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沈朝惜也知道封晨炘全都聽懂了。


    也將封晨炘臉上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看著他一點點的,被痛苦和絕望吞噬。


    她看了眼盛聽後,從床邊起身,似乎眼睛裏帶有了一絲的冷意。


    她說:“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揭開她的被子看看,看看她的腿,是不是真的有傷。”


    因為沈朝惜並不知道封晨炘在醫院裏,得知了盛聽曾經腿受過傷的事。


    所以,她在說完這些以後,似乎是心裏有些怒氣,針對著封晨炘,故意這麽說的。


    “或者,你去她之前受傷待過的醫院裏看看?”


    “看看她究竟是怎麽在醫生給她接好骨頭以後,一次次摔倒,再一次次從地上爬起來的。”


    “再看看她,因為在知道盛鳴初害死了你的父親以後,有多內疚?有多想死?”


    沈朝惜向來,說話不急不緩,卻威嚴從中來。


    這話,猶如千斤重般落下,砸在了男人的心尖上,他差點被壓垮,心髒驟然一顫!


    封晨炘難以置信般,想到了沈朝惜剛才所說的醫院裏盛聽所經曆的那些事,看向了盛聽。


    原本以為這些年,盛聽在跟他分手,甩掉了他以後,會過得風生水起,滋味不錯。


    可到頭來,他才發現,在他看不見的那些時間陰影裏,盛聽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這麽多?


    他突然就覺得,他簡直不是人。


    他之前還覺得,他在知道盛鳴初是害死他父親的人以後,他卻還舍不得對盛聽下手。


    還覺得,他竟然是容忍仁慈,放過她了?


    無數次午夜夢迴的時候,他還能聽見她那時決絕的話。


    “封晨炘,我們分手吧。”


    殊不知,盛聽當時又是怎樣煎熬著,才敢開口說出來這樣的一句話的。


    他居然什麽都不知道,就讓盛聽獨自承受了這一切?


    “封晨炘。”


    “或許你的遭遇很慘,盛鳴初害死了你的父親。”


    沈朝惜冷聲看著他,隻是在問他。


    “但盛聽她,難道就不可憐嗎?”


    想了想,沈朝惜不知道迴想起什麽,她看著眼前痛不欲生的男人。


    “盛聽她還說過,她怕看見你,就是怕看見你在知道真相後,會對她露出仇恨般的目光。”


    所以她才躲了他這麽多年。


    像個刺蝟一樣。


    就是因為盛聽她怕,怕看見昔日眼裏隻有她,那好似星河般充滿著愛意的心上人的眼睛。


    會出現別的裂痕。


    “惜惜,我真的好怕……”


    她還愛著他。


    他卻不要了。


    後麵,直到沈朝惜他們走的時候,他都神情悲痛,精神恍惚。


    在聽了沈朝惜的那些話以後,他的心髒宛若在滴血。


    猶如耳鳴。


    他高大筆挺的身軀,不可察覺地往後搖晃了一下,幾乎就要站不穩。


    好不容易等他站穩了身體以後,他才走上前,似乎是氣笑了。


    搖著頭。


    “盛聽。”


    他手指修長,骨節在顫抖著,似乎牽起了盛聽白皙的一隻手,“你為什麽要瞞著我呢?”


    嗬……封晨炘,你為什麽就不相信她,不敢去多查一查?


    隻要他知道了盛聽是因為這個才跟他分手的。


    他多想告訴她。


    他不在意。


    他隻要一個她而已。


    不管盛鳴初是不是害死他父親的人。


    他都不會怪盛聽。


    可實際上,真的能做到嗎?


    盛聽之前的顧慮,都是沒必要的嗎。


    那時候的他們之間隔著殺父之仇,即使封晨炘不在意,盛聽也沒有臉麵對他。


    越是在意他,就越是不敢再去見他。


    即使他們兩個人還在一起,也隻會心存隔閡了。


    所以現在發生的事情,也未必都是壞事。


    沈朝惜就是這麽想的。


    下樓的時候,似乎陸雲洲眼神落在她身上,像是有話要說。


    沈朝惜腳步一頓。


    迴頭。


    就看到陸雲洲走下來的身影,他似乎是怕她累著了,牽起她的手,薄唇微啟,聲音有些低啞。


    “你為什麽?”


    沈朝惜看著他說。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不告訴她,盛聽不是盛鳴初女兒的事?”


    “嗯。”


    陸雲洲抿了下唇,沒想到朝朝都知道了。


    就看到她似乎眼睛裏夾雜著一抹複雜,好似在沉思,冷靜的表情說道。


    “那是盛聽的事。”


    沈朝惜聲音不高,聲調平穩,但語氣裏卻透露著一絲的認真。


    “身為她的朋友,即便是跟她關係再好。”


    “跟封晨炘說這個事的人,也應該是她自己,而不是我。”


    更何況,盛聽會突然變成這樣。


    肯定是知道了什麽。


    否則,她不會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但現在顧家的事情,還不能聲張,否則除了盛鳴初之外,要是當年參與這件事的還有人。


    那麽,她就會將盛聽推入危險的境地中。


    這件事,暫時還需要保密。


    而且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多,除了她跟陸雲洲,還有盛聽自己,就隻有陸振南了。


    所以不管是盛聽,還是陸振南,他們還活著這件事,絕對不能被人知道。


    至少,在她要查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好以前,不能說出去。


    至於封晨炘的話,告訴了他盛聽當年離開他的原因。


    告訴了他盛聽當年為什麽會這麽做,會成為他口中的肆意玩弄感情的人。


    消除他心裏這些年的“恨意”,讓他知道真相,就足夠了。


    接下來的事,要看他自己怎麽選擇?


    也是要看盛聽怎麽選擇。


    因為盛聽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所以,即便是她,也不能輕易插手。


    說到這裏,陸雲洲點了點頭,他知道朝朝心裏有數。


    即便是朋友,也不能擅自做主,替別人做決定。


    而陸振南也知道了這件事。


    為什麽遲遲沒有出現?


    隻怕是他也是,跟沈朝惜想的一樣。


    當年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


    真相還沒有查清楚。


    這背後的威脅,隱患,仍然存在。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相認時機。


    雨聲,後來停了,但是一把黑傘,遮住了男人的身影,在寒風蕭瑟中。


    有黑衣保鏢上前來,遞給男人一個文件袋,並且冷聲。


    “老板,這是您要的資料。”


    陸振南接過以後,打開看了。


    正如沈朝惜所說的。


    盛鳴初當年,在殺害了顧氏夫婦以後,將其年幼的女兒,給帶了迴去。


    但是那時候的盛聽,被關在地下室裏,遭受鞭打,恐嚇,折磨。


    她受到的驚嚇過度,受了精神刺激,加上年幼,被關在黑暗地下室裏,凍得發了高燒,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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