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此次兩家酒坊的鬥酒聲勢浩大,街道上已有不少人圍攏,兩方首列,不乏有名望高的士大夫,特邀而來的酒判也皆是德高望重、說話極有分量的人物。


    相比於杯中仙這個勢頭正猛的新起之秀,杜康閣在京城已有半百年的曆史,老牌酒坊,背靠杜家,有底氣的很。


    因此見到杯中仙這邊的人員還未到齊,杜康閣有幾人神色不佳,一山羊胡男子直接站起身,甩袖發難:“讓這麽多人等候在此,你們……”


    話還沒說完,一道喜音便從遠到近響起:“來了來了來了,諸位久等!”


    眾人朝聲源處看去,隻見裴乾豁一臉恭敬諂媚地在前麵領路,後麵一眾身長體壯的大漢們警惕地圍成一圈,護衛著最中央的人影。


    見到如此誇張的陣仗,山羊胡男子嗤鼻道:“嘩眾取寵!”


    裴乾豁諂媚地領著路,經過山羊胡男子身邊時,屁股一縮一撅,猛的一個發力,將人拱遠了些。


    山羊胡男子捂臀怒目,不敢置信自己竟會被撞:“你!”


    裴乾豁瞥他一眼:“貴人駕到,閑雜人等統統閃開。”


    說完,便繼續領路,將雲窈窈和塗山燼帶到自家酒坊之列,最中央精心布置過的貴賓席,還貼心地豎起三麵屏風遮擋,四周龍影衛圍了個水泄不通。


    如此大的陣仗,直接引起了杜康閣眾人的不滿。


    山羊胡男子陰陽怪氣道:“裴掌櫃這是請了哪位貴人,竟不願以真麵示人,是覺得我們在場眾人,皆入不了這位貴人的眼嗎?”


    這拱火挑撥的話一出,在場眾人雖未說什麽,可心裏頭已有了不滿之意,


    能坐在這的人,可不乏金門繡戶、簪纓世胄,你到底有多高貴,敢以這種出場方式出場?


    裴乾豁很想迴,這位貴人還真挺高貴,能把你們所有人的九族誅個遍哦。


    這話裴乾豁自然不能說出口,畢竟貴人是秘密出宮的,他正斟酌地如何圓過去,屏風內已傳來了聲音。


    “此言差矣,諸位皆是德才皆備、知情達理之人,怎會因人的出場方式而生出這種想法,是你太過狹隘了。”


    對方的這番話絲毫不按常理出牌,誇了其他人,卻給他冠上狹隘的名頭,山羊胡男子又羞又惱,還想反駁,被人攔住。


    高德驤微微搖頭,看向屏風處,麵露忌憚。


    身份尊貴,又被裴掌櫃高調請來,估計是接下來杯中仙贏得鬥酒的大底牌,莫非是……


    林青題、林尚書?!


    若是對上他,自己的勝算便從九成降到一成不到啊!


    高德驤的心猛然懸起,他連忙試探問道:“閣下可是林尚書?”


    屏風內,早已服下變聲丸的雲窈窈淡笑道:“非也非也,平平無奇一圍觀路人罷了。”


    聽到對方不參與鬥酒,高德驤放下心來,想不起對方是誰,索性不再去想,專心應對接下來的鬥酒。


    高德驤的好大兒,高衝光這次也跟來了,他還沒放棄替陛下策反他爹,守在高德驤身邊就是一陣叨叨。


    “爹,你跟他多說啥啊,一看就是在虛張聲勢!”


    “一說起林青題那廝兒子就來氣,不就是抱上了陛下的大腿,才舔到了尚書之位!爹你糊塗啊,吊死在杜家一棵樹上,不去舔陛下這棵龐然大物……”


    “慎言!閉嘴!”高德驤暗暗瞪了一眼自家孽子。


    高衝光撇嘴,噤聲,尋找下次策反自家糊塗爹的時機。


    說話間,兩家酒坊的鬥酒正式宣布開始。


    此次鬥酒分為三局,第一局鬥酒文,包括酒器酒俗酒禮等等,也就是飲酒的前戲,講究的是一個高雅和格調。


    俗稱——裝逼。


    隻見兩家酒坊展出了坊內珍藏酒器,包括尊壺爵角觥觚彝卣罍瓿杯卮缶豆斝盉等等,開始介紹。


    杜康閣這邊十分有底氣,畢竟這些酒器皆價值千金,介紹完畢後,他們胸有成竹地立於一旁,冷笑著靜待杯中仙如何掙紮。


    誰知裴乾豁舌燦蓮花,直接給每個酒器都冠了個前世今生,什麽酒仙坐騎化身,什麽天庭文鬥星曆劫,甚至連巫妖大戰都扯出來了!


    曲折離奇的故事走向加上輝煌浩瀚的大背景,直接讓酒判們聽得嘴巴不自覺張大,聽取哇聲一片!


    原本聽完杜康閣的介紹還覺得他們的酒器真乃珍稀傑作,可聽完杯中仙的介紹後,頓時覺得這珍稀傑作就有些不夠看了。


    畢竟這不是普通的酒器,而是巫妖大戰時期吸取鴻蒙紫氣而生、曆經三族大戰、寄居乾坤鼎內、最終證道飛升的神器啊!


    “一派胡言!胡編亂造!這簡直是危言聳聽!”眼見酒判們風向不對,山羊胡男子急地用詞都不當了。


    裴乾豁趕緊懟迴去:“你可不要隨意冤枉人,你有何證據證明我在胡編亂造,這可是有史冊記載的,我還說你們杜康閣的酒器是假的呢!”


    裴乾豁還真拿出了一大遝史冊。


    眼見兩方還要爭個高低立下,酒判們商量一番,趕緊拍案定板:“酒器之鬥,杯中仙勝!”


    第一局第一場的鬥酒器結束,接下來的鬥酒禮鬥酒俗等,兩方已經隱隱摩擦出了火藥味。


    酒禮是先拜、再祭、後啐,最後卒爵,每一步都有禮儀禮節。


    至於酒俗,規矩同樣多,君子飲酒,一杯表恭敬,二杯顯溫雅,三杯知進退,當酒過三巡,則可不受禮節約束而可暢飲。


    兩家酒坊可謂是拚盡全力地表現自己,最終以杯中仙在有禮尊俗的基礎上,佐以花裏胡哨的東西,看得酒判們又是聽取哇聲一片,最終贏下第一局!


    屏風內的雲窈窈也看得歎為觀止:“老祖宗玩的就是花啊!”


    “還有這裴乾豁,不去寫話本當個說書先生可惜了!”


    塗山燼疑惑淡問:“老祖宗?可是地府發生了什麽事?”


    雲窈窈一噎,笑眯眯迴他:“你猜?”


    第二局鬥酒品,也就是鬥酒的品質,辨顏色、聞酒香、品其味。


    兩家酒坊各拿出三種招牌酒,斟入酒器中,一一遞給酒判們,酒判們當場對每種酒進行點評打分,總分最高者取勝。


    為了公平起見,會提前用屏風遮擋住酒判們的視線,拿的是哪家的酒,酒判們事先不知。


    杜康閣首戰即敗,作為這次鬥酒的領頭人,高德驤的心再次高高懸起。


    第二局,可絕不能輸啊!


    以防萬一,高德驤喚來一人,秘密吩咐了幾句。


    兩家酒坊的招牌酒已經抬出,開封的瞬間,酒香襲來,醉人心脾,在場眾人皆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幾位小廝將酒一一斟出後,便一種酒一種酒地端了過去,評到第二種酒後,裴乾豁眸子一眯:“等等!”


    他大步走了過來,抓住那端酒小廝的手,往托盤下一抽,厚厚一遝銀票便散落了下來。


    “好呀!杜康閣竟然收買酒判!我的娘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襖!我滴個老天爺啊!大家快來評評理啊!”


    小廝連忙擺手,慌亂至極:“我不是我沒有,這是我娶妻的聘禮,怕丟了隨身攜帶!”


    裴乾豁冷笑:“幾千兩的銀票,你怕是娶個金子鑲的啊!誰信你的鬼話!”


    說罷,裴乾豁又哀嚎起來了,生怕嫌熱鬧不大。


    那小廝自知事情敗露,便發瘋去掀其他的托盤,這一掀,還真被他掀出了東西!


    “好啊,你們杯中仙也收買酒判!”說罷,他便倒地哀嚎,“我的祖宗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您顯個靈將他帶下去吧!”


    這下輪到裴乾豁汗流浹背了。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們杯中仙的?”


    “那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杜康閣!”


    “你*@xx……!”


    “你xx!”


    兩家酒坊再次掐起了架,無所不用其極地貶低著對家,這盛大的場麵,搞得大噴子高衝光也想參與一番了。


    最後還是幾個酒判出場拉架,又將端酒的小廝們都換了,公平起見,直接在圍觀群眾中拉人充當小廝。


    可兩家酒坊依舊不滿意,紛紛嚷著誰知道是不是又是對麵提前安排的人。


    酒判們無奈,見一沒牙老太拄著拐杖看著這邊直樂,說的還是他們聽不懂的方言,他們給了幾兩銀子,讓老太來端酒。


    “這下行了吧,她總不能也是被你們收買了!”


    老太揣著銀子更樂了,笑得露出一口牙齦,顫顫巍巍地將酒從屏風內端出,一一遞給酒判們。


    由於老太手不太穩,遞酒時還時不時撒酒判身上手上一點,等端完最後一輪,酒判們身上已混雜著好幾種酒,散發著醉人的酒香。


    再撒點醬油和細鹽,估計都能醃入味了!


    酒判們黑著臉,一一打分。


    第二局最終以杜康閣高兩分,略勝一籌。


    “好一場酣暢淋漓的鬥酒!”這把雲窈窈看樂了。


    她想象中的鬥酒:高雅有格調,鬥酒者互相謙讓,名流雅士輪流敬酒,酒判們欣然自得,好一件風流雅事!


    實際上的鬥酒:互相貶低掐架,暗戳戳使絆子,塞錢收買酒判,事情敗露開始耍賴,然後繼續掐架爭鋒相對!


    雲窈窈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感歎道。


    看到大家都這麽顛,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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