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裝昏迷如此麻煩,何苦耍那小心思,第一天裝了,第二天還得接著裝,實在痛苦。


    總算熬到了康複。


    鄭九決定是時候離開了,他做了些準備,趁營帳裏沒人,檢查了玉扳指,從裏麵取出一把短刀,甚至找出了筆墨給李默魚寫了兩句話。


    “這是一場誤會,非常感謝救治和你的好意,我走了。”


    熬過了最後一次換藥,夜幕降臨。


    鄭九剛一起身,帳簾一挑,一名黑衣人閃身而入,兩人都各自嚇了一跳。


    黑衣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納頭便拜,“仙師在上,小人無意冒犯,請仙師恕罪。”


    仙師?


    鄭九稍加反應便恍然,可能是戰場上自己暴露後,被李默魚撞見的那一次,仙師之名就此傳開?


    那就更麻煩。


    “你是誰?”


    “小人何俊,蔚山王帳前聽差,奉王命特意前來探望仙師,並有重寶獻上。”


    說著話,黑衣人忙不迭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團事物,用紅色絹布包裹,打開來,居然是一件金光閃閃的軟甲。


    “這是金絲……”


    “來就來,為什麽非要偷偷摸摸?”鄭九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了黑衣人。


    “仙師有所不知,那汾陽王和公主殿下將此處封鎖了,不放任何外人進來,聽聞仙師傷情嚴重,我家王爺數次前來探望,均不得如願,於是出此下策……”


    “蔚山王又是誰?”


    “嗯?”黑衣人愣了一下,心道怎地連蔚山王都不知道?但臉上不敢有任何表露,連忙解釋,“蔚山王為當今三皇子,小人不敢直唿其名諱,是汾陽王之弟,長陽公主的兄長。”


    “我不認識他,大家素昧平生。”


    “我家王爺向來仰慕英雄,崇拜仙師,怎奈諸般條件所限,與那萃華宗始終無法結得善緣,近日聽聞仙師在戰場上英勇無畏,與兩大宗門的仙師對戰精彩紛呈,所以仰慕之極,特派小人前來問安,看是否有機會蒙得仙師垂青?”


    鄭九頭疼,李默魚他都躲不及,又來個蔚山王?


    “我的傷還沒好利索,不方便見客人,你走吧。”


    “這不打緊,我家王爺可以等,隨時聽候仙師的召喚。”


    “走吧,這東西你拿走。”


    黑衣人聞聽,噗通又跪在了地上,不停磕頭,“此寶在大周國僅此一件,雖入不得仙師法眼,但也有些靈性的,是我家王爺的一片心意,務請仙師笑納,否則小人迴去沒辦法交差。”


    “起來!一個大男人磕頭如搗蒜,成何體統,你家蔚山王若真有誠意,日後相見,當麵給我便是,起來,走走走……”


    鄭九煩透了,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本來以為能悄無聲息的離開,事情又變的囉嗦了。


    顯然這名黑衣人的辯聽能力也很強,使勁兒磕了兩個頭,不敢再糾纏,扭頭就流出了營帳,手腳極輕,身法靈動,如同壁虎一般好似遊出了大帳,居然也是個武道高手。


    腳步已經到了營帳外,帳簾一挑,一名侍女進來,看見鄭九坐起了身,嚇的慌忙跪地,“仙師您醒了……”


    “仙師醒了。”


    隨著這兩聲唿喊,帳外唿啦啦湧進一堆人,李默魚自是衝在最前麵,再度相見,李默魚已經完全不是記憶中的那副江湖模樣,也並非戰陣中和前幾日裏一身戎裝。


    眼前的李默魚,鳳冠霞帔,紫衫羅裙,螓首蛾眉,明豔動人,雖不在宮中,卻隱隱有著宮內貴人的威儀。


    完全變了個人!


    鄭九自是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李默魚也有點不知所措,剛才情急之下衝了進來,一肚子話到了嘴邊,仿佛又沒話可說了。


    “喂……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著急半天,居然就擠出了這麽一句,李默魚也自感無奈。


    不過話倒是沒說錯,鄭九剛脫了白色罩衣,欲換上一身夜行衣,孰料夜行衣還未來及從玉扳指裏取出來,就被那黑衣人闖進來打斷了,此刻上半身還是光著的。


    “妹子不得無禮,李輝見過仙師了。”


    後麵一高大男子上前兩步,搭手一稽,正是汾陽王李輝,此時的李輝蟒袍加身,氣宇軒昂,自然找不到半分戰陣時那副驚慌狼狽的樣子。


    “汾陽王禮重了,我不是什麽仙師,隻是南府軍一軍卒耳。”


    鄭九連忙重新披上罩衣,下地還禮,“南府軍振威營辛字錄鄭九拜見汾陽王。”


    不管那道元符種丟沒丟,鄭九打死也不會承認什麽仙師不仙師的,兄妹倆既然都來了,索性把話說個明白。


    “這如何使得?”


    汾陽王李輝被嚇了一跳,連忙避開身子不受。


    哪有仙師行向凡人行禮的?再說了,他雖貴為太子、汾陽王,不登皇位依舊是個凡人,受不得仙師的如此大禮。


    李輝躲開了,李默魚卻不高興了,雙手一叉腰,秀眉微挑,“我就不明白了,銀州城一見,以為你是個俠士,戰場上再見,方知你是仙師之姿。裝也裝過了,現在又何須再抬出振威營戲弄我皇兄?”


    李默魚的話是有說道的,李輝現在的處境非常糟糕,一場大戰,麾下的南北府軍幾乎被打光了,雖然得到了父皇的口頭嘉獎,但光杆一根是實實在在的。


    反觀手握重兵的小老五李希,麾下的東府軍基本完好,本來就是實力最強的一支,現在可以公然稱王稱霸。


    甚至連那老三蔚山王李延都敢跳出來耀武揚威,好歹手邊還握著六萬人的西府軍,也是一方豪強。


    最慘的還是李輝,早就上書父皇,希望朝廷撥些銀兩,重視重建隻剩下番號的南府軍,結果加急呈報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毫無消息。


    李輝正為此事著急上火,鄭九顯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妹子不得對仙師無禮,仙師既然選擇在南府軍入世,是獨具慧眼,是整個府軍的榮耀,也是對本王的激勵和鞭撻,有仙師在,南北府軍重現昔日輝煌指日可待,今日見仙師康複,小王我喜不自勝,若是仙師方便,不如小酌一杯?”


    不得不說,李輝很有耐心,也很有誠意,好不容易碰上一位能說得上話的仙師,哪有輕易放手的道理。


    “事情要說清楚,我不是什麽仙師,隻是修習過武道的一介草民,機緣巧合入了南府軍,二位殿下在戰場見到的兩位仙師鬥法,站旁邊的那位的確是我,可我隻是個出氣筒,甚至被兩位仙師當作法器試煉的靶子,僥幸不死已經是上天垂憐,如何敢以仙師自居?”


    絕不承認修士一事,還要把事情一次性說個明白,很費勁兒,鄭九至少有九成沒撒謊,在那兩個元嬰境強者麵前,他的確就像個出氣筒,被鼓蕩的靈力扔來甩去,看上去他飄的最厲害,其實哪有還手的餘地?


    鄭九的話讓李輝傻眼,也讓李默魚意外,瞪圓了眼睛難辨真假。


    “二位殿下試想,真正的仙師,哪裏會被凡人的兵刃傷成這樣?況且凡人的草藥又如何能治療仙師的傷勢?”


    鄭九這番補充解釋聽似有理有據,其實也是站在凡人胡亂揣測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其實沒什麽必然邏輯。


    可這番話卻把汾陽王李輝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越是深以為然,就越是感覺自己做了件蠢事,不由得狠狠得瞪了一眼身邊的妹妹。


    “殿下,史將軍差人前來,說有要事稟報。”


    “哦,本王即刻便去,呃……你那個,好好療傷,就這樣。”汾陽王說罷,甩袖而去,營帳裏一堆人,頃刻間跟著走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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