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豐富的老詹大夫手法嫻熟而利落,他先是輕柔但有力地將娘錯位的骨頭精準地複位到正確位置,然後迅速取來合適的夾板,穩穩當當地夾住受傷處,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麽專業和自信。緊接著,他又拿起一卷繃帶,小心翼翼地纏繞在夾板周圍,確保固定得牢固可靠。


    完成這一係列操作後,老詹大夫如釋重負般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他的額頭微微滲出汗珠,但神情卻輕鬆了許多。隨後,他壓低聲音,輕聲囑咐一旁焦急等待的林琳道:“一定要小心啊,千萬別碰到或者移動了你娘的胳膊,不然剛剛接好的骨頭可能會再次錯位,那就麻煩了!””


    老詹大夫與爹一同走出房間,來到了客廳。他停下腳步,沉重地長歎一聲:“唉……弟妹實在是受苦了啊!”


    爹默默地站在一旁,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憂慮之色。


    老詹大夫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惋惜:“老林哪,你看看弟妹那胳膊,簡直就如同幹枯的老樹枝一樣,毫無生機可言。沒有絲毫的營養來支撐它,脆弱得讓人揪心呐。”說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沙啞:“是啊,我怎麽能不知道呀?病了這幾年,熬的她如今已是接近油枯燈盡的地步了。”


    是啊,娘這幾年被可惡的癌細胞吞噬得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失去了吸收營養的能力,就連骨頭也變得異常脆弱,稍微動一下便仿佛要酥掉似的。


    兩人相對而立,沉默不語,整個客廳裏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悲傷氛圍。


    詹大夫又囑咐了幾句,急急忙忙走了。送走詹大夫,爹進來看娘。這時娘已經緩過來那個疼勁了,在微微喘著氣。林琳緊緊地握住娘那邊完好的手,夏天的這個夜晚並不燠熱,但溫度也不低呀,可是此時娘的手冰涼冰涼的,無力地任由林琳暖來暖去暖不熱。


    林琳淚眼汪汪地盯著緊閉著雙眼的娘,心裏慌慌的,害怕極了。她感覺自己一眼看不到娘,娘就會離自己遠去。


    由於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林琳沒有請假,於是匆匆到學校上完課,請了假拜托數學老師幫自己放學,心急火燎地迴了家。


    這時娘已經清醒過來,蒼白著臉顯得更加毫無生機。娘虛弱地仰躺著,眼睛失神地看著天花板。


    林琳擔心地在娘的床邊坐下來,輕輕地喊了一聲:“娘。”


    娘沒有反應,仿佛沒有聽見似的。


    “娘。你疼不疼了?我再喂你點東西吃吧?”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娘那布滿皺紋的眼角緩緩滑落,悄無聲息地滴落在枕巾之上。這滴淚仿佛是一顆悲傷的種子,瞬間生根發芽,緊接著又是第二滴、第三滴……它們前赴後繼,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下來,匯成一股淚流不停流下,湮沒在枕巾裏。


    此時的娘就像一片孤獨無助的落葉,在蕭瑟的秋風中搖搖欲墜,彷徨無依地徘徊在生命的懸崖邊緣。她的身體顯得那麽單薄和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支離破碎。


    “娘!”看到眼前這令人心碎的一幕,林琳心如刀絞,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一樣,酸澀無比。她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痛楚,淚水奪眶而出。然而,此刻的她已經顧不得去擦自己滿臉的淚花,下意識地伸出顫抖的雙手,輕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抹去娘不斷滑下的淚水,仿佛想要阻止這無盡的悲傷繼續蔓延。


    可是,娘卻始終一言不發,她那雙原本明亮而慈祥的眼睛,如今變得空洞無神,直直地盯著頭頂上方那蒼白的天花板,似乎那裏隱藏著她所有的痛苦與無奈。任憑淚水不停地從眼眶中湧出,再沿著臉頰滑落,娘依舊動也不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已與她無關。


    林琳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難過,她站起來,腳步沉重地走出房間。她走到了屋門外,停下腳步,身子微微顫抖著。她用雙手緊緊捂住嘴巴,生怕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會不受控製地迸發出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順著臉頰肆意流淌,浸濕了她的手掌。她的心仿佛被無數根鋼針同時刺穿,刺痛難忍。


    她深知娘此刻所承受的痛苦有多麽巨大。肺癌帶來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母親瘦弱的身軀,那種痛楚就像是惡魔的利爪,一次又一次無情地撕扯著。娘總是強忍著,咬緊牙關,甚至連輕輕的呻吟都盡量克製住,隻有當疼痛實在難以忍受時,才會發出一聲微弱的悶哼。她還要苦苦忍耐,等待能夠服用止痛藥的時刻到來。此時,又疊加斷臂之痛,娘的苦難怎麽這麽大呀?


    當看著娘默默地流淚,一言不發,林琳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碎成了千萬片。那股酸楚和難受的滋味,猶如一隻無形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在她的五髒六腑間來迴揉捏、搓弄,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覺得胸口憋悶異常,急需找到人傾訴發泄,將心中堆積如山的哀傷與苦痛傾訴出去。可是該找誰呢?環顧四周,家中的每個人都沉浸在同樣深沉的悲痛之中,臉上寫滿了愁苦和無奈。即便跟他們訴說,恐怕也隻能換來彼此相對無言的歎息,徒增更多的哀愁罷了。


    沒有姐妹可以抱頭痛哭,可以相互擁抱安撫,可以抱團汲取力量。平時林琳常感到的這種深深的孤獨感縈繞心頭,如今更是顯得格外突兀和強烈。


    冷海洋……或許他能夠給自己一些情感上的支持吧?可問題是,他現在身在何處呢?自己根本無法隨時隨地依賴於他啊!更何況,兩人目前僅僅隻是男女朋友關係而已,況且這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正在遭受病痛折磨,未曾親身經曆過這一切的他,真的能夠完全理解並感同身受嗎?想到這些,林琳不禁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和無助之中。


    後來,娘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胳膊也沒有了當初的生疼。娘慢慢告訴了林琳那晚可怕的驚魂一瞬。


    娘那晚睡下後半夜時分想解小手,輕輕喊了一聲睡在那頭的林琳爹,沒見迴應。娘用腳輕輕動了動他,林琳爹還是沒迴應,唿嚕聲繼續。她知道他累了一天了,畢竟也是五十出頭的人了,精力也不行了,於是就想自己下床。


    等自己慢慢上床準備躺下時,娘就想側身把燈拉滅。自己用左胳膊支撐身子,右手去拉燈繩之際,誰知忽然一個趔趄,劇痛傳來,胳膊瞬間折了,發出巨大的“哢嚓”聲!


    在那個萬籟俱寂的深夜,周圍一片靜謐,突然間的一聲清脆而又刺耳的骨折聲驟然響起,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劃破夜空,震耳欲聾。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將娘原本就病弱不堪的身軀徹底擊潰,娘的身體像是風中的殘燭搖搖欲墜。


    娘聽到這恐怖的聲音後,心中猛地一沉,刹那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壞了,這下怕是要沒命了!”劇痛讓娘幾乎失去意識。


    盡管詹大夫幫娘把骨頭暫時接上了,但娘心裏很清楚,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畢竟,娘每天吃的東西都少得可憐 ,能夠真正被身體吸收利用的更是寥寥無幾。在這種極度缺乏營養的情況下,娘的身體根本無法得到良好的滋養和修複,脆弱的骨骼自然也就難以承受任何壓力了。


    “難長嘍!就這了。”娘認命地長歎一聲,扭過去臉看向窗外。那一輪明晃晃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釋放著熱烈而明亮的光芒,盡管這光芒如此耀眼奪目,卻怎麽也照不進這房間,照不到這床上,照不到自己的身上!


    是窗戶太小了!


    林琳想說些話安慰娘,可不知說什麽好。娘病得太久了,即使不識字,即使他們告訴周圍的人都聯合瞞著她的病情,可娘是個明白人,應該早已了解自己不是什麽肺炎,而是不好的病,也許就是癌。


    林琳靜靜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她的視線隨著母親的目光一同投向了窗外。那明亮而又熱烈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向大地,但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所阻擋,始終無法穿透窗戶,進入這間屋子。


    陽光雖然耀眼奪目,但對於屋內的母女二人來說,它就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隻能遠遠觀望,卻難以觸及。林琳不禁心生悲哀,這看似燦爛的陽光為何如此冷漠無情,竟連一絲溫暖與熱情都不肯施舍給她們?


    在這個本該炎熱無比的盛夏時節,屋子裏卻是異常的寂靜,母女倆默默相對,誰也沒有打破這份沉默。她們渴望著能有那麽一縷熱烈明亮的陽光穿過窗戶,灑落在身上,用其熾熱的溫度驅散內心的陰霾,帶來些許慰藉。然而,現實卻如同一盆冷水,無情地澆滅了她們心中的希望之火,讓她們的身心依舊沉浸在一片陰涼之中。


    第三天時,娘看起來已經完全平靜了。對給自己擦臉的閨女說:“琳琳,一會兒你就上班去吧。我怎麽也成這了,你在家也是這,不能再請假扣錢。”


    “沒事。扣就扣吧。”


    “不光扣錢。你們領導也不願意。我這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你別在家耽誤了。再一個,你三哥在家呢。你和你爹都上班去吧。”


    “你上廁所怎麽辦?”林琳擔心娘怎麽下床。


    “別操我的心了,我喝水少,一般也不上。就是上,也讓你三哥扶我吧。自己的孩兒,這時候就不避諱了。”


    “那行嗎?”


    “行。不能一直耽誤你們。走吧。”


    三哥也催他們上班去,家裏有他,不用擔心。林琳和爹上班去了,也是,總不能一直請假不上班,生活還得繼續呀。


    林琳上了班,瞅準課間,抓緊給冷海洋打了個電話,想告訴他娘的事情,自己可能不能和他經常見麵了。


    接電話的人說他去轄區了,等迴來和她迴電話,林琳落寞地迴了辦公室。


    林琳下了第三節課,聽到校園裏有人喊自己,原來是萬師傅。


    “林老師,快來!有人找你!”


    “我?誰呀?”林琳疑惑地跑過去。


    冷海洋在校門外笑吟吟向她招手。


    “你怎麽來了?我剛給你打電話說你出去了。”


    “嗯。我一迴來他們就告訴我了。正好這會沒事,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我娘現在越來越不好了,胳膊都斷了。”林琳情緒低落,憂傷地看著冷海洋。


    “怎麽迴事?怎麽會斷了?接上了嗎?”冷海洋聞言大吃一驚。


    林琳深吸一口氣,緩緩向冷海洋講述起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哽咽起來,眼眶也開始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冷海洋見狀,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想要給予她一些安慰。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迅速轉頭看向四周的校園。隻見操場上還有不少學生正在嬉笑打鬧,不遠處的教學樓裏也時不時傳來陣陣讀書聲。意識到這裏並不是一個適合親密舉動的場所後,他急忙鬆開了林琳的手。


    盡管如此,冷海洋的心裏依然充滿了對林琳的憐惜之情。他多麽渴望能夠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溫暖,用堅實的臂膀給予她力量,讓她不再感到孤單和害怕。而此時的林琳,又何嚐沒有這樣的想法呢?她感覺自己此刻就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上失去方向的小船,內心充滿了孤獨、痛苦和無助。此時此刻,她急需一股強大的外力來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心靈,而眼前這個身為她男朋友的男人,無疑就是她最期待能給自己帶來精神鼓舞和心理慰藉的那個人。


    她真的好想不顧一切地撲進冷海洋的懷抱裏,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盡情傾訴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不安和無奈,將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悲傷情緒都宣泄出來。可是,她明白現在還不行,這裏既不合適也不合時宜。於是,她隻能強忍著淚水,紅著雙眼低下頭,努力克製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林琳將自己心中的煩惱一股腦地向冷海洋傾訴了出來,感到自己內心那股憋悶和痛苦似乎得到了一些釋放,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一點。


    林琳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對冷海洋說道:“好了,我感覺已經好多了。謝謝你能聽我說這些。不過,你還是趕緊迴去上班吧,別因為我耽誤了工作。”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示意冷海洋不用擔心自己。


    冷海洋隻能低聲安慰她不要難過,慢慢來,這事沒辦法,隻有好好伺候減少阿姨的痛苦。


    “你沒事吧?別太難過,有什麽和我說。”


    “嗯。我沒事了,好了。你迴去吧,我也迴去上班了。”


    “那好,我先迴所裏。下午下班我去看看阿姨。”


    “好。走吧。”


    實際上,林琳內心深處極度渴望冷海洋能夠時刻陪在自己身旁。哪怕他無法為自己做太多具體的事情,但隻要有他在身邊,就仿佛擁有了堅實的後盾和心靈的支柱,可以給予她無盡的溫暖與力量,讓她不再感到那般孤獨無助、淒苦伶仃。


    然而,林琳心裏同樣明白得很,想法終歸隻是想法而已,美好的願望往往難以照進殘酷的現實。畢竟無論是她還是冷海洋,每個人都需要去工作以維持生計,都有著各自的責任和無奈,很多時候確實身不由己,無法隨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晚上吃過晚飯,冷海洋來了。林琳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裏一暖。冷海洋給她點點頭,目光鎮靜,來到林琳娘的床前。


    “阿姨,好點了嗎?”聲音輕柔。


    “哦,海洋來了?坐吧。唉,就這樣了。”


    “會好的。您別著急,慢慢會好的。”


    “好不好的,我也不知道啥時候好。”娘歎口氣,“你們年輕人好好的就行。我老了,就這了,光剩拖累你們了。”


    “不會的。沒有拖累。琳琳說您一直沒閑過,哪有拖累?”


    “這再也不能幹了。唉,本來我還說停兩天給你做個掛麵緞子棉襖,這兩年都興穿。這可好……唉……”娘的眼神裏流露出無盡的失落和哀傷,那曾經強健有力的胳膊如今不複存在,徹底限製住了她往後的生活。從此以後,她似乎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了,隻能無奈地依靠別人的伺候。一想到這些,娘的心就像被重錘狠狠地敲擊著,疼痛難忍。


    迴首往昔,娘一直都是那樣的勤勞能幹,整日裏忙忙碌碌,從未停歇過一刻。然而,命運卻如此無情地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正當她還處於人生的盛年之際,卻突然變成了一個毫無用處的廢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瞬間將她擊倒在地,讓她根本無法承受這樣沉重的打擊。


    此刻的娘,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那種絕望和無助如影隨形,令她感到生不如死。每一分每一秒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心中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不斷湧上心頭,幾乎要將她淹沒。


    “阿姨,不用難過。你很快就能好起來。”冷海洋握著林琳娘枯瘦的手,想到了“枯瘦如柴”。整年的病痛,癌細胞侵蝕得麵前這個愛整潔,性格剛強的阿姨,已經完全看不到生命的活力了,兩眼深陷,顴骨突出,白皙的皮膚還能看出她曾經的美麗和活力,可也鬆弛蒼白了。


    冷海洋知道她已經病入膏肓,也知道了林琳之所以那麽痛苦難過的原因了。他抬頭看看身邊的林琳,她的眼裏淚水充盈,掩蓋不住眼底的悲傷。


    “琳琳。”冷海洋輕輕喊。


    “嗯。”林琳哽咽地點點頭,迅速擦去淚,強裝笑意,對娘撒嬌:“娘,別亂想了。我們真等你給海洋做緞子襖啊。你別到時不舍得。”


    “舍得舍得!我要是真能好了,就趕緊做。”娘也提了提勁,努力讓自己振作精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輕鬆起來。


    “好,等著我娘給你做吧。她做的衣服可好了!”林琳給冷海洋粲然一笑,眼裏的淚水還是不聽話地湧上來。


    冷海洋了然地拍了拍她,示意她別難過。


    冷海洋到外屋和林琳爹和哥哥們坐,林琳一直在房間陪著娘,也沒注意他們聊了什麽。


    沒多大會,冷海洋走 進房間來道別。娘讓林琳去送送他。


    林琳默默地跟著他走出院子。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沒有路燈的街道很黑,不時有人走過。


    “你迴去吧。好好伺候阿姨,看看阿姨什麽時候能好就好了。”


    “我也盼著。可是……”


    “別難過,也許會好起來的。不是還吃著吉林的藥嗎?”


    “吃著。一瓶藥500,有點效也不大了。醫生說有了耐藥性。那麽貴的藥也不行,真是的,也不知道怎麽辦?”


    “貴就貴了,貴也得吃。我把這個月的工資給你吧,你給阿姨買藥用。我剛才不好意思給你爹,怕他不要。”說著,冷海洋把一遝錢遞到林琳手裏。


    “不,不,我不要你的錢!我不要!”林琳慌忙又塞給他。


    “琳琳!什麽我的錢?我剛才給你爹提了咱倆結婚的事。你怎麽還是我的,我的錢?”冷海洋語氣硬起來,有點生氣林琳給他劃分的那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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