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事兒掰扯不明白,而且越扯,這三口人之間的戾氣越重。


    阮斌一錘子定音,“你嫁人之前,都不要離開家門!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等你嫁了人,我就管不著你了。


    “你若還是我阮斌的女兒,就老老實實地在你閨閣裏呆著!”


    阮心怡聞言委屈,“阿娘,你相信我,爹爹肯定是被人算計了……”


    “是啊老爺,心怡的話有道理……”


    “張氏!我對你的忍耐也夠多了,若不是念著張家當年的恩情,就你這善妒跋扈的性子!你早因為‘七出’迴娘家去了!”阮斌怒罵道。


    張氏聞言大怒,“阮斌你喪良心的……”


    “住口!楊氏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沒的?”阮斌咬牙切齒,“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跟你計較,你真把我當傻子糊弄啊?你害了我的骨肉,我沒休了你,就是對你仁慈大度了!


    “你再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休怪我翻臉無情!”


    張氏臉色煞白。


    她緊咬著下唇,狠狠瞪著阮斌,既有些不甘示弱,卻也沒貿然出聲。


    阮心怡看這氣氛不對,她趕緊悄悄往外退。


    燕王府的請帖,就是這個節骨眼兒送來的。


    下人站在門外稟道,“燕王府送帖子來,請老夫人明日一起去大相國寺上香。”


    張氏冷哼一聲,氣咻咻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咱們家宅不寧,一家人鬧成這樣。她倒好,明日跟著已經出嫁的孫女,去大相國寺遊玩。”


    阮心怡神色微動,她上前扯了扯張氏的衣袖,“娘,我陪著祖母去吧?”


    “你不準去!”阮斌厲聲道,“你當你爹說的話是放屁嗎?你出嫁以前,哪兒都不準去!”


    “爹……”阮心怡跺腳,“明日也不是什麽特殊日子,傳言說燕王病得快不行了,她這時候不在府上伺候燕王,卻越祖母去寺裏上香……誰知道她操得是什麽心呢?”


    張氏聞言一驚,“她不會是……怕給王爺陪葬,想跑吧?”


    阮斌也冷靜下來,“不能吧……”


    張氏道,“她一老一少若是跑了,連累得可是咱們府!”


    阮斌深吸一口氣,“明日你陪著母親去上香。盯緊她們。”


    阮心怡急道,“母親去,不如我去……”


    阮斌冷冷地看著她,那眼神像是要殺人。


    張氏知道阮斌是真的怒了。


    她趕緊拽了下阮心怡,“聽你爹的,娘去!你在閨閣裏,好好繡你的蓋頭。”


    ……


    次日一早。


    張氏就叫人去喊阮老夫人。


    她在忠義侯府,做慣了內宅的“老大”。


    阮老夫人從鄉下來,她根本沒放在眼裏,晨昏定省是不可能的。


    昨日阮斌跟她吵了架,她今日更是連麵子活兒都懶得做。


    她叫人備了兩輛馬車,前頭的馬車又大又寬敞。


    熏了清新怡人的香,擺著點心小食,還有黃銅小爐和上好的香茗,名貴的茶盞。


    一隻白玉細口瓶裏,插著幾隻桂花,芬芳馥鬱。


    阮老夫人被人攙扶著,正要上車時。


    張氏努了努嘴。


    她身邊的婆子立刻惡聲惡氣道,“幹什麽呢?這是夫人的車駕!什麽人都往這車上扶?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去後頭那輛!”


    阮老夫人身邊的仆婦垂著頭,敢怒不敢言。


    “沒事沒事,扶我去後頭。”阮老夫人笑笑,不甚在意的樣子。


    “夫人稍後,老夫人還未用飯,奴婢去把食盒提來。”仆婦說道。


    婆子冷笑,“這麽多人,就等著你一個?自己起晚了,叫旁人跟著受累?哪家有這樣的道理?”


    婆子是看著那仆婦說的,但明顯是指桑罵槐。


    仆婦氣悶,正欲辯解。


    阮老夫人拽了拽她,“算啦。”


    阮老夫人雖年紀大了,但她身子硬朗,走路帶風,且麵容慈祥。


    要跟自己的小孫女見麵了,這些小節她都不計較。


    她甚至不用仆婦攙扶,就爬上了車架。


    仆婦不滿地小聲嘟囔,“這明明是給下人坐的車架,怎能讓老夫人跟奴婢們擠在一起?


    “她昨日也沒說今日要這麽早走,忽然來叫,早膳都來不及備。


    “奴婢可是瞧見了,前頭那輛車上,她們提上了好幾個食盒,什麽吃的都齊全!”


    阮老夫人哈哈一笑,“咱們坐一起熱鬧,人老了,不怕餓得慌,就怕不熱鬧。我跟你們坐一起,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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