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在一個夏日炎炎的午後,


    窗外,似乎點有大片醒目的紅。


    軍區總醫院大樓外的那片鳳凰樹開花了。


    一簇簇刺目的紅,綻放在烈日底下。


    從落地窗看出去,竟然是一片蓬勃的希望。


    “首長?”負責照顧她的一名通勤護衛兵,愣住,看著她的模樣。


    薑沉在病房裏找不到她人,卻在醫院裏的僻靜花園裏,看到了在捏著一個啤酒罐,灌酒的少女。


    她坐在輪椅上,微抬著頭,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長睫顫抖著,將酒水灌入喉嚨裏。


    輕微的灼燒感,卻暖不住她冰冷的身體,微涼的指尖,在聽到身後動靜的一瞬。


    微微停在啤酒罐上,頓住。


    薑沉這才偏過頭,眼神示意,招唿了那名護衛兵下去。


    然後走上前,臉上皆都是柔和的情緒,看著眼前的人擰著眉說道:“老大,你怎麽身體剛好些就跑出來了。”


    “前幾天醫生才特意叮囑了,您不能喝酒。”


    就在他壓低了的聲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那名麵容蒼白看上去氣色虛弱的少女,抬眸,涼薄的視線落在了薑沉的身上。


    “你什麽時候開始,”


    她蔥白的指尖,略微用力,抵在啤酒罐上,然後冷笑著說。


    “還能管我的事了?”


    薑沉:“……”


    他老大還是他老大,朝他看過來的眼神,都充滿了壓迫感。


    就像那名身穿軍裝,眼眸清冷,治軍嚴明的首長一樣。


    #


    “唉老大?您喜歡吃蘋果嗎,我今天在軍區醫院外麵看到了挺新鮮的蘋果,就想著你大病初愈,身體需要多補充營養,我就給你挑了幾個。”


    說著,薑沉還擺弄著水靈靈的紅蘋果,用手指頭戳了戳,挺圓潤的個。


    “不喜歡。”冷淡的聲音,從臉色蒼白的少女嘴中說出來。


    她坐在輪椅上,在落地窗前,低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神色挺冷的。


    而她聽到病床邊上薑沉的話,輕抬起眼皮,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


    隨即,沈朝惜迴答了他,告訴他不喜歡吃蘋果,態度極冷靜。


    但她又在說話的時候從桌上拿了個蘋果,蔥白的手指拿著水果刀,摁著蘋果,然後緩慢細細的削起皮來。


    陽光,撒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中。


    她輕微低垂著眼眸,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跟在東洲身為w集團大小姐的時候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即使穿著一襲病號服坐在輪椅上,也能看出來她渾身氣質清冷,好似曇花一般美得恍惚,叫人移不開眼。


    而薑沉也是因為從她身上,才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人不可貌相。


    別輕易看一個人的長相評價一個人,就覺得她是什麽樣的性格,沈朝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喜歡?老大您不喜歡為什麽還要削皮啊。”


    “您要是覺得薅禿一個蘋果能緩解心裏的悶氣,我下午再給您多買些。”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沈朝惜倏然側眸,一記冰冷的眼神朝他掃過來。


    接著“嗖——”的一下。


    有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從他眼前飛過,速度極快。


    而那不是水果刀是什麽?


    那一瞬,薑塵瞳眸一縮,差點被嚇得原地去世。


    他往後一看,水果刀穩穩地插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正中靶心。


    我去?……這病房裏什麽時候掛上飛鏢靶子了。


    他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沈朝惜冷冷的睨著他。


    而她看著他,白皙的指尖,輕輕將手裏的蘋果遞給他。


    在她抬起來手的時候,薑沉像是剛受了驚嚇,仍還心有餘悸。


    “給。”


    沈朝惜卻沒有多餘動作。


    而是把手裏的蘋果給他。


    “這是給我的?”


    薑沉有些難以置信,老大竟然會給他削蘋果。


    沈朝惜:“既然你給我輸了血,就好好休息,少說廢話。”


    他太聒噪了。


    吵得她耳朵疼。


    而薑沉動作微微一頓。


    他給她輸血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中,她是怎麽知道?


    而沈朝惜明顯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瞥了他的胳膊一眼,移開視線說。


    “下次衣服袖子放下來的時候,記得弄整齊些。”


    他兩邊衣服的袖口明顯不一致。


    薑沉:“……”


    而剛好路過軍區醫院病房外的陸雲洲,隔著門縫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薑沉。


    沈朝惜坐著輪椅在床邊削蘋果,練飛鏢。


    但是從他這個角度看進去,隻能看到病床上的薑沉,他好似在與病房裏陪同的人說著什麽。


    “哦,隊長,這是第一軍區的人。”


    陳遇是一直留在這照看隊友的,所以對醫院的一些情況有了解,並且在看到陸雲洲朝某個病房投去目光的時候,陳遇解釋說。


    “他們跟我們一樣,也有人在這場行動中受了重傷,是一起被送到軍區總醫院裏來的。”


    “嗯。”陸雲洲低冷的聲音,分辨不出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瞳眸漆黑,眼底仿佛藏著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繼而陸雲洲沒有多說什麽,而是邁開長腿,繼續朝著軍區總醫院走廊裏麵的病房走去。


    他是來這看陳最的。


    也就是最開始在東洲出了事,被w集團抓去的兩個人。


    一個是秦虎。


    而一個就是帶隊的陳最,傷得不輕。


    沙城w集團的那些人為了逼問他,陳最遭受了三天兩夜的折磨,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而後來成功獲救以後,陸雲洲命人將他送迴了軍區營地。


    秦虎被留在了軍部調查,而陳最則是進了醫院。


    陸雲洲:“你是說,那個針劑是國際醫學研究院最新研製出來的藥物?能凝血止疼?”


    “是的陸隊長。”


    負責給陳最治療的一個醫生應道。


    聞言,陸雲洲抿緊了唇瓣,漆黑的眼睛裏劃過了一抹晦暗的冷光來。


    難怪,那天他想要逼問出結果,後來又給那個w集團的大小姐注射了針劑。


    同樣的藥物注射進去,在她的身體裏卻絲毫沒有起作用。


    #


    軍區總醫院,鳳凰花開滿了。


    就連地上都落滿了紅色的花瓣。


    但在手術後的第三周,沈朝惜再次去了一趟墓地。


    天色陰沉,跟那天舉行葬禮的時候很不一樣,風輕輕的,也沒有暴雨。


    她坐在輪椅上,凝視著手裏這枚勳章,是給周許的。


    薑沉買了一束白色雛菊,默默地放在了墓碑前方。


    這時候,沈朝惜緩緩地放下手裏的那枚勳章,靜靜直視著墓碑上的灰白照片。


    少年在微笑。


    分明是夏天,可墓園內氣氛靜謐。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起風了。


    忽的,一束光衝破雲層,天光乍現。


    沈朝惜長睫輕顫。


    抬頭,得以窺見天光。


    周許。


    是你嗎。


    你也知道我來跟你告別了。


    東洲任務結束了。


    可我肩上的責任還在。


    就像你說的,隻要國旗在第一軍區上方飄揚一天。


    我們就要誓死捍衛國家。


    以身許國,履行我們的義務。


    沈朝惜輕輕一笑,朝著墓碑上的少年看去。


    “周許。”


    “你的犧牲,不會被辜負。”


    而我向你保證。


    這盛世,必然會如你所願。


    #


    兩天後,沈朝惜出了軍區總醫院,來到聯合軍區。


    她蔥白的手指,輕輕敲在桌上的那件信件上,被強製休假,讓她調養身體。


    “報告首長!”


    忽的,門外傳來了一聲宏亮的聲音,穿著軍裝的年輕男子朝她敬禮。


    沈朝惜蒼白病態的一張臉,眸色微冷,嚴肅的表情:“進。”


    “這是軍方傳來的資料。”


    那名年輕男子將手裏的機密文件遞給她。


    沈朝惜接過,翻開來一看。


    “我知道了。”


    而她的另一邊,軍區視頻會議上顯示著時間。


    莊嚴肅穆的軍部會議室,對麵坐滿了的人,有人嚴肅說道。


    “接到最新消息,有人潛進了y國,看來東洲贏都w跨國集團被摧毀,這場贏都動蕩,殃及到了不少跟東洲有聯係的人。”


    軍方的情報上,也有提及這件事。


    而沈朝惜手裏的這份資料,顯示著“絕密檔案”511計劃幾個字。


    她結束了視頻會議後。


    叫來一個人。


    “蕭瀟,跟我迴y國一趟。”


    “是,首長!”聲音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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