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先是看了顧梨一眼,然後對著村長出聲。


    “爹,人已經迴來了。”


    村長滿意點頭,顫巍巍起身,男人趕緊走過去,扶著村長站好。


    村長指著顧梨對男人說:“鴻誌,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梨丫頭。”


    顧梨得知男人是村長的兒子,也趕緊起身。


    就看見男人對著她恭敬拜了下去,嚇得顧梨趕緊躲開。


    杜鴻誌可比顧梨年紀大多了,這不是折她壽嗎!


    顧梨為自己捏了一把汗,趕緊出聲製止:“不可!這是做什麽?”


    村長笑著說:“不妨不妨,要不是你救我,我現在恐怕已經躺在棺材裏了。”


    說著這樣的話,村長毫無忌諱,反而是杜鴻誌皺眉不高興。


    僵直的聲音跟斯文的長相十分不符。


    “爹,不要說這些話。”


    村長隻是笑笑,朝著門口走去,邊走邊說:“走吧,咱們一塊兒去何家看看。”


    到了何家,顧梨才明白杜鴻誌說的是誰。


    原來是何家大女兒何瑩帶著夫婿一起迴來了。


    顧梨跟在村長身邊走進何家的時候,何安平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像是終於等到有人給他撐腰了似的。


    對顧梨說:“你還真是固執,竟然還找了村長來。”


    顧梨沒說話,隻是看了眼何安平,那眼神就像在看一隻狂吠的野狗。


    何瑩到家就聽他爹說了謝伍帶著顧梨上門要房子的事,所以第一時間就開始打量顧梨。


    然後笑著走到顧梨麵前,說:“你就是謝伍的媳婦?是村裏哪家的?”


    顧梨對上何瑩帶笑的臉,並不打算跟她寒暄,而是直接問話。


    “看起來你是個明事理的,讓你爹娘還有妹妹搬出謝伍的家,應該不難吧?”


    何瑩臉上笑容一僵,沒想到顧梨竟然不吃這套。


    然後就走了迴去,坐在夫婿身邊,對顧梨說:


    “你說這是謝伍的家,你有什麽依據?我跟爹娘在這裏住了十幾年,街坊鄰居都是知道的,你憑什麽說這是謝伍的家?”


    顧梨挑眉,這個何瑩模樣柔柔弱弱,說起話來也是不急不緩,但句句都能讓人挑不出錯來。


    村長這時候出聲,幫著顧梨說話:“瑩丫頭啊,你們年輕不知道,但我管村裏大大小小的事,這房子是誰的,我還是清楚的。”


    何瑩對著村長笑笑,語氣恭敬:“村長,您在我們村德高望重,說的話自然是不會錯。”


    隨後一頓,接著又說:“但是我聽說昨天您突然發病,是她救了你。”


    何瑩指著顧梨,依舊帶著笑意。


    她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先說村長的話很有分量,再說顧梨救了村長的命。


    這樣很難不讓人想到,村長有幫著顧梨說話的嫌疑。


    村長也是個老人精,哪裏會不明白何瑩的話,頓時不滿。


    “你的意思,是我為了報恩,故意幫著梨丫頭說假話來爭房子?”


    何瑩笑一聲,“村長誤會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有沒有這個意思,在場的人都知道。


    有了何瑩的話,何安平更是得意,就算顧梨搬來村長又如何,有個偏私的嫌疑,村長說的話就不再可信。


    杜鴻誌見老父親生氣,斯文的麵相瞬間變得有些黑沉。


    對著何瑩說:“小姑娘可不要亂說話。”


    何瑩不愧是能從小山村嫁去城鎮,就算麵對長輩黑沉的臉,絲毫不慌張。


    “杜叔,我什麽都沒說呀,聽說昨天顧梨救村長的時候,村裏許多人就看見了,可不是我瞎說的。”


    “你!”


    杜鴻誌眉頭一擰,正想要跟何瑩理論,顧梨出聲打斷了他。


    顧梨看著何瑩笑吟吟的臉,說:“我救村長是不錯,可我今天也救了你娘,你就不想對我說些什麽?”


    何瑩眨眨眼,笑起來:“聽說你當了李郎中的徒弟,既然是大夫,治病救人那都是應該的,挾恩圖報可不是一個好大夫該做的。”


    何瑩果然不簡單,話都讓她說了,其他人說什麽都不對。


    村長幫著顧梨說話,那就是報恩說謊。顧梨救了何母,那是她做大夫的本分。


    這樣的歪理讓顧梨有些想笑。


    何瑩要是生活在現代,這樣的好口才不去當律師真是可惜了。


    於是對何瑩說:“你考慮去當訟師嗎?把黑的說成白的,你一定很在行。”


    何瑩疑惑:“什麽?”


    顧梨笑笑,她隻是隨口一說,看何瑩的反應,這裏估計是沒有訟師。


    她說:“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們家在這裏住了十幾年,這裏就是你們的家了對嗎?”


    何瑩迴頭看了何安平一眼,何安平朝她點點頭。


    何瑩這才轉頭對顧梨說:“可以這麽說,有四鄰作證,你就別費心了,這房子你拿不走。”


    一旁何瑩那不說話的夫婿一臉不滿的開口:“就這破屋子,有什麽可爭的!是誰的就是誰的,拿契書出來不就明白了。”


    顧梨附和道:“對啊,既然你說這房子是你們的,拿契書出來,我就認了這房子是你們的。”


    何瑩臉色微變,她剛才迴頭那一眼就是在跟她爹確認顧梨有沒有契書,因為他們手上也沒有契書。


    隻要雙方都拿不出契書,這房子就還是何家人的。


    一提到契書,村長也不著急了,讓杜鴻誌拿了一張椅子過來,他坐著安靜的看顧梨跟何瑩博弈。


    何瑩說:“我們家在這住了十幾年,不用契書也有四鄰作證,倒是你們,若是沒有契書就敢上門來要房子,當心我去地方衙門告你們個騙取財物。”


    何安平滿意點頭,看向顧梨的眼神有些幸災樂禍。


    他知道今天女兒會迴來,正巧碰上顧梨帶著謝伍上門鬧事,他就等著女兒來迴教訓顧梨呢。


    想到屋裏躺在床榻上的何母,他對何瑩說:“瑩瑩,因為這事,你娘都被她氣得病了,這事可不能算了。”


    何瑩會意,對顧梨說:“你氣得我娘病重,也該負起責任吧?”


    顧梨歎氣一聲,說:“我終於明白了那句話,歹竹出不了好筍,好說就是你們一家啊。”


    村長聽了愣住,然後笑得咳嗽起來,杜鴻誌趕緊給他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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