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模糊著眼,為醫者打理麵容,準備後事,


    醫館外,卻驀地又爆發巨大的聲響,


    城中四處傳來哭喊聲,求救聲、吞咽聲、咀嚼聲……


    錦城竟在那個時候被妖祟潮攻破。


    昔日美好的城池倒在血泊之中,若人間烈獄。


    *


    醫館也有到處獵食的妖祟闖進來,還破壞了往日黃鼠狼和醫者一起精心維護的設施。


    但那刻黃鼠狼也沒法計較,它守在醫者的屍身之前,


    遙香草在它身後、醫者的床前瑟瑟發抖。


    黃鼠狼警備地看著麵前,幾隻妖類的猩紅瞳孔,


    知道它們腦海中隻剩下貪婪的食欲,無法溝通。


    但黃鼠狼還是弓著身子,呲著牙,試圖用妖類的氣勢來嚇退它們,


    “滾開!”


    遙香草也努力兇它們,甩著雪白的草葉,


    “滾!”


    ……


    乖戾的妖祟們果然不加理會,兇神惡煞般直接撲了上來。


    黃鼠狼以一對多,為了保護身後的人與妖也衝了上去。


    戰鬥時,門外又出現幾雙猩紅的眼睛。


    黃鼠狼大口撕扯下,身下妖祟的血肉。


    它決不允許你們跨過它的身體。


    猩紅之色同樣流轉在它的瞳孔中。


    ……


    戰鬥到最後,它的前方隻剩下一片屍體。


    黃鼠狼自己也隻能趴在地上。


    上半身和幾乎下半身完全撕裂,隻靠一層薄薄的皮肉牽連著。


    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


    它知道自己也馬上要死了。


    但是其他闖進來的妖祟,比它先死……


    這很好。


    但是……遙香草怎麽辦……


    家裏隻剩下它了。


    黃鼠狼的思緒漸漸要轉不動。


    一股它從前從未聞到的香味,突然湧動到它的鼻尖。


    它快要閉上的眼睛,最後看到的是,一團哭泣的草,撲到它的臉上。


    它大喊著,


    “死?”


    “不!”


    ……


    恍惚中,黃鼠狼感受到下半身有一股劇痛傳來,


    鼻尖的異香越來越濃鬱,身上的劇痛漸漸消失。


    好似一瞬,又好似很久。


    它睜開眼。


    遙香草的聲音出現它的腦海中,


    ‘不,死!’


    它的靈智看著好似與之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但是後來很久之後,它也和現在一樣。


    黃鼠狼的下半身與遙香草融合,變成它雪白的草葉,


    但不知是否是是被它的血液浸染,草葉中透出妖異的紅光。


    ……


    黃鼠狼虛弱地躺在地上,醫館內還殘留著它剛剛和闖入者戰鬥留下的鮮血殘肢。


    看到這黃鼠狼知道,時間過去的不久。


    它努力想要站起來,但是,它還不太適應這副新鮮出爐的身體。


    隻能在地上爬動前進,


    它努力去看床鋪上安靜躺著的醫者屍身。


    它要帶醫者離開這,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但剛碰到床邊,醫館內又闖進了新的妖祟。


    妖祟才不會管黃鼠狼的新身體能不能適應好,它們直接撲了上來。


    黃鼠狼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醫者的屍身。


    “不!”


    “滾開!殺了你們!”


    ……


    混亂中,黃鼠狼爆發了最大適應力,以最快的速度學會操控新的身體。


    但是混戰結束後,黃鼠狼抱著殘破的醫者屍身,瘋了。


    醫館內,所有的妖祟屍體都被它報複般吃下。


    而為了更好地保護,那具慘白的屍體


    黃鼠狼大哭大笑著,將其吃了下去。


    *


    如今,黃鼠狼再也沒有離開錦城的理由了。


    它繼承了醫者的一切。


    它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從殘破的醫館廢墟中爬出的詭異妖魔,看著這座完全看不出舊時麵貌的城池


    ——再也沒有醫者喜歡的麵貌。


    心中隻剩下一片冷漠。


    它會留下來,重現昔日的景象。


    ……


    數年後,隨著錦城重建,煩惱神之名降臨世間。


    *


    煩惱神看著它建起的城池,想醫者說的沒錯。


    遙香草成妖,所擁有的力量的確非同一般。


    不止香氣擁有蠱惑人心,治愈、迷幻、調節情緒等的力量,


    種子、本體製成丹藥都可以加倍發揮作用。


    遙香草和它的血肉融合之後,更是與它心意相通,擁有了它本體不曾有的殺傷力。


    除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毛病——藥吃多了會有抗性。


    但作為曾經的大夫。


    煩惱神知道世界上,什麽藥吃了沒有抗性?


    因此煩惱神很滿意。


    從此錦城被它們牢牢攥在掌中。、


    這是它們打造的美好幻景,是它們虧欠良多家人的‘遺願’。


    它們絕對不容任何人覬覦!


    ……


    飛舞的血蔓被土龍,廟龍、樹龍圍攻撕咬,


    再大的體積也很快像打散的泡沫一飛而散。


    嬴姮持著燈盞踏著龍頭,於紛飛的灰燼中,操控無窮的地脈之力,


    用一條龍尾將煩惱神甩在地麵上。


    地上新的一隻泥龍探出頭,將它死死咬住。


    煩惱神發出痛苦地慘叫聲。


    身下的血蔓也飛速亂顫,龍尾也從地下探出,將它全部禁錮住。


    煩惱神死死盯著走過來的人,


    我才不會將錦城讓給你!除非它死!


    冷笑道,


    “你殺了我,那些人類在這亂世中可沒有更好的去處了。”


    邊上的角落中,有個人像是對這句話忍無可忍,冒出來說。


    “妖祟,你在胡說什麽!就是你害得我和我家人死生分離!”


    “她們不過路過你的城池,你就不讓她們離開,將她們生生扣住,


    改變她們的認知,讓她們死在你的城中!”


    “你還敢說這是好去處?!”


    煩惱神反問,


    “這天下又哪裏是安全的呢?”


    “有我管理的錦城,才是對人類最安全的呀,


    我約束著妖類,對犯錯的它們殘忍,不是很好嘛?”


    嘴角留下血跡的煩惱神循循善誘著,空中的異香莫名濃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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