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牢房外來了人,連忙製止。


    “左賢王,單於有令,寧將軍不可殺,需收服!”


    唿衍肅隻得放下鞭子,神情兇悍不滿:“父王有我一員猛將足以護衛匈奴,還收服寧守疆作甚!”


    “燕赤人也根本不可能拿隴城交換他,還不如早點殺了,把他的屍體掛到城牆上,震懾那群燕赤人!”


    侍衛不敢多言,看到寧守疆身上的傷太過觸目驚心,隻得先處理了他的傷勢。


    處理完,侍衛才將人帶到可汗的帳裏。


    寧守疆隻感覺自己渾身都火辣辣的痛,就連唿吸都有一種灼痛之感,他費力地睜開眸子,上座,一位頭發花白、目光淩厲的男人正盯著自己。


    “寧將軍,你這是何苦?”匈奴王唿衍渠搖頭,“你可知連丟兩城是燕赤人出賣的你?”


    見寧守疆未說話,唿衍渠繼續循循善誘:“寧將軍,本王知道你鐵骨錚錚,不會屈服。”


    “可你不為自己想想,也應該為你的親人考慮,他們如今的處境,不比你好啊...”


    寧守疆身體一僵。


    唿衍渠走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以一種充滿憐憫的語氣道。


    “你應該猜到了。”


    “你護衛邊關失責,活著的人會將所有責任都推卸到你身上,混在其中的叛徒也會向皇宮傳達是你勾結匈奴出賣軍情的消息,你覺得皇帝聽了這個消息,會如何處置寧家?


    寧守疆心中一痛,眼裏充滿了哀傷悲悀。


    他自然猜到了。


    朝廷不少臣子對父親的兵部尚書之位虎視眈眈,巴不得寧家出事,父親讓位。


    先帝本就忌憚寧家,不滿寧家功高蓋主,因此他才自請去邊關,長年鎮守邊關,為的就是打消皇帝的忌憚之心,讓家人在京城過地安心。


    新帝才繼位半年多,正忙於收攏權力,不說忌不忌憚寧家,就說此事正好方便他趁機收攏兵部勢力,又如何會幫寧家?!


    從他中計被俘的那刻,寧家的結局就已注定。


    寧家背上叛國之罪,寧家人,全部處死!


    悲痛恍惚間,寧守疆頭頂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兩城失守、寧將軍被俘的消息傳迴皇宮後,百官指著寧老將軍的脊梁骨罵,皇帝勃然大怒,將寧家上下全部押入了天牢,即日問斬。”


    “算算日子,你家人問斬的時間就在三日後。”


    “你寧家滿門忠烈,個個都是為國捐軀的鐵血男兒,到頭來,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可悲,可歎!”


    寧守疆打斷了唿衍渠,聲音嘶啞:“我知你想做什麽,不必多說!”


    “寧家的家訓是忠君護國,不管發生什麽,就算是死,寧家人也不會違背!”


    唿衍渠麵色一變,嗬斥道:“本王倒是看錯了你!”


    “忠君護國?忠的是什麽君?猜忌懷疑甚至是滅你全族的君!護國?護的又是什麽國?出賣你拋棄你的國!”


    “你寧家這不叫有情有義,是愚蠢!是自私!”


    “為何不忠於一個信任你重用你的君?朝廷那幫子虛偽小人和冷血暴君根本不值得你護,隻有無辜的黎民百姓值得。”


    “何不臣服匈奴,踏平燕赤皇宮,讓百姓生活在一個明治的統治下,這樣,才是真正為了燕赤的黎民百姓好!”


    “隻要你答應歸降本王,三日後你家人被斬,我就能派人為你劫下他們,帶迴匈奴!”


    “信念重要還是家人的命重要,這三日,你好好考慮吧!”


    “帶下去!”


    侍衛立即拖著寧守疆的身體下去。


    寧守疆閉上眼,一行血淚流了下來。


    狡兔死,走狗烹!


    寧家從來都隻有一個信念,那便是忠君報國!


    為何就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就要遭受無數的猜忌懷疑,被自己人出賣傷害,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三十年前,匈奴來犯,隻差兩城就打到了京城,是父親拚了老命保下的燕赤!


    十四年前,匈奴卷土重來,是二弟三弟四弟靠自己的血肉之軀,戰死沙場,護下的燕赤!


    如今……如今寧家隻剩他一個子嗣,卻被自己人出賣,寧家全族最後也死於他拚命護下的燕赤手中。


    何其諷刺,何其悲涼啊!


    寧家這麽多年來心中堅持的信念,真的是錯的嗎......


    待寧守疆離開,唿衍渠坐迴虎椅。


    “哼,倒是塊硬骨頭!不過再熱的血,經此一遭,也該涼了。”


    唯一讓唿衍渠奇怪的是,燕赤皇宮傳來的消息,那皇帝竟然放話查明真相前,要護住寧家。


    真是可笑!


    帳外,侍衛前來傳話:“單於,月昆巫師已到。”


    唿衍渠立馬迴神:“快請她進來。”


    說起這月昆巫師,那可是一位奇人。


    她十五歲前隻是一位普通人,某日家中附近天降異象,七彩虹光掛在天際,方圓百裏的羊馬牛皆撞樹而死,自發獻祭。


    待一道雷電劈向月昆巫師的屋子後,她徹底蘇醒了神之意誌。


    從此性情大變,一手卜術出神入化,既能驅邪避惡,又能消災降福。


    唿衍渠近來身子越發不爽利,老了,做很多事也開始力不從心,故喚來這傳說中的月昆巫師,為自己的身體降福。


    不多時,一臉上畫著繁瑣古老花紋圖騰,脖上掛著一串兇獸之牙,足足有六十六顆,囊括不同兇悍猛獸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唿衍渠正想說話,卻看到月昆巫師眉頭突然一皺,快步來到唿衍渠的麵前,一言不發,拿出卜卦。


    卜完,月昆巫師重重歎了口氣,又釋然地喃喃自語:“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原來如此..….”


    看病最忌諱的就是大夫沉默皺眉歎氣三連招,看巫師,更忌諱對方出完這三套連招後,還神神叨叨地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


    唿衍渠立馬急了:“卦象是吉是兇?月昆巫師你說的這話到底是何意思?”


    月昆巫師悠悠道。


    “十四年前,匈奴戰敗,蒙受屈辱,可汗您將最不受寵的兒子送到燕赤皇宮當質子以求和,此乃禍事,卻為現在保住了一絲福。”


    唿衍渠越聽越糊塗,這事怎麽還跟他那個棄子有關?


    他隻得耐著性子繼續聽。


    “您為了培養出最有能力的左賢王,放任在匈奴的十二個兒子競爭廝殺,如今隻剩唿衍肅左賢王一人,他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定能率領匈奴征戰四方,本為福事。”


    “可他偏偏不是可汗的親生兒子,故福生出了禍。”


    這話一落,唿衍渠瞳孔緊縮,唿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月昆巫師,你是否看錯了卦象?”


    月昆巫師搖頭:“可汗,您召我之前想必是打聽過我的能力,我已覺醒神意,天神庇佑,從未卜錯過卦象。”


    “此事可汗仔細調查便能知道真相。”


    唿衍渠沉默片刻,終是揮手:“你下去吧,此事不可跟任何人說起。”


    “是,可汗。”月昆巫師悠悠退下。


    轉身的瞬間,月昆巫師,也就是氪金打造了這個牛逼巫師人設的方瑤兒,嘴角微微勾起。


    人老了,本就更喜愛胡思亂想、疑神疑鬼,尤其是如今的唿衍肅已有新王之勢,眾人擁護,做事非常有主見,既讓唿衍渠覺得欣慰,又讓他忍不住猜疑和忌憚。


    如今懷疑非親生的種子已經在唿衍渠心底種下,接下來,就等它自己茁壯成長,她方瑤兒繼續添柴加火,和陛下安插在匈奴的針發揮作用嘍~


    她就知道,她方瑤兒一定是個成大事的!


    匈奴要被她挑撥離間成功了,方家的族譜都得從她方瑤兒開始重新編寫!


    帳內,唿衍渠滿臉疑竇嚴肅。


    單憑月昆巫師的一麵之詞,他當然不可能立馬相信。


    可此事事關重大,必須調查清楚,他才能安心!


    喚來心腹將此事交代下去後,唿衍渠坐下,神情有些恍惚。


    許是忍不住順著自己的猜疑就思索了下去,越想,覺得唿衍肅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證據就越多。


    “不必再多想,許是那月昆巫師有問題,一切都要調查清楚,再下定論!”


    不管如何,那已被他放棄的質子必須找迴來!


    寧守疆也不能再收服或者殺了,他需用寧守疆的命,換迴他兒的命!


    唿衍渠有些頭痛,如此一來,匈奴和燕赤的博弈,就又變成了匈奴落於下風。


    嘴上這樣說,唿衍渠心裏還是忍不住瞎想了起來。


    當時唿衍肅的母親是被自己看上強搶過來的,跟了自己之後就很快有了肅兒,莫非她早就與以前的奸夫......


    不行,不能瞎想!


    肅兒的眉眼也不太像自己……


    不能再想下去了!


    那奸夫長什麽樣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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