至於其他眾人,朱厭心中亦是明明白白地知曉他們不可死去的緣由所在。就拿英磊來說吧,此子乃山神英招之後裔,假以時日,或許便能承襲山神之位。再者而言,即便不考慮這些,單是看在英招的麵子之上,朱厭也是定要護得英磊周全無恙的。


    再說說那白玖,若是朱厭沒有感覺出錯——當然,他向來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那麽可以確定的是,白玖的體內潛藏著一股神秘莫測的神力。


    要曉得,神力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想要擁有便能輕易獲得之物!說不定,白玖乃是在某個機緣巧合之際,意外地繼承了某位神族先輩所遺留下來的神力;又或者,白玖本身就是某位神族的直係後裔。


    時光如同潺潺流水一般悄然逝去,歲月的車輪無情地轉動著。在這漫長的時光長河之中,神族的數量卻在不知不覺間逐漸減少。要知道,神族所擁有的神力可是維係大荒和昆侖山穩定的關鍵所在,如果失去了神族及其神力的支撐,這片神秘而廣袤的大地恐怕將會陷入無盡的混亂與災難之中。


    且說白玖這個小家夥兒,就連朱厭看在眼裏也是格外順眼。應該這麽說吧,純真無邪、宛如小白兔般可愛的小孩子,又有誰會不心生喜愛之情呢?


    再瞧瞧裴思婧和裴思恆這對姐弟,姐姐裴思婧從外表看起來冷若冰霜,好似一座難以接近的冰山,但實際上她的內心卻是無比溫柔善良。不僅如此,她為人正直,心中始終懷揣著正義之光,即便是與卓翼宸相比起來,也是毫不遜色。至於弟弟裴思恆,則是朱厭耗費了整整千年的妖力方才成功營救迴來的。自從裴思恆加入緝妖司之後,英磊整個人變得比以往還要興奮和快樂許多。可以看出,英磊與裴思恆之間相處得十分融洽,關係好得不得了。單就是衝著這一點,朱厭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裴思恆的性命安全。


    想到這裏,朱厭不禁將目光投向了卓翼宸。隻見此時的卓翼宸緊緊地皺起眉頭,滿臉都是嫉惡如仇的神情,那兇狠的目光仿佛能夠化作實質,直接用眼神將朱厭給活活掐死似的。


    朱厭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躲閃,嘴巴張了張卻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其實,這不僅僅是口頭上的逞強而已,他內心深處確實就是這樣想的。如果白玖真的對這場可怕的瘟疫束手無策,無法將其治愈,那麽即便卓翼宸手持那柄鋒利無比的雲光劍,想要一劍刺穿他,哪怕如今雲光劍已經斷裂,根本不可能再刺破他分毫,但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下手殺掉蜚,以確保所有人的安全。畢竟對於朱厭來說,無論如何折騰,他自己總歸是不會輕易死去的。


    卓翼宸看著朱厭沉默不語,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劇痛猛然襲來,猶如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在他體內不斷翻滾、衝擊著每一寸神經。卓翼宸緊緊咬著牙關,試圖憑借頑強的意誌力來抵禦這痛苦的侵襲。但僅僅過了幾息時間,他便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又一次暈厥了過去。


    朱厭察覺到身旁之人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立刻明白過來定是傷勢再度發作所致。他強忍著自身的疲憊與不適,艱難地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為卓翼宸把被子掖好,然後才緩緩躺下。可是此刻的他,盡管身心俱疲,卻無論怎樣努力都難以入眠。隻要一閉上眼睛,離侖那張慘白如紙的麵龐以及那雙布滿血絲、通紅嚇人的眼眸便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朱厭無奈地微微歎息一聲,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離侖怎麽樣了……”


    槐江穀內,此時仿佛被一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所籠罩,空氣中彌漫著無盡的嗜血以及狂暴的氣息。這種氣息猶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開來,使得原本寧靜祥和的槐江穀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那些生活在槐江穀周邊的動物們,此刻一個個都驚恐萬分,它們連日常最基本的進食行為都變得謹小慎微。以往歡快奔跑嬉戲的小動物們,如今也隻是躲在洞穴深處瑟瑟發抖;而那些本就生性兇猛的妖獸,則更是夾著尾巴不敢輕易露頭。就連那些擁有一定靈智的妖族,也同樣被這股可怕的氣息震懾得膽戰心驚,平日裏談情說愛的甜蜜場景不複存在,大家都隻顧著保全自己的性命。


    在這片被恐懼支配的土地中央的洞府內,離侖靜靜地佇立著。隻見他右手緊緊握著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然而就在他稍稍用力一捏之下,那塊堅硬無比的石頭竟然瞬間化作了無數細小的粉末,從他手指間的縫隙緩緩滑落。這些粉末如同雪花般飄灑而下,在地麵形成了一小堆灰色的塵霧。


    離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狂暴笑容。他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絲尚未幹涸的血跡,那血跡順著他的下巴流淌下來,滴落在他腳下的塵土之中,濺起幾點細微的血花。此時此刻的離侖,整個人看上去既破碎又變態,讓人難以直視。


    \"再一次......再一次......\" 離侖口中不斷喃喃自語著,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瘋狂與執念。他那雙原本應該清明、透亮的眼睛,此刻卻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神色。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子悄然來到了離侖的身旁。她身姿婀娜多姿,眉眼之間盡是嫵媚風情。盡管傲因的身形嬌小,在離侖那高大挺拔的身軀映襯下,顯得越發嬌小可人。她含情脈脈地注視著離侖,朱唇輕啟,嬌聲唿喚道:\"大人......\"


    離侖聽到聲響後,猛地轉過頭來,目光如炬地射向傲因。傲因瞬間被離侖那瘋狂而又偏執的眼神所震懾,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然而,當她瞥見離侖嘴角滲出的絲絲血跡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擔憂之情,於是壯起膽子說道:“大人,你竟然受傷了!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之人竟敢傷你?我定要親手將其斬殺!”


    隻見離侖緩緩抬起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那笑容扭曲得厲害,嘴角上揚的幅度之大,幾乎快要撕裂他的臉頰一般。與此同時,他張開嘴巴,露出一排森冷慘白的牙齒,活脫脫像一隻兇猛的野獸在捕捉到獵物之前所展露出來的那種嗜血之態。伴隨著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離侖發出一陣猶如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厲鬼般的嘶吼聲:“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去碰他?”說罷,他那寬大有力的手掌如鐵鉗一般緊緊地攥住了傲因那纖細脆弱的脖頸。


    傲因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不停地顫抖著。她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大人……”


    離侖卻仿若未聞,依舊死死地盯著傲因的雙眼。這雙眼睛與那個人簡直一模一樣。每當他凝視著這雙眼睛的時候,內心深處那狂暴洶湧的情緒便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難以遏製地翻騰起來。可是,眼前這雙眼睛裏除了酷似之外,與那人不同的是,這雙眼睛裏蘊含著深深的癡情和愛慕之意,仿佛這世間萬物都已不存在,唯有離侖一人能夠映入這雙眸之中。這種深情愛意的眼神,無疑極大程度地滿足了離侖心底的滿足欲望。


    離侖那原本緊攥著傲因脖頸的手,此刻竟不受控製般地顫抖起來。終於,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緩緩鬆開了手。而失去束縛的傲因,則如斷了線的木偶般,無力地癱倒在地。


    離侖轉過身去,腳步踉蹌,仿佛每一步都重若千鈞。最終,他斜倚在了那張冰冷的石榻之上,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傲因則跪坐在地上,一隻手死死捂住自己被掐得青紫的脖子,另一隻手撐著地,艱難地維持著身體的平衡。她的喉嚨裏發出一陣接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仿佛要將肺腑都咳出來一般。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傲因抬起頭,那雙美麗的眼眸早已被淚水浸潤得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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