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不經意問,塗山燼卻是特意想聽聽她的想法。


    朝廷百官幾乎都在抗議“興修水利”這個政策,既說國庫虧空、勞財傷民,又說耗時太長,等雲燕王朝再發展個十幾二十年再說。


    歸根結底,還不是怕出錢怕出力怕麻煩,辛苦了自己。


    一群鼠目寸光、自身利益為上之輩!


    雲窈窈語氣滿是讚賞:“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啊,到時候真建成了,不僅能帶動南北經濟,還便於交通。”


    “沒想到在這方麵,你還是有遠見的。”


    得了雲窈窈的誇讚,塗山燼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誰知雲窈窈的下一句話又讓他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


    “不過你在百姓和百官麵前還是個人嫌狗厭的暴君形象,已經根深蒂固了。我的萬人迷明君形象任重而道遠啊~”


    “雲、窈、窈!”


    雲窈窈麻溜地轉移話題:“那這次宴會你打算怎麽做?”


    “他們都不願意捐錢捐糧,到時候定會哭窮。朕手中已經收集到了他們很多人的把柄…”塗山燼周身泛著冷意。


    雲窈窈明白了:“你是想用這些威脅他們乖乖捐錢捐糧?”


    “動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你用把柄威脅製衡他們,到時候朝廷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這樣一來,大臣們心裏對你的恨意與不滿隻會多不會少…”


    塗山燼麵無表情:“朕自有數。”


    從一個無人可傍的不受寵皇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君王,塗山燼從來都不是靠他人的信任、交付、依托,自身沒有讓他們害怕的震懾手段,他也走不到現在。


    不知為何,雲窈窈突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身處高位的孤寂、淡漠。


    “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這次的宮宴先讓我試試。”雲窈窈想到了一個妙計。


    塗山燼問:“什麽辦法?”


    雲窈窈神秘兮兮地眨了下眼,心裏的壞水咕咚咕咚冒:“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你的龍影衛要借給我用。”


    龍影衛是塗山燼的私軍,當初他就是憑借著這支精銳,出其不意地踏入皇宮,奪得先帝手中的掌印,隨後繼位。


    “你想做什麽?”塗山燼漆黑晦澀的眸光中飛速劃過一絲懷疑。


    “保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現在才是塗山燼。”雲窈窈理直氣壯,“讓官員們捐錢捐糧的事我來搞定。”


    “作為交換,事後你迴雲家一趟,將那位從小跟雲窈窈一起長大的貼身奴婢安全帶迴宮!”


    *


    月明星稀,禦花園燈火通明,一片熱鬧之音。


    “方侍郎,你這臉色怎麽不太對勁?是不舒服麽?”


    “說來慚愧,來之前隻吃了幾片糠咽菜,肚子實在餓地直犯酸水。家中清貧,多日未見葷腥,哎!”


    “李都司你可別說,我家中更窮酸。天天起床嘴朝西北,就靠風填飽肚子了。”


    “諸位莫比了,誰能有我更窮?家徒四壁不說,逢年過節,盜賊進了我家都不忍心,要扔下兩袋米。”


    “哎!陛下為了興修水利向我們募捐,可國庫沒錢,我們更是窮酸,哪有錢捐得出呐?”


    百官之間互相露出一個“你懂的”的笑容,然後繼續誇張悲戚地哭窮。


    言下之意,他們這些當官的窮得很,別想從他們嘴裏摳出一分錢!


    一聲尖利的“陛下到”打斷了大臣們之間的互演,他們連忙恭敬作揖。


    “恭迎陛下!”


    “陛下聖安!”


    “妙妃金安!”


    “平身。”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


    百官們這才抬起頭,看向迎麵走來的兩人。


    男人眉眼冷峭,靄色瞳孔不帶一絲情感,孑然獨立間有著上位者的矜貴威懾氣息,讓人不敢直視。


    可能是身著玄黑金絲底紋常服的緣故,比著龍袍時少了一絲威嚴,多了一絲人情味兒。


    而身旁的女子,隻用一根金釵館起青絲,常服也是淺色係,卻襯的人愈發矚目,遠黛秋眸,色若春曉。


    可周身的氣勢,竟比陛下還要冷冽漠然三分。


    群臣們有些明白這妙妃幹出弑君一事還能被納入後宮了,她分明就是和陛下同屬一類人啊!


    果然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


    雲窈窈落座,揮手,絲竹管弦齊聲奏響,百官開始舉杯對酌。


    雲窈窈一邊裝模作樣地飲酒,一邊跟一旁的塗山燼閑談。


    “塗山燼,你說他們之中哪個最有錢?”


    塗山燼生疏地給雲窈窈倒了一杯酒,侍奉她人之事他還是第一次做。


    “戶部尚書,中飽私囊、貪汙受賄極多,等會可從他身上第一個開刀。”


    順著塗山燼的示意,雲窈窈看向一個喝著美酒大口吃肉的胖官員,果真體態豐腴,下巴的肥油都能堆三層了。


    “不過此人視財如命,圓滑老道,你要是打算好言相勸,募捐一事不可能成。”塗山燼潑冷水。


    雲窈窈搖頭,不太在意:“不影響,不影響。”


    塗山燼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到底做的是什麽打算?”


    “哎呀,你等會就知道了。”


    正巧舞姬上場獻舞,雲窈窈興致來了,塗山燼還想問,被她塞來的糕點堵住了嘴。


    “愛妃吃糕點,閉麥哈。”


    有些糙厲的指腹劃過唇,軟糯糕點入口,就絲絲縷縷地化作清甜,充斥滿整個口腔。


    塗山燼被雲窈窈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整愣了兩秒。


    反應過來,他用帕子捂住嘴,低聲嗬斥:“雲窈窈,誰允許你喂朕的!”


    細聽,聲音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他關注到這裏的官員們見狀立馬拍起了彩虹屁。


    “陛下與妙妃娘娘真是恩愛,陛下德政斐然、澤被蒼生,妙妃娘娘端莊賢淑,是燕赤王朝的大福氣啊!”


    “陛下如此寵愛娘娘,娘娘定能早日誕下皇嗣,以延綿燕赤的福瑞!”


    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拍來,塗山燼不自在地偏過頭。


    連誰是真正的陛下都分不出,一群蠢貨!


    雲窈窈則是微笑點頭,緩緩張開了她要錢的嘴。


    “哎,朕倒是想與妙妃早日誕下皇嗣,可養育皇子費錢,南方又水災泛濫,興修水利一事還未落定,錢糧也是個大問題,朕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他來了,他來了,他張開要錢的嘴向他們走來了。


    眾臣立馬噤了聲,都麵露難色。


    都不做聲是吧?那她就要開始點名了。


    正好趁這個機會認認臉。


    雲窈窈沉下臉,目光在臣子們之間逡巡,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眾臣紛紛垂下頭,心中都在默念著千萬別點到自己。


    “戶部尚書。”


    被點到的官員渾身一個寒顫。


    “你有何良策?”


    戶部尚書壓下緊張,道:“臣也想為陛下分憂,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俸祿勉強隻夠糊口,實在是囊中羞澀啊!”


    不經意的請罪作揖間,露出兩隻打滿補丁的袖子,展示了自己的窮。


    雲窈窈又點下一個官員。


    “方侍郎,你可有良策解決朕的煩憂?”


    方侍郎拱手:“陛下,說來慚愧,臣家中的境況比起其餘同僚,更差一籌!”


    說著,他腰間掉出一塊腰牌,用金子做的腰牌已經缺了好幾角。


    方侍郎緊張窘迫地拿起令牌,撲通一聲跪地:“陛下恕罪,前幾日臣的夫人生病,家中實在是沒有餘錢了,臣才會將金腰牌剪下一些,去換藥材,陛下恕罪啊!”


    百官們:哎呀,他們怎麽就沒想到這上麵呢!


    雲窈窈又點下一個官員。


    那官員一個激動,不少糕點從袖子裏掉出,他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臣…已兩日未進食,家中小兒也腹餓難忍,臣…想著帶點…點…點…”


    話還沒說完,他就餓暈在地。


    百官們目瞪口呆:牛還是你牛。


    經太醫診斷,此官員還真是生生被餓暈的。


    百官們見此更加欽佩了,為了今晚不出錢,竟提前在家餓了兩天!


    是個狠人!


    陛下啊陛下,我們這些當官的都努力表現地這麽窮了,看你還怎麽讓我們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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