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了,夜幕逐漸降臨,華燈初上,林琳在家裏吃完晚飯後,靜靜地等著娘緩緩躺下休息。確認娘已經安然入睡後,她輕輕地推開門,騎上自行車,朝著冷海洋家的方向騎去。


    冷海洋知道林琳今晚迴來,但林琳不讓他來接自己,她想什麽時間迴去騎著車子自己迴,自由。


    當她迴到冷海洋家時,輕輕推開院門,耳畔傳來屋內電視機傳出的聲響。她心想,冷海洋此刻應該正待在屋裏和他家人一起看電視吧。於是,她滿心歡喜地掀起門簾走進屋子。


    隻見冷父、冷母以及冷海軍一家三口正圍坐在一起看電視,冷海洋不在。他們察覺到林琳走了進來,臉上先是露出些許驚訝之色,但很快便恢複平靜,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林琳見狀,強擠出一絲笑容,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海洋不在家嗎?”可是,令人尷尬的是,竟然沒有人迴答她。一時間,林琳不禁感到臉頰發燙,仿佛自己剛剛問了一個極其不妥當的問題,犯下大錯的人是自己似的。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沉默與冷落,林琳頓時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匆匆忙忙地逃迴屬於自己的房間裏。可誰知,房間內同樣空無一人,冷海洋根本就沒在家。此時的林琳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她實在想不通冷海洋究竟去了哪裏。但她又不願意再去問那幾個冷臉人,因為她心裏很清楚,即便問了也是徒勞無功,得不到任何答案。


    心情無比低落的林琳,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軟綿綿地跌坐在床邊。甚至連開燈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任由黑暗將自己徹底籠罩。


    客廳裏的燈光透過門頭上方那塊小小的玻璃,柔和而微弱地照射進來。這光線仿佛被夜晚的靜謐所籠罩,顯得有些昏沉和黯淡。它傾斜著灑落在矮矮的組合櫃上,給櫃子蒙上了一層昏昏黃黃的色調,使得原本平淡無奇的表麵竟呈現出一種不真實的白色。


    林琳靜靜地坐在那裏,目光呆滯地凝視著那片既不像白色又不完全是黃色的斑塊。她的眼神空洞無神,心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感。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隻有那片奇異的色彩占據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夜半時分,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沉浸在深深的沉睡之中。突然,有人輕輕地走進房間,來到床邊輕輕搖晃著斜靠在床頭沉睡的林琳。


    \"琳琳,琳琳,醒醒,醒醒。\"一個溫柔而關切的聲音在林琳耳邊響起。


    林琳睡眼惺忪地緩緩睜開雙眼,一時間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頭腦中一片混沌,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處。


    \"嗯?海洋?\"她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努力辨認眼前這個熟悉的身影。


    冷海洋看著林琳那副迷迷糊糊、意識尚未清晰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疼惜之情。他輕聲說道:\"你怎麽不脫衣服就這樣睡著了?這樣會著涼的。快起來吧,把衣服脫掉進被窩裏去,千萬別凍壞了身子。\"


    林琳隻覺得自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腦袋也是昏沉沉的,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混混沌沌的狀態之中。她迷迷糊糊地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那尚還沉浸在睡夢中的意識卻如同一團亂麻般纏繞著她,使得她的動作變得歪歪扭扭、極不協調。


    “你去哪了?怎麽才迴來呀?”盡管此時的林琳依舊有些神誌不清,但在這迷糊之間,她還是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冷海洋微微一笑,輕聲迴答道:“我剛剛才下班呀。今天所裏臨時安排了加班任務,所以迴來晚了。你別擔心,快好好睡覺吧。”說罷,他細心地替林琳掖好被子,接著才疲憊地慢慢脫下自己的外衣,輕手輕腳地躺在了林琳身旁。


    由於整晚都在審理案件,冷海洋此刻已是疲倦不堪,甚至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剛一躺上床,那濃濃的倦意就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瞬間淹沒了他。沒過多久,一陣輕微的鼾聲便從他的鼻中傳出。


    而躺在另一邊的林琳,則是使勁兒地眨巴了幾下眼睛,試圖迴想起一些事情來。然而,那不斷襲來的濃濃睡意卻一次又一次地打斷了她的思緒,最終,她終究還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在那股強大的困意的驅使下,林琳再次沉沉地墜入了夢鄉之中……


    第二天清晨,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了床上,林琳悠悠轉醒。她輕輕地推了推身旁仍在熟睡中的冷海洋,輕聲問道:“海洋,你昨晚是什麽時候迴來的呀?”


    冷海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含糊不清地迴答道:“哦,大概快一點了吧。”說著,他伸出一隻胳膊,將林琳緊緊地摟進懷中,慵懶地說道:“寶貝兒,來,再睡一會兒嘛。”


    林琳卻急忙坐起身來,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得趕緊起來了,要是被你媽媽看到我還沒起來,她又該叨叨我啦!”想到婆婆那張陰冷的長白的臉,林琳可不敢再有絲毫怠慢。


    冷海洋見狀,一把拉住林琳的手,挽留她:“哎呀,不會的啦。起這麽早幹什麽呢?乖乖陪我多睡一會兒。”話音未落,他便俯身吻住了林琳那粉嫩的雙唇。


    一陣纏綿過後,兩人起了床。當他們來到廚房準備洗漱時,卻驚訝地發現鍋裏空空如也——顯然,公公婆婆已經把鍋碗刷洗幹淨,並且連早飯都沒有給他們留。


    林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嘴裏不停地嘟囔著:“哼!他們怎麽又把火給封了啊?又沒給咱倆留飯!這不是明擺著不給咱倆吃飯嗎?”


    一旁的冷海洋心裏雖然也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但他並沒有太往心裏去,安慰林琳道:“別生氣啦,可能爸媽以為我們今天不用吃早飯呢。沒關係的,我平時早起也經常不吃早飯的。”


    然而,冷海洋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每個人都有著各自不同的生活習慣。對於林琳來說,她從小被勤快心疼家人的娘養成了按時吃每一餐飯的好習慣。尤其是在大清早,如果不吃早飯,整個上午都會感到饑腸轆轆、渾身無力,根本無法專心做事。


    特別如今正值秋意漸濃之際,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如果不吃點兒熱乎的東西暖暖身子,那種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涼意簡直讓人難以忍受。


    林琳氣憤填膺地說道:“憑什麽不給咱們倆做飯啊?難道他們知道要吃飯,咱們就不知道嗎?哼!她不做,那我來做點兒!”


    話音未落,冷不防地從身後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質問:“吃吃吃!火都已經封掉了,再開火純粹就是浪費!你還指望誰給你做飯吃呢?”原來是冷母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


    林琳心中雖有怒氣,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大聲叫嚷出來,隻是小聲嘟囔著:“那我們兩個到底吃什麽呀?總不能餓著肚子去上班吧?這像話嘛!”


    冷母聞言,臉色一沉,毫不客氣地斥責道:“你自己想要吃飯怎麽不早點起床做飯呢?難不成還要別人伺候你不成?”


    林琳被冷母毫無道理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很不服氣。她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冷海洋,心中暗自埋怨他也不出麵幫自己說句話。


    冷海洋眼見形勢不妙,趕忙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沒起來那就沒起來唄,又不是什麽大事。是我特意讓她多睡一會兒的。算了,咱們今天早上就別吃了。”說完,便轉身快步走出了廚房,他的內心一陣煩悶:真是的,一大清早的就這麽吵鬧,真是煩死了!


    林琳早上因為沒吃上早餐,本就心情鬱悶,結果還無緣無故地被訓斥了一通,這讓她心中的怒火瞬間燃燒起來,但卻找不到合適的地方發泄。她怒氣衝衝地迴到房間,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包,然後快步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裏,用力推起自行車去上班。


    冷海洋正待在他媽媽的屋子裏不知道忙些什麽,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林琳一邊推著車往外走,一邊在心裏暗暗咒罵著:“都是一群什麽玩意!可惡的老地主婆!”


    她並不知道,其實冷海洋也同樣沒有吃到任何東西。隻不過他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到媽媽的屋子裏躺著眯了一會兒之後也出門上班了。


    對於長期生活在這樣家庭環境中的冷海洋來說,早已習慣了他媽媽的冷漠態度,甚至對此已經變得麻木不仁、習以為常了。所以,當看到林琳遭遇不公待遇時,他竟然天真地認為林琳也能夠坦然接受,並不會放在心上。這個冷海洋到底算是個稀裏糊塗的男人呢,還是一個渣男?似乎很難給出一個明確的界定!


    林琳滿心憂慮地牽掛著娘的身體狀況,在冷海洋家中的日子更是令她倍感壓抑和煩悶。冷母時常對她百般挑剔、故意找茬兒,使林琳在這個家裏過得如履薄冰,絲毫感受不到半點溫暖與關懷。不僅如此,冷海洋由於工作繁忙,常常需要加班加點,根本無暇陪伴在她身旁。這一切更讓林琳感到無比孤獨和無助。


    有一天,林琳告訴冷母她這幾天不迴來,冷母竟然表現出一副冷漠至極的態度,甚至連一句迴應的話語都沒有說。隻是用那張拉得老長老長的臉,麵無表情地瞥了林琳一眼。那張蒼白無色的麵龐看起來毫無老人應有的慈祥模樣,反倒讓人覺得陰森可怖。


    看到冷母這個樣子,林琳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憤恨之情。她暗暗咒罵道:“果真是相由心生啊!都說白臉多是奸臣,這話可一點兒不假!”


    不過,盡管心中憤憤不平,但一想到這一段不必迴去麵對冷母那張漠視自己的冰冷麵孔時,林琳的心情瞬間輕鬆了許多。至少,她可以暫時逃離那種令人窒息的氛圍了。


    至於冷海洋,他是不是會主動來找自己,林琳已經全然不在乎了。畢竟此刻,她最為關心的就是娘的病情。


    娘的身體每況愈下,癌細胞已經開始在全身範圍內擴散轉移,導致娘常常遭受劇痛的折磨,簡直是生不如死。每當疼痛發作之時,娘都會苦苦哀求他們:“就讓我走吧,這樣的痛苦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聽到娘如此悲切的唿喊,林琳心如刀絞,卻又束手無策,隻能默默地陪在娘身邊,默默落淚。


    看到自己的請求遭到拒絕,平日裏一貫溫柔和順、寬容忍讓的娘,此刻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怨氣滿滿地低聲嘶吼:“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就這麽眼巴巴地看著我難受嗎?口口聲聲說著什麽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全都是騙人的鬼話!不過都是做樣子給旁人看罷了!啊啊——”


    難以忍受的劇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襲來,讓娘失去理智和儀態,在床上痛苦地翻滾扭動著身軀,先是費力地從床頭一點點艱難地挪移到床尾,似乎要離開讓自己疼痛的那裏。沒有用,就又咬緊牙關,再一點點地重新挪迴床頭像是重新尋找依靠。如此翻來覆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每一次劇烈的疼痛都如同惡魔的利爪,無情地撕扯著娘脆弱的神經,直至她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折磨。在娘實在疼得受不了時,爹萬般無奈,隻得拿出那支能夠暫時緩解娘痛苦的杜冷丁,小心翼翼地將藥液注入娘體內。隨著藥物逐漸發揮作用,娘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急促的唿吸也漸漸平穩下來,總算是能獲得片刻的喘息之機。


    讓人憂心忡忡的是,由於長時間依賴杜冷丁來止痛,娘對這種藥物已經產生上癮的依賴性。深知其中危害的爹,隻能強忍著內心的煎熬與痛楚,盡可能地控製著給娘注射杜冷丁的次數。


    麵對娘的這種狀態醫生也是一籌莫展,隻能無可奈何地搖頭歎息,委婉地提醒大家要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不測之事。盡管早有思想準備,可是聽到醫生這麽說,林琳他們的內心還是難以接受,但又束手無策,隻能選擇麵對現實,默默地背著娘,悄悄地著手籌備起娘的後事來……


    這天下午冷海洋早早地來林琳家,他已經好幾天沒來了。他知道嶽母已病入膏肓,除了來看看,給點語言上的安慰,把自己的工資也拿出來共同買藥,別無他法。


    說實在的,他也覺得嶽母很可憐。原來他總是很怵氣這位看起來很和善的丈母娘,覺得她個子矮矮的,氣場卻非常強大。相處時間長了,他發現這是個和藹可親,十分愛孩子愛家的老人,對人非常善良熱情,一生勤苦勞作從不和人交惡。現在孩子們都長大了該歇口氣享福了,卻不幸得了絕症。所以拿出自己的工資給嶽母買藥,冷海洋是沒有絲毫猶豫的,百分百地希望能挽留老人。


    娘瞧見冷海洋走過來,臉上露出虛弱的笑容。她努力打起精神,伸出那枯瘦的手,緊緊握住冷海洋的手,眼中滿是疼惜與慈愛,輕聲抱歉地說道:“海洋啊,這天兒可是一天比一天冷啦,你可得把衣服穿厚實些,千萬別凍壞了身子骨喲!我以前還想著等身體好利索了,就給你做一件掛麵緞子棉襖呢,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穿這個。隻可惜呀,瞧我現在這副模樣,怕是沒法做了。你呀,怕是沒機會穿上娘做的棉襖嘍。唉......”說著,娘不禁輕輕歎了口氣,神情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和落寞。


    冷海洋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緊,連忙惶恐不安地安慰道:“不用不用,娘,您千萬別這麽想!對我來說,隻要您能快點好起來,那就比什麽都重要。等您好了之後,有的是時間給我做棉襖呢。”


    娘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緩緩地將手縮了迴去,眼神黯淡無光。她心裏清楚得很,自己的日子恐怕所剩無幾了,即便有再多的心思和願望,也已力不從心。


    站在一旁的林琳早已淚水盈眶,她咬著嘴唇,拚命忍住不讓哭聲發出來,生怕會讓娘更加傷心難過。此時的屋子裏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凝重氛圍,仿佛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座沉甸甸的大山,讓人喘不過氣來。曾經那個充滿溫馨與歡笑的家,如今變得如此寂靜壓抑,往昔的歡樂時光似乎已經遠去,再也不複返了。


    大家心裏都明白,娘如今連吃東西都困難,輸液時血管都因為長時間的治療和缺乏營養而變硬,輸液都困難。娘隻能苦苦地熬著,生命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正一點一點地消逝,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林琳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地鑽進被窩裏,默默地抽泣著。她心裏清楚得很,自從嫁為人婦之後,自己即將失去娘那溫暖而堅實的庇護。


    轉眼間,寒冷的冬天已然來臨。冬日的世界仿佛被一層冰冷的灰色所籠罩,萬物都顯得那麽蕭條。草木早已枯黃凋零,原本鬱鬱蔥蔥的景象不複存在。陰沉的天空更是給整個氛圍增添了一抹濃重的肅殺之感。


    盡管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地想要挽留娘的生命,與無情的死神展開一場激烈的拔河比賽,但娘的病情卻依舊無法阻擋地逐漸惡化著。這幾天,娘滴水未進,哪怕是那小小的口服液,也咽不下,勉強吸進去也很快就吐了出來。而且,娘的雙眼也出現問題,不是說什麽都看不見,就是看不清楚周圍的事物。經過醫生的診斷,原來癌細胞已經入侵到了視網膜,從而致使娘的視力嚴重受損,時不時便會完全喪失視力。


    這天,二姨、舅舅以及二表哥竟然不約而同都來探望病重的娘。當舅舅走進房間時,靠在林琳背上勉強坐起身來的娘,突然間麵露驚喜之色,大聲說道:“哎呀,真是奇怪!我今天一下子感覺不到難受啦!身上也不再疼,就連眼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啦!會不會是說……我的病快要好起來了?”


    聽到娘的話,林琳也是又驚又喜,扶著娘瘦弱的肩膀說:“真的嗎?娘,你真的不難受了嗎?那可太好了!”


    爹靜靜地站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過了一會兒,他默默地轉身走出門去。此時,娘轉過頭來,對著林琳輕聲說道:“閨女啊,娘這會兒特別想喝一碗醋溜南瓜絲掛麵湯。”


    是聽到娘主動提出想要吃東西,林琳心中一陣歡喜,連忙拉過床邊的被垛,小心翼翼地將娘的身子輕輕靠上去,興高采烈地奔出房間朝著廚房走去。


    爹也緊跟著走進了廚房。隻見他麵色凝重,壓低聲音緩緩說道:“琳琳啊,情況不太好,你娘恐怕也就剩這一兩天的時間了。”


    林琳聞言如遭雷擊,滿臉驚愕地看著爹,難以置信地反駁道:“爹,您這說的是什麽話呀?娘剛才還跟我說她感覺好多了呢,而且現在還想吃東西,特意讓我給她做呢!”


    爹深深地歎了口氣,一臉沉重地解釋道:“閨女啊,這其實是一種迴光返照的現象。很多老人在臨終前都會突然間覺得身體狀況好轉,不再像之前那麽難受了。當年你爺爺奶奶也是這樣的情況。你想想看,你娘如今已經全身癌細胞轉移了,怎麽可能會突然之間就完全不難受了呢?這其中肯定有蹊蹺啊,我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林琳聽著爹的這番話,雖然內心深處並不願意相信,但她的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打起鼓來,變得有些猶豫不決。她緊緊咬著嘴唇,喃喃自語道:“也許……也許娘真的隻是單純地感覺身體變好了呢?說不定奇跡真的會發生在娘身上呢!”


    林琳懷著一絲僥幸心理,繼續在廚房忙碌著為娘準備那碗充滿希望的醋溜南瓜絲掛麵湯。


    實際上,往直白了講,林琳在內心裏頭早就明白自己那些個念頭不過就是些虛無縹緲的幻想罷了,十有八九真就如爹所說的那般模樣。隻是從情感上來說,她實在難以承受這樣殘酷的事實,怎麽也不願意相信娘即將離他們而去這個冷冰冰的真相。於是,她隻能選擇自我麻痹。


    然而,無論如何逃避,現實終歸還是現實,冷酷得如同寒冬臘月的堅冰一般,絲毫沒有半點兒溫度可言。那奪命的死神並不會因為家人們心中美好的祈願便停下它那殘忍的步伐,更不可能因為親人殷切的期望就大發慈悲放過可憐的娘親。就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時候,死神已然躡手躡腳地悄悄逼近了娘,毫無半點憐惜之情,一心隻想將這位苦命的女子硬生生地帶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糾糾纏纏過一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俠女樹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俠女樹洞並收藏糾糾纏纏過一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