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下,塗山燼將昨日的紙包一事告訴了雲窈窈。


    “朕讓隨行的太醫驗了,此粉無毒,功效未知。”


    雲窈窈打量著紙包,心裏咕咚咕咚冒著壞水兒:“塗山澤不是說今晚會跟你續前緣嗎?你到時候下給他,就知道它的作用了。”


    “我教你一招,在茶壺口塗上一層薄薄的糖漿,將粉黏在上麵,這樣倒出的第一杯茶中有粉,第二杯沒有。”


    塗山燼點頭:“這招可行。”


    “這事就交給你了,我現在,得去辦一件更重要的事!”


    雲窈窈神秘一笑,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院落。


    很快,她鬼鬼祟祟地在一處地方停下,躲在樹後。


    原書中有提到過關於鳴光寺的情節,塗山澤表麵是帶雲煙煙來這遊玩,實際上是為了攻略一重要人物。


    兵部尚書的獨女,寧纓。


    說起自己穿進的這本小說,雲窈窈就槽多無口。


    這小說原本的男主是塗山澤,女主是雲煙煙,副女主多個,主要講述塗山澤如何蟄伏隱忍,收服大臣,開後宮,最後成為九五至尊的故事。


    要是放在男頻,這妥妥的種馬稱帝爽文,可作者不按常理出牌,偏偏以雲煙煙的視角開局,在女頻寫。


    可想而知,被讀者們噴成了翔。


    卑微作者一邊挨罵一邊更到了大結局前夕,結果突然中了彩票,還是交的稅都夠普通人花一輩子的數額!


    當即作者就放飛自我了,啪啪啪打字迴懟從前她屁也不敢吭一聲的讀者們。


    老子終於不用天天碼字就為了掙這點窩囊費了!


    罵我寫的是狗屎是吧?好,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狗屎!


    於是,塗山澤坐上皇位的第二天,匈奴大軍踏破皇城,滅了燕赤王朝,還把塗山澤和他的後宮女人們通通吊到了城牆上。


    塗山澤忍辱負重,在他終於聯係到自己藏在皇城外的私軍,逆風翻盤時……行星撞上了地球,世界末日到來!


    通通死啦!


    當時雲窈窈看完這本小說,隻有一個想法:有時候,真的很想報警。


    扯遠了,雲窈窈趕緊集中注意力,繼續盯著在涼亭下的兩人。


    隻見塗山澤先是憂鬱撫琴吸引女子的注意力,又是假裝剛看到她,與她攀談起來,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氣氛很快就曖昧起來。


    雲窈窈偷窺累了,招手讓藏在暗處的龍影衛給她搬來板凳,摘一把杏子,邊吃邊看邊感歎。


    “時間管理大師啊,白天勾搭貴女,晚上搞我的塗愛妃,平時還要應付雲煙煙那個作女,後宅裏還有一群女人,這塗山澤才是真正的公用黃瓜吧。”


    手中的杏子換了一把又一把,吃地雲窈窈感覺嘴巴都要燎水泡了,兩人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見此,雲窈窈丟下杏核,將沾了汁水的手往樹皮上一擦,就朝著女子的方向而去。


    寧纓把玩著手中塗山澤留給她的玉佩,沒有注意到麵前的人影,直直撞了上去。


    “抱歉!”


    寧纓連忙道歉,抬頭,一張矜貴冷俊的臉撞入眼底。


    寧纓愣了幾秒,露出欣賞讚美的神情:“在下寧纓,請問兄台是?”


    寧纓打量她之時,雲窈窈也在打量著對方。


    英氣颯爽,舉止言談都頗為不羈,是個直接的女子,那就可以采取直接的方法。


    “喚我晉山徒便可。”


    寧纓拱手:“晉兄。”


    雲窈窈指著寧纓手中的玉佩,眉頭微皺,疑惑問道:“這玉佩是我一相熟之人的,怎會在你手中?”


    寧纓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原委告訴了雲窈窈,雀躍期盼地問道:“晉兄可否告知我他的姓名身份?他隻留下這玉佩,說有緣自會相見。”


    雲窈窈聽完,欲言又止,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啊…這……”


    “哎,我不能說!”


    寧纓瞬間被勾起了好奇心,她一臉急迫:“晉兄,你不要說話說一半,有什麽一並說出來吧!”


    雲窈窈神情掙紮:“可是這……他……哎……算了!”


    “晉兄!算我懇求於你!”寧纓徹底急了。


    見狀,雲窈窈才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緩緩道來:“這在他口中僅此一枚的玉佩,實則被他吩咐工匠,雕琢了一大箱子。”


    “見到哪個合眼緣的女子,或者有利用價值的女子,便給她們一塊。”


    “他後宅的女人,不說二十,也有十幾個了。”


    聽到這話,寧纓臉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盯著手中的玉佩。


    雲窈窈又道:“他喜愛柔弱美人,你不符合他的審美,那便是對他有利用價值了,我猜你背後的世家應該不弱。”


    寧纓的臉色又是一白。


    她父親是兵部尚書,大哥是將軍,很快便能凱旋而歸,皆是朝廷重臣。


    她五年前偷偷跟隨大哥出征,今年才因年歲過大被父親和大哥聯合綁迴,催她早日找個合適郎君嫁了。


    原以為京城沒多少人認識她,卻沒想到這京城的男子,更加心機!


    “多謝晉兄!”寧纓感激拱手,眼底隱隱壓著淚光與怒氣,“晉兄可否告知我這人的全名住址,我找他問個清楚!”


    雲窈窈搖頭:“抱歉,我不能透露更多了。”


    “同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叫王寶釧的女子……為愛獨守寒窯十八年……挖野菜度日……當了十八天的皇後就死了。”


    雲窈窈講完古代王寶釧,還想跟她說現代許沁的故事,寧纓的眼神就已經恢複清明:“多謝晉兄寬慰,我不會去找他了。今日,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說完,她將玉佩擲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這樣,塗山澤精心策劃的一場偶遇,被雲窈窈攪了個稀巴爛。


    雲窈窈就愛跟這種愛恨分明的人打交道,要是碰到個戀愛腦,估計跟她說地滿嘴泡,她都隻會迴你一句:我知道,可是他愛我!


    雲窈窈安慰她:“天下男人千千萬,一個不行咱就換。”


    寧纓直直地迎上她的眼神,點頭:“好!”


    “晉兄可有心儀的女子?沒有的話,我未嫁,我們湊一對怎麽樣!”


    這直白的話將雲窈窈驚地瞳孔緊縮,不是吧,直接換到她頭上了?


    為了徹底打消對方這個念頭,雲窈窈正色道:“寧妹,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這種最好的。”


    寧纓:???


    “開個玩笑,家中已有暴躁嬌妻,恐怕是沒這個福氣了。”雲窈窈笑著補充道。


    寧纓心生羨慕:“無妨,晉兄有心愛之人,真乃幸事。”


    雲窈窈疑惑問道:“寧妹是急著婚嫁嗎?”


    寧纓點頭,將自己的苦惱緩緩道來:“我今年已二十又五,家中給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我不想聽家父去嫁給一些麵都沒見過,後宅還有侍妾的男子們,便想自己找一個,我來鳴光寺就是為了祈願能早日覓個如意郎君。”


    雲窈窈感歎。


    看來,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催婚都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啊!


    寧纓又道:“晉兄,實話與你說,其實我並不想婚嫁,被困在宅院中,與一群女人打交道,更何況男人並不一定靠得住。”


    “可父親母親和兄長都與我說女子小時候靠父親哥哥,長大後就靠丈夫,生子後靠兒子,老了靠子孫,再拖著不婚嫁,以後就徹底沒了依靠。


    “我並不太讚同,可又各種法子都試遍了也沒用,這段時日,我內心十分苦惱……”


    聽到寧纓的訴苦,雲窈窈的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通過她,雲窈窈看到了一位已有自我意識,但仍被封建社會對女子織成的大網緊緊束縛住,用盡全力在掙紮著的貴女。


    “晉兄,多謝你的一番聆聽,我……”


    “入朝為官!”


    雲窈窈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朝廷中已有第一位女官,陛下也十分讚同女子為官,陽陽調和。設法讓自己手握實權,才可不用被世俗理念束縛!”


    寧纓越聽眼睛越亮:“好!”


    “晉兄,不知為何,你雖是男身,我卻與你有一種知己相逢的感覺!”


    “以後,有我寧纓一口湯喝,就有晉兄一塊肉吃!”


    雲窈窈很是感動,迎上她真誠的眼神:“好,以後有我一口湯喝,就有寧妹一個碗洗!”


    “晉兄!”


    “寧妹!”


    兩人又是一番訴衷腸,越聊,寧纓就越覺得對方的觀念與她不謀而合,而且通過對方的談吐,更讓她被困住的思想境界豁然開朗,仿佛打開了新世界。


    於是,杏樹下,兩人各自割了一縷發,埋在樹下,正式結拜為異姓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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