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多年後】


    幾個打扮著漂漂亮亮的女孩,抱著一個長相奇異的玩偶,


    走在磚木結構主體,白牆黑瓦的古鎮裏。


    手上的玩偶被她們按喜好穿著各色小衣服。


    “聽說,三拍的《妖鬼傳》現在在這取景,


    最近剛獲獎的xxx和xxx在這劇裏也合作了。”


    抱著猼訑玩偶女孩,動動它的小尾巴說。


    “真噠?那我們說不定等會還能遇到劇組呢!”


    “遇到也沒辦法,劇組應該不讓拍照吧?”


    “你最喜歡哪版?”


    “我喜歡第一版,第二版有個演員一生黑哈!你呢?”


    “我不看劇,我相信真理,翻拍毀漫畫。”


    抱著三角獸的女孩眼神堅定,充滿信念地開口。


    ^


    和這群交談中的女孩擦肩而過,兩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


    其中有一個忍不住露出偷笑的表情。


    “笑大聲點沒事,人小姑娘走遠了。”


    看蘇靜安還在偷偷笑,怕女孩們聽見,虞燭笑著提醒她。


    “哈哈,我是覺得她們每一個人說的都沒錯,真好啊,每一個版本都有人喜歡!”


    這樣就做到她一開始畫漫畫的初衷——讓世人看到燭子和她的故事。


    哪怕隻是當成一個虛假的故事,終究也被大家記住,流傳開來,


    而不是藏在她和燭子的心中,成為無人知曉的秘密。


    虞燭拍拍蘇靜安的手,和她說。


    “在我心裏,你畫的漫畫最好看。”


    兩個龐眉白發的老太太相視而笑,攜手走出古鎮。


    *


    虞燭和蘇靜安她們現在在的古鎮,因有一座號稱“天境之湖”的湖泊而聞名。


    她們坐在湖泊邊青嫩的草地上。


    因為不是旅遊旺季,這塊僻靜的草地隻有她們。


    往湖麵望去,澄澈無垠的天空倒映在湛藍如寶石的湖泊上,呈水天一色。


    微風吹來,湖水輕輕拍打岸邊。


    置身其中,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如同夢境。


    ^


    迴憶起這一生,蘇靜安覺得她的人生也好像一場奇異瑰麗的夢境。


    少時和虞燭相遇,契約,結為好友,夢想滅盡天下鬼怪。


    多年後,她也完成了。


    ^


    幾十年前,她將開玩笑取下的‘滅盡天下鬼怪陣’刻遍全國,


    又隨著她和虞燭走遍世界,變成一個龐大無比的陣法係。


    【防杠:架空世界沒有孫子國家等所有看不順眼國家。】


    當蘇靜安舉目抬頭,看人間,


    再無一個鬼怪影子,隻有人類時。


    她心中的感觸,大概隻有虞燭握上來的手,為她拂去眼角滑落的淚水時,她知道是有人懂的。


    那刻,她正式從救世主這個身份半退休。


    說是半退休,是因為她還需要定時給陣法總控製,輸送妖力。


    不知是否鬼怪總體數量大幅減少,蘇靜安她也發現,新生鬼怪出現的速度變慢了。


    此後,給陣法總控製輸送妖力這個任務她更加輕鬆。


    ^


    幾十年來,她和虞燭遇上有理智的鬼怪,沒有她想到那麽多,不過幾十個。


    非善類的,被她全部斬殺;


    有執念的,能找到執念的,她和虞燭都盡力幫忙;


    無能為力的,也隻能在他消散前送他一程。


    ^


    每年她的生日,虞燭都會為她打開雲夢界的大門,與她一起前往妖都。


    她們參加過妖庭夜宴,去深海龍宮探過險、陪狐女飛鼠探險……


    憶往事,記得舊日情味,曆曆不忘。


    *


    和燭子相遇以來,她哪天不快樂呢?


    虞燭感受到身邊蘇靜安漸漸衰落的唿吸。


    她顫抖著將蘇靜安要支撐不住坐立的身軀臥倒在草地上。


    虞燭握住她早已不再年輕的手,


    “小安,害怕嗎?死亡?”


    “不怕,為什麽,會怕?”


    蘇靜安的眼睛好似要睜不開似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對不對?”


    “我記著,”


    “燭子,”


    “你說過,死了”


    “也不放過,我。”


    “我也,不會,”


    “我馬上,來,找你……”


    蘇靜安嘴角勾起,布滿皺紋的眼角滑落兩行眼淚。


    用盡全身力氣迴握住虞燭的手。


    “這一生,能遇見你,”


    “太好了。”


    蘇靜安竭力睜開的眼睛,終於支撐不住閉上。


    她們二人緊緊纏繞八十六年的妖契線在這一刻斷裂。


    ……


    虞燭的身形恢複成少女樣子。


    一如她和蘇靜安初見。


    虞燭如被悲傷壓垮了身軀,慢慢俯身。


    她看著在溫暖的陽光和好似大海般的功德中沉眠的蘇靜安,麵帶微笑宛若睡著的臉。


    ‘願你在永恆的夢鄉中好夢。’


    一吻輕輕落在蘇靜安的額頭。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在蘇靜安的臉上。


    虞小二漸漸變大雲朵身軀將她們二人一同吞沒……


    ^


    她們都知道死後相伴是美好的謊言。


    蘇靜安親身屠滅無數鬼怪,怎麽會不知鬼怪是靠執念存活的生物。


    她死後的執念隻可能是虞燭。


    是懷著巨大不甘、執念死去,變成鬼怪,忘了虞燭;


    還是作為人,擁有著幾十年有虞燭的記憶死去.


    蘇靜安心中早有決斷。


    作為凡人,朝露流光的一生已經足夠她迴味很久。


    【完結】


    *


    (小後記)


    幾百年後,如蘇靜安最開始猜測的那般。


    不知是鬼怪進化出被世人看見的能力,還是世人覺醒出特殊的眼睛。


    某天,覺醒後的人們看見大街上新生的鬼怪。


    尚未驚慌,鬼怪便被天邊射來的劍光殺死。


    人們抬頭望去,才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


    竟然存在一個瑰瑋龐大,覆蓋整個世界的法陣。


    ……


    人們動用一切手段搜找之後。


    幾百年前,蘇靜安畫的《妖鬼異聞傳》再次被世人翻閱。


    他們才知道,原來在那麽多年前,就有人為拯救他們的世界努力。


    從此,這段人妖結緣的故事,再次在世人口中傳說。


    世人祝福,


    願您,在永恆的妖都王庭中,與您的妖族摯友相伴,快樂不思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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