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海洋家就在他們經常約會的那個土崗旁邊的圍牆裏。這是市公安局家屬南院,幾排紅磚平房,一家一個小小的院子。一排排的平房之間的胡同很窄,一人推一輛車剛好,若有人恰好從對麵走過來,那這人隻能緊貼牆根讓行了。


    看樣子這家屬院已經不少年頭了 ,一上坡的那個公廁很破舊,還沒有林琳家生產隊的那個看起來好呢。


    林琳惴惴不安地跟在冷海洋後麵,生怕被人撞見,更怕他家裏有人,那局麵自己就難堪死了。幸好她擔心的事情都沒發生。


    冷海洋家的院門是個比較破舊的木門,門上的油漆已經看出顏色了,究竟是紅色的還是黑色的,斑斑駁駁起著皮。春節張貼的春聯像個年邁的老人無力地耷拉著頭,在風中一搖一擺,有點不雅觀。


    由於年久疏於養護,院門很不好推開。冷海洋使勁提著門推開,走進院裏 。這是個大約十平方的院子,地上鋪著水泥,水泥地高低不平,中間有一條長長的裂縫,崩成東西兩塊,一塊高一塊低。


    東邊一個小屋,虛掩著的門依稀能看出來是紅油漆,同樣斑斑駁駁,同樣耷拉著頭的春聯。窗戶扇已經變形,歪歪扭扭地開著,一張罩著的窗紗上麵黑乎乎的都是油煙灰塵。冷海洋說這是廚房。


    西南角低矮的油毛氈棚子,有個小小的窄窄的門洞,大概隻有一人高。依稀可以看見裏麵放著煤球和雜物。門前立著自來水管,水管下是裂開的低矮的小水池子。西邊牆角種著一棵不大的石榴樹,沒見到樹上有石榴,大概樹還小。樹下有一個破黑橡膠桶。北邊窗台上放著一雙合扣著的黑布鞋和像爛襪子一樣的東西。和院門相對照的是正屋的門,門上掛著一個竹門簾,很舊,包著布邊。


    林琳一眼掃遍,心想這個小小的院落看起來比較破舊,也不夠整潔,與自己見過的城裏人家有些差距呀。


    冷海洋家裏確實沒人。屋裏靜悄悄的,林琳偷偷觀察著他家的陳設。


    這是個一室三廳的格局,當時被稱為兩間房,也就是說是一般意義上的兩個房間被人為分割成四個隔間。四周的白牆已經泛黃,牆角有幾處隱約搭著蛛網。不大的客廳正中是個小小的矮圓桌,上麵鋪著幾張報紙,報紙上似乎可以看到飯菜的痕跡。林琳猜想這應該是他家的餐桌,不夠幹淨呀,這要是在我家是不會出現的。


    靠著南牆窗戶下是兩個棕色的皮革單人沙發,看年頭也不少了,顏色有些剝落,搭的布單顏色陳舊不鮮亮,估計也有段時間沒洗了。衝屋門的是個小房間,小房間的隔牆前擺著一張油漆斑駁的黃色兩頭沉寫字台,上麵放著一個電視機。電視機旁和上麵都有明顯可見的灰塵和雜物。沙發和寫字台之間的牆角放著一個單缸洗衣機,林琳一眼就認出和自己的一樣,都是本市早年出產的,早就淘汰的。環客廳圍著三個房間,每個房間門上都掛著當時流行的刺繡半截布門簾。當然不會是人工刺繡,是剛興起兩年的機器繡花,千篇一律的喜鵲梅花、牡丹富貴等圖案,白色的門簾仍然是不鮮亮。


    林琳暗暗在心裏打量著冷海洋家的一切,感覺他家非常普通,普通到讓人覺得他家的經濟條件有點糟糕,並不像介紹人和冷海洋說的那樣還行啊。林琳甚至覺得還不如自己家呢,至少在整潔程度上和自己家不是一個檔次的。


    冷海洋讓林琳坐到沙發上,準備給她倒水喝。林琳看到他拿起一個白色的搪瓷缸子看了看,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我能看看你的房間嗎?”林琳比較好奇他在哪個房間住,叫住轉身往外走的冷海洋。


    “我在這間住。房間亂,我還沒來得及收拾。”冷海洋看著林琳忽閃的兩個大眼睛,指著那個小房間,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林琳覺得自己沒猜錯,果然是那個小房間。“能有多亂?我看看。”說著,林琳推開那個小房間的門。


    房間真小,和她在樓上住的那個房間大小差不多,隻能放下一張小單人鐵床和一張寫字台、一個不大的衣櫃子。由於在北麵,不見陽光,即使有窗戶,房後的樓房也給遮擋得光線暗淡,房間顯得陰暗,牆麵看起來更破舊。


    林琳揶揄地笑道:“桌子收拾的還行,隻是床嘛......”


    “不是!早上走的急,沒來得及疊!”冷海洋跑過來,手忙腳亂地邊解釋邊去拉扯被子,試圖把被子攤整齊,誰知由於心急,被子被扯得更加七扭八歪。


    “哈哈,你就是個懶蟲吧?”林琳看著他顧頭不顧尾的窘迫樣,哈哈大笑起來。


    冷海洋被女朋友笑得更難為情了,慌慌張張地胡亂疊了幾下,又去扒拉床單,試圖抹平,誰知越慌越皺。連皺巴巴的枕頭都被他搞得歪歪扭扭。


    林琳笑著上去三下五除二地就幫他鋪平展了。林琳直起腰,看著站在一邊的冷海洋手足無措,一臉不自然,笑得更開心了。


    他這個樣子哪裏像平時那麽自信,那麽溫雅,完全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被老師抓包後,既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左右為難得無所適從。


    “哈哈,哈哈......”林琳笑得更狠了,直不起腰來。


    “你笑什麽?不許笑。”冷海洋暗自懊惱自己的大意和疏忽,心愛的女友第一次上門就看到了自己的窘樣,會不會對自己印象減分呀?


    冷海洋抬頭看著女友在笑話自己,忽然撲上去,伸手去胳肢她的腰。


    林琳正笑話冷海洋的窘樣,猛不防被他偷襲撓癢,頓時癢得她渾身亂扭,笑得渾身無力,支持不住一下子撲到了床上,冷海洋也隨之倒在她身上。


    刹那間,兩人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停下來,你盯著我,我盯著你,臉上的笑意凝固。


    冷海洋率先醒過來,猛地低下頭,如疾風般抱住林琳,狠狠地親吻上去。林琳如觸電般瞬間愣怔,隨後也如燃燒的火焰般熱烈地迴應著他。


    林琳躺在床邊,冷海洋則趴在她嬌柔的身上。他的唿吸變得急促起來,他顫抖的手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摸索著林琳那如般柔軟的胸部。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那團柔軟時,林琳如同觸電般地一哆嗦,兩人的身體瞬間停頓。然而,很快,冷海洋的熱情如火山噴發般更加熾熱,他的親吻如雨點般灑落在林琳的臉上、唇上、耳朵上。


    林琳感受到了他那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的大手,他的撫摸從最初的輕輕試探,漸漸變得熱烈如火,最後如同狂風暴雨般狠狠地揉搓著她。林琳在他的攻勢下,身體仿佛被點燃,變得火熱難耐,渾身癱軟如泥。


    不知不覺間,林琳的上衣不知何時被冷海洋掀起。意亂情迷中,冷海洋攻城掠地,林琳想要招架,卻如被抽走了全身力氣般無力動彈。冷海洋正準備攻下最後的難關,林琳卻如大夢初醒般猛然清醒過來,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壓在身上的冷海洋,焦急地大喊:“不!不能!”


    冷海洋的動作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戛然而止。他一臉茫然,又心有不甘,正準備繼續,林琳又羞又急地大喊:“不行!真不行!”仿佛那腰帶是她最後的防線,她緊緊地抓住,生怕被冷海洋突破。


    “林琳,怎麽了?”冷海洋不明白女朋友為什麽一臉羞惱。剛才明明很享受和自己親密,怎麽突然變卦了?


    林琳試圖起身坐起來,可被壓得久了,一時沒起來。冷海洋見狀急忙拉她起身,表情尷尬的笑聲道歉:“你別生氣。對不起。我.....”他不敢看她,她也不敢看他,l兩人麵帶羞赧,慌慌張張地整理各自的衣服。


    林琳此時好後悔,後悔得想哭,自己怎麽這麽大意,這麽不檢點,竟然和男的做到這一步?娘要是知道了怎麽辦?剛才自己竟差點被他......


    林琳越想越後悔,越想越害怕。她低著頭匆匆收拾好衣物,低著頭起身要走。


    “林琳,對不起。我......”冷海洋拉住她的胳膊,急急地道歉。


    “別說了,我得走了!啊!”忽然林琳叫了一聲,捂住肚子彎下了腰,一臉痛苦。


    “怎麽了?林琳!你怎麽了?”冷海洋大驚失色,抱住滿臉痛苦的林琳。


    林琳此時已難受得說不出話來,肚子裏的腸子感覺在被攪動得要斷了,關鍵還在不停地被絞啊絞啊。一會兒她的額頭冒出了汗珠,粉紅的臉蛋變得慘白。


    冷海洋看著痛苦萬分得五官擠在一起的林琳,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嚇得不知怎麽辦才好,手忙腳亂地去抱她,試圖把她抱起來。可林琳疼得說不出話,也動彈不得,縮成了一團,隻往地上蹲。


    冷海洋隻有心疼得抱住她,小聲安撫她,想減輕她的痛苦。


    過了一會,林琳有所緩解,稍微抬起身子。冷海洋急忙扶著她,讓她坐到床上:“你先躺會吧?”


    林琳虛弱地對冷海洋點點頭,慢慢挪到床上,弓著身子像個大蝦米縮在床上。


    冷海洋趕快跑出去端進來一碗熱水:“林琳,你喝點熱水吧?”


    林琳嗯了一聲,想坐起來。冷海洋急忙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把碗端到她唇邊喂她。


    兩口熱水順著腸胃而下,小肚子有了點熱氣,林琳這才感到肚子的絞痛有了一點緩解,那種死拉硬拽的絞肉痛苦減輕了許多。


    “你怎麽了?怎麽突然肚子疼了?”冷海洋驚訝她突然來臨的疼痛。


    “我可能來例假了。”被疼痛搞得虛弱不堪的林琳忽然感到下麵一股熱流,她著急地說,“你家裏有衛生紙嗎?快給我拿點,我要去廁所。”


    冷海洋一聽,恍然大悟,趕緊站起來拉開抽屜拿出一卷衛生紙塞進林琳手裏:“來,我領你去廁所。”


    冷海洋半扶半抱著林琳走到院裏,拉開院門。林琳急忙掙開他,努力站直,她怕別人看見有誤解。


    “怕什麽?別想那麽多了,你看你難受的。來吧。”冷海洋知道林琳的擔心,不由分說地摟著她的肩走出去。


    他們家沒有像鄰居家在院裏修建衛生間,需要時必須去大院的公共廁所。一路上並沒有人。


    林琳從廁所出來,發現冷海洋還在女廁所門口站著。他看見林琳出來,迎上去扶住她,焦急地小聲問:“怎麽這麽長時間?還疼得厲害?要不咱們去醫院吧?”


    “不用。真的。我就是這,每次都是這樣。”林琳看他很擔憂,告訴他,“我這會就好多了。”


    冷海洋隻好又把她扶迴去,讓她坐到沙發上歇會。又喝了一碗熱水,林琳感覺肚子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了,雖然還是不時地猛一下絞痛,但總體還能忍受。


    看天色不早了,林琳想到該迴家了。冷海洋拉住她的手:“林琳,別走了。你疼得這麽厲害,怎麽走呀?我不放心。就住下吧,我守著你。”


    “不行,我娘肯定該不願意了!”林琳可沒有膽子住到男方家裏,娘要是知道了怎麽辦?不把自己罵死,可能還會把自己趕出家門。她想都不敢想的,一口拒絕。


    冷海洋上次領教過林琳娘的教訓,那次嚇得他好久不敢多留林琳陪他出門玩。這會兒一聽也隻好閉嘴了。他看林琳佝僂著身子要推車,便攔住她:“林琳,你別騎車了,我帶你迴家。”


    “不行,車子留在你這,我明天沒法上班呀。”林琳想了想說。


    “我早點去接你上班!”冷海洋堅決反對她自己迴家,這疼成這樣,怎麽能騎車?還那麽遠。


    看他很堅決,林琳想到自己以往的情形,和此刻的疼痛,便答應了。


    冷海洋高興地推出自己的大鏈盒到門外,非要林琳坐上後座把她推出去。


    “哪有那麽嬌氣?我能走到路邊的。讓別人看見多難為情。”林琳死活不上車。冷海洋知道她是個害羞的姑娘,隻好讓他扶著自己的車座,慢慢走到了馬路邊,再把林琳扶上後座,自己最後跨上車。還不忘迴頭還叮囑她:“摟住我的腰,靠在我背上,別動。難受得很了喊我。”


    “嗯”。看著冷海洋那副婆婆媽媽、小心翼翼的樣子,林琳的心裏不禁泛起了絲絲溫暖,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過,帶來了無盡的幸福。她能感覺到他的嗬護和關心是真摯的。她覺得這個男子,是真的深愛著自己啊!她聽話地點點頭,又如同一個聽話的孩子,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靠在冷海洋並不寬厚但堅實的後背上,林琳幸福而溫暖,感到那麽踏實,那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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