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山村口有兩棵兩人高的老樹。


    老樹約成人腰粗,枝頭長著零星的葉子。


    枯黃的枝枒上,不知被何人繞了一圈又圈的紅繩。


    紅繩下方還掛著數量不一的古銅鈴鐺。


    村外彌漫著深深淺淺的白霧。


    鈴鐺在樹上晃蕩。


    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


    速度時快時慢,


    像在驅趕著霧中的什麽。


    ……


    嬴姮從副本中醒來,


    看到的是頭頂,屋子的房梁,周遭靜悄悄的。


    耳邊同步響起冰冷的係統音。


    “[你是從外地趕迴來,參加村祭的玟山村村民。]”


    係統音說完就消失了。


    嬴姮知道下次它出現,就是任務完成,或失敗的時候。


    嬴姮提煉下這句話裏僅有的信息。


    她本次副本的身份——玟山村村民。


    任務——參加玟山村村祭。


    嬴姮想下她以前上課學到的知識,一般這種參與型任務是要到從一開始參加到結束的。


    《紅月》可不是說你到場就算你參加了。


    它可沒那麽好說話。


    這場副本的重點毫無疑問就是村祭。


    祭祀誰?


    和從前的第一個副本有什麽關係?


    ……


    嬴姮從床上坐起來。


    想看看自己的腦海中有沒有留存的線索。


    迴憶下,發現隻有零星的記憶。


    多少零星呢?


    ‘我’不是在村裏長大的,因為父母在城裏另有要事,


    才叮嚀萬囑咐自己,好好迴村裏參加村祭。


    對村中事,其他一概不知,人也不甚熟悉,村人也同樣。


    嬴姮想這應該是係統故意的。


    她從床上起來,不死心地想,看看能不能從房間裏找到一點關於任務的線索。


    一點點也好。


    村祭是什麽?


    祭拜誰?


    祭拜多久?


    為什麽祭拜?


    嬴姮最後隻在房間的櫃子裏,找到兩身換洗的衣物。


    其他什麽也沒有。


    哦不,房門上還貼著一張黃符。


    這下真沒了。


    她走出屋子。


    嬴姮正要繼續在院子翻翻,大門傳來兩聲敲門聲。


    “有人在嗎?”


    ……


    嬴姮警惕地走過去,隨手拿起院子裏的一塊石頭。


    站在門後,沒有立即出聲。


    門後的人見屋內沒有迴話,接著敲門,像是知道院內有人一樣。


    “老鄉,我是前邊那戶人家,前日剛迴村,準備參加村祭。”


    我也是玩家。


    “不知道可否開門聊聊天?”


    出來談談任務!


    嬴姮將石頭悄悄放下,把門打開。


    門後站著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


    一女兩男。


    見木門打開,三人紛紛對嬴姮露出善意的微笑。


    剛剛講話的女人更是露出驚喜的表情。


    “呀,還是個小姑娘,我可有伴了!”


    ……


    講話的女人名叫時心瀾。


    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


    她十分熱情,拉著嬴姮往外走去。


    據她介紹,在她們後邊走著的兩個男人,年齡大點的叫徐德海,是她的‘丈夫’。


    小一點的叫丁博宇。


    他是她們好友的孩子。


    好友因病去世。


    她們不忍她的孩子無人照顧,便收為‘養子’。


    這次迴來,是想帶著孩子參加一次村祭。


    時心瀾說這些的時候,眼眶微紅,似乎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至交好友。


    嬴姮又看了眼丁博宇,他在學校的演技課可能在及格和不及格徘徊。


    表情微妙,似乎在忍耐著什麽,雙手一直緊握著拳頭。


    不明所以的外人看來,他這副樣子,大概會以為他是因為雙親去世,


    獨自忍受悲痛,又因有新的養父母,心中高興。


    所以表情悲喜兩重天吧。


    ……


    “時姐,我們現在去哪?”


    “去張屠戶家。”


    時心瀾笑意吟吟地說,


    “我們剛剛出門的時候,正巧有一行人往同一個方向走,我們問了兩句。


    他們說村裏的護衛隊帶迴明日用的祭品,放在張屠戶家。”


    “和我們說,像我們這些常年不在村裏的,若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嬴姮聽了,裝作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去看的人多嗎?會不會就我們幾個啊?”


    其他玩家人呢?


    就我們去,會不會太打眼?


    “我們附近的人應該都過去了。”


    時心瀾對她微微一笑,


    我們幾個初識分在一起,


    其他六個大概不和我們住在一個方向。


    聽到這個消息應該都會去。


    村人應該也會去,不會打眼。


    ……


    嬴姮走在村裏路上,注意到這個村子,看上去很普通。


    不過每個木門上都懸掛著一塊長六寸,方三寸的葉子木片1。


    看著還挺有特色。


    嬴姮裝作不經意從偶爾開著的木門,瞥到院子內的環境。


    院內一隅種著一片認不出的菜,門牆上靠著一把村人自製的茢2。


    路上有時還有村人散養的一兩隻雞


    也不怕人。


    精神地看她們兩眼,從她們邊上慢吞吞走過。


    看上去這個村子沒什麽異常。


    像一個尋常的小村落。


    但一個有著和最初副本相似的名字村落,會普通嗎?


    嬴姮保持懷疑態度。


    其他玩家大概也是這麽想的。


    一路走過去,都很安靜。


    其他村人不知道去哪了。


    難道都去張屠戶那了?


    走著走著嬴姮還看到一隻,毛發油光水滑的黑貓,


    趴在某一個村人的院牆上,懶洋洋地晃著尾巴。


    嬴姮不知道,四人掃視四周的眼睛,隻有她的眼睛裏出現了那隻貓。


    在她毫無所知將視線移走後。


    黑貓停下晃動的尾巴,微微睜開冰冷的豎瞳,看了一眼她。


    化為一道煙霧,消失在原地。


    *


    張屠戶家在村子西邊,不知道是否承擔著村子宰殺的原因,院子挺大。


    嬴姮四人走進去時,整個院子中間圍著一群人,間或有幾句聽不清的聲音傳來。


    似乎在點評裏麵的祭品。


    嬴姮打量了下院子四周。


    還有連著的三間大瓦房,門被人關上了。


    院內靠牆處搭了一個棚子,棚子下放著一塊深色大長桌,


    似乎是張屠戶以前宰殺的地方。


    嬴姮看去,桌上還有擦不幹的血跡。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院子裏的泥土似乎也比外邊顏色深點。


    她略微掃了下人群,似乎沒看見一個和‘張屠戶’這個形象符合的人。


    院子主人不在?


    圍在人群外邊有兩個臉色比較蒼白的年輕人站在那。


    似乎被什麽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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