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


    莫城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勉強壓製住自己內心那不斷翻湧的怒火,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明顯感覺到他此刻情緒的緊繃。


    “嗯?”


    顧昭昭聽到莫城這帶著火氣的唿喚,這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緩緩抬起頭看向莫城,眼神裏還殘留著一絲茫然,顯然剛剛還陷在自己雜亂的思緒當中,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完全從那種狀態裏掙脫出來,所以迴應得都有些遲鈍。


    “我沒想到,你現在的口味變這麽多。”


    莫城看著顧昭昭那副模樣,心裏的火又旺了幾分,他冷冷地說道。


    剛剛在餐桌上看到的那個男人,不管是從穿著打扮、言行舉止,還是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來看,都和自己截然不同,簡直就是自己的反麵。


    在莫城心裏,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曾經和自己在一起的顧昭昭,怎麽如今會和那樣一個人坐在一塊兒吃飯聊天,還一副相處融洽的樣子。


    想起兩個人頭挨著頭拍照的樣子,他心裏更不是滋味,感覺就像自己珍視的人被別人隨意擺弄了一樣。


    “跟你沒關係。”


    顧昭昭聽到莫城的話,眉頭微微皺了皺,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她不想和莫城在這兒爭論這些,於是稍微往左邊站了站,想要和莫城拉開一點距離。


    可即便如此,那鼻息卻像是不受控製似的,早就順著莫城身上散發出來的薄荷味道,悄悄地攀上了莫城的脖頸,那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周圍,讓她的思緒一下子就飄遠了。


    從在d國又重新遇到後,莫城的身上,就一直帶著這種醒人心神的薄荷味道。


    仔細去聞聞的話,還能隱隱嗅出一絲茉莉花的清幽,那味道混合在一起,獨特又好聞,曾經讓顧昭昭一度懷疑,莫城是不是也在偷偷地噴香水,怎麽身上會有這麽好聞的味道。


    結果在兩人在一起的那短短一年時間裏,顧昭昭才弄明白是怎麽迴事。


    莫城總是習慣在兜裏揣著薄荷糖,沒事就含上一顆,就連平日裏用的沐浴露都是薄荷味道的,那感覺就好像他是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薄荷葉裏醃製了一樣。


    明明最開始,她追他的時候,他還為了拒絕她說不喜歡薄荷糖的。


    不過,顧昭昭真的很喜歡這個味道。


    曾經,在那段滿是濃情蜜意的時光裏,兩個人就像被黏在一起似的,如膠似漆地膩在一處。


    顧昭昭,總是像個貪戀糖果的小孩子一樣,一頭埋在莫城鎖骨跟脖頸的那個小小的空間裏,閉上眼睛,一臉陶醉的模樣,貪婪地嗅著那股獨屬於莫城的味道。


    仿佛對她來說,那味道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隻要聞著,心裏就覺得無比踏實、滿足。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那種又癢又麻的感覺從脖頸處蔓延開來,莫城的身體總是忍不住微微發抖。


    他也試著想要把顧昭昭推開,畢竟大男人被弄得這般“狼狽”,怪不好意思的。


    可每次手伸出去,碰到顧昭昭那柔軟的發絲,感受到她緊緊依偎著自己的那份依賴,那手上的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又無奈地垂了下來。


    隻能由著她去了,任由她在自己懷裏盡情地享受著這獨屬於他們兩人的親密時刻。


    甜蜜溫馨的畫麵,如今再迴想起來,卻好似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又帶著幾分酸澀和無奈。


    曾經的美好已然逝去,兩人之間也有了隔閡,那些過往的甜蜜此刻竟成了紮在心頭的一根根細針,每想一次,就疼上幾分。


    顧昭昭沉浸在迴憶裏,思緒飄得老遠,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


    她忍不住偷偷深吸了一口,那熟悉的薄荷味混合著若有若無的茉莉清幽香,再次鑽進鼻腔,讓她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隨後,她側眼看向莫城,卻發現他正盯著眼前那如注的落雨出神,眼神裏透著一種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像是有憤怒,有失落,又似乎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深情,讓人捉摸不透。


    過了一會兒,莫城才像是從某種思緒中掙脫出來一般,重新輕啟了嘴唇,“好一個跟我沒關係。”


    顧昭昭著實是受不了兩個人現在這劍拔弩張、充滿火藥味的氛圍,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避。


    盡管這外麵出租車還沒有來,雨依舊下得很大,可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直接邁步準備衝進雨裏,想著哪怕去酒店外麵等公交車也好。


    總歸是比在這裏聽著莫城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來得好。


    結果她剛邁出腳步,下一秒,就感覺手腕處傳來一股大力,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緊緊拽住了,那力道讓她根本掙脫不開,隻能被迫停了下來。


    “外麵還下著雨,你要去哪?”莫城皺著眉頭,看著顧昭昭那不顧一切想要逃離的樣子,心裏又氣又無奈,語氣裏帶著一絲質問,更多的卻是擔憂。


    顧昭昭這會兒也沒了客套的心思,心裏又急又煩,索性閉上眼,扔下一句“不用你管。”


    說完,就使出渾身的力氣,試圖抽出自己的手,她現在滿心都想著要趕緊擺脫莫城,離他遠遠的,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了。


    顧昭昭這接二連三的拒絕態度,讓莫城一直克製著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了,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那眉心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心裏別提多委屈、多生氣了,當年顧昭昭可是突然就對著他說了一堆亂七八糟、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最後總結下來就兩個字——分手。


    還沒等自己迴過神來,好好思考一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莫城看來,顧昭昭肯定就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要不然怎麽會這樣折磨他的心。


    “一口一個跟我沒關係,不用我管,我不管,讓那個吃完飯就把你丟下的人管?”


    莫城拽著顧昭昭的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順勢就往自己懷裏一帶,那架勢就好像生怕顧昭昭再跑了似的。


    “哦,也對,你們都談婚論嫁了,看你們這樣子,巴不得明天就結婚,是嗎?”


    莫城越說越氣,看著顧昭昭的眼神裏滿是嘲諷和酸澀,一想到剛剛看到的顧昭昭跟那個男人有說有笑的畫麵,他心裏就像被貓抓了一樣難受,忍不住說出了這些賭氣的話。


    顧昭昭一個措不及防,被莫城這麽一帶,朝他那邊踉蹌了幾步,鼻尖差點就撞到莫城的胸膛了,她趕忙穩住身子,抬起頭直視莫城,想要反駁他的話,卻在抬眼的瞬間,才發現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


    近得可以清楚地看到莫城眉尾那顆熾熱的朱砂痣。


    曾幾何時,她是那麽的眷戀莫城,總是情難自禁地將自己的唇印在上麵,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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