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江特區在劉基的操持下,漸漸的恢複了穩定。


    工廠開始啟用蒸汽紡織機替代傳統的人工紡織機,這讓生產的效率一下子提升好幾倍,雖然前期的投入要更多,但沒有工廠能夠拒絕這生產效率的巨大提升。


    傳統的小作坊徹底被取代。


    而工人這邊,經過了一定的培訓,已經能夠適應新的機器。


    新機器需要的人工比之前少了,但也隻是讓隻是讓參與紡織的工人少了,因為分工進一步細化,反而衍生出更多新的工作崗位。


    有負責運輸煤體的,有給機器燒煤的,有負責機器維修保養的,有負責布匹倉儲運輸的等等。


    所以,與布匹相關的上下遊產業,煤炭,運輸等產業,也跟著一起發展起來。


    量變引起質變,而鬆江特區也快到了質變的時候。


    每一個人都重新忙碌了起來,


    整個鬆江特區恢複了活力,而且經過這一次進化,鬆江特區就像是一台愈發精密的機器,每個人構成這台機器的一個個零部件,不停的運轉,最終生產出來一匹匹棉布以及其他產品。


    比之大明的其他地區,這裏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周邊的勞動力不斷的被這裏吸引,往這邊湧來。


    特別是年輕人。


    他們當中開始以去鬆江特區打工為榮,打工雖然辛苦,但是賺到的銀子卻是他們在老家無法賺到的,甚至是不敢想象的。


    而且在這裏,他們見到了他們不曾見到過的繁華,那讓他們沉迷。


    每每迴鄉,他們都要打扮得光鮮亮麗,吹噓一番,這也吸引了更多的人湧向鬆江特區。


    整個鬆江特區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城鎮化,百姓開始脫離土地的束縛,湧向城鎮,以打工為生。


    這也讓資本階級和工人階級開始成為鬆江特區的主流。


    作為鬆江特區的領頭人,劉基是最清楚這一點的。


    因為現在鬆江特區的生產力提高了,而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一旦生產關係適配生產力,則會推動生產力的進步,反之亦然。


    朱辰教的那些知識,許多在鬆江特區都得到了印證。


    劉基按照上一次朱辰所給的解決方案,白天去落實這些方案,到了晚上,劉基還要繼續編製符合鬆江特區的《勞動法》。


    從星夜趕迴京師的那天開始,劉基就沒有怎麽好好歇息過,他已經年逾花甲,本來想著在洪武三年就退了,沒想到後來來了鬆江特區,一幹就是兩年多快三年,他的全部心血幾乎都撲在這上麵了。


    現在,鬆江特區是穩定下來並往前發展了一大步,但劉基也倒下了……


    ……


    朱元璋收到劉基病倒的消息,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如果按照原來曆史的軌跡,劉基是洪武八年的正月下旬感染了風寒,他知道之後,派胡惟庸帶了禦醫去探望,禦醫開了藥方,劉基照單抓藥迴來煎服用,隨後病死。


    可是現在才洪武六年,劉基便開始身染重病?


    這已經偏離了原來的曆史軌跡。


    事實上,何止是劉基,大明王朝甚至可以說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命運,在他走進書店的那一刻開始,已經全部開始發生了改變。


    “父皇,讓兒臣帶禦醫去看一下劉先生吧。”朱標請命。


    現在劉基還是很關鍵的,如果他真的沒了,朱元璋想不到誰能接替他現在的位置。


    朱元璋想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讓胡惟庸去。”


    ……


    胡惟庸最近很不順利。


    這一切似乎要從三年前說起,三年前他原本有望登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書省丞相之位,當時恰逢上一任左丞相楊憲被誅,右丞相李善長極度看好他,並斷言他必然能夠登上丞相之位。


    他自己也是躊躇滿誌。


    然而,誰能想到,李善長的請辭被否了,楊憲被誅後空出來的左丞相之位也都一直在空著。


    他就是上不去。


    丞相之位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從那以後,他感覺到自己被皇上疏遠了,甚至比不上他的義子塗節,塗節都上去了,他還在原職位蹉跎。


    他明明足夠奮進,足夠小心謹慎了,而且他之前明明能感受得到皇上對自己的寵信,但一夜之間卻全變了。


    到底為什麽會這樣?胡惟庸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他聽人說,皇上在考慮丞相之位人選的時候曾問過劉基,在說到他的時候,劉基的評價是,“譬之駕,懼其僨轅也”,意思是,胡惟庸就像是一匹烈馬,一旦讓他來大明這輛馬車,早晚會翻車。


    “劉老匹夫,你真是該死啊!”


    這話傳到胡惟庸耳朵裏,恨得他牙根直癢癢,胡惟庸恍然,原來是劉基在背後讒言,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劉基。


    所以,他處心積慮的要針對劉基。


    誰曾想,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劉基便一下子調離了朝堂,去鬆江府搞了一個什麽特區,本以為劉基從此遠離朝堂的權力中心,誰又曾想,鬆江特區異軍突起,震驚朝野,劉基也跟著一時間風頭無兩。


    終於,好不容易等到鬆江特區出事。


    百官彈劾劉基,再加上朝堂上對鬆江特區和劉基的批判,隨隨便便哪一個罪名,都足以令劉基的人頭落地。


    但是劉基偏偏一點事也沒有。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皇上在包庇劉基,現在的劉基,儼然成了皇上跟前當之無愧的第一紅人。


    劉基越是得勢,胡惟庸就感覺自己越是不順。


    事業上不順。生活上也不順,仿佛老天有意要跟他作對一樣。


    就在前不久,他的獨子胡存節在鬧市策馬飛奔,不想卻被迎麵而來的馬車撞倒,馬車車輪不偏不倚的正好碾壓在了胡存節的脖頸之上,胡存節當場殞命。


    白發人送黑發人,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胡惟庸悲痛欲絕,幾近癲狂,怒火攻心的他,當場一刀就把馬車車夫殺掉了。


    當街殺人,這件事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想必皇上也聽說了,然而,皇上卻沒有問責於他。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了,但是現在皇上突然久違的召見他,難道是因為這件事?


    胡惟庸有些忐忑的來到禦書房,匍匐在地上。


    來的路上,胡惟庸已經想好了要怎麽用兒子之死以博得皇上的同情,然而皇上的話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隻聽朱元璋道:“惟庸啊,劉基生病了,聽說病得還不輕,咱抽不開身,你且帶上禦醫,替咱去看望一下劉基。”


    “臣……臣遵旨!”


    胡惟庸很好的掩飾住心中的激動,連忙領命。


    沒想到此次召見,皇上是派任務給他的,皇上已經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單獨的召見,並且是替他去辦事。


    而且這個事,還事關他的仇人兼政敵劉基。


    可是,為什麽是他?


    在去鬆江特區的路上,胡惟庸無數次在思考皇上此次派他前去探望劉基的用意。


    大明建立之後,朝堂上的開國功臣們並非一團和氣,而是按地域分成了兩派。


    其中最大的一派是朱元璋的老鄉們組成的淮西集團,帶頭大哥自然是文臣之首李善長,他們這一派人多勢眾,成員多是朱元璋起家的班底。


    另一派叫浙東集團,首領則是赫赫有名的軍師劉伯溫。


    兩個集團在朱元璋的眼皮底下明爭暗鬥,一度鬥得不可開交。


    從實力上來說,浙東集團無論是人數還是官位,遠不是淮西集團的對手。但劉伯溫也有一個大殺招——作為明朝的禦史中丞,他掌控著一群特殊的官員——言官。


    雖然言官的品級不高,但權力極大,什麽都可以管。所以在和淮西集團的較量中,浙東集團絲毫不落下風。


    然而,在楊憲被誅後,浙東集團一度勢微,特別是劉基離開朝堂去了鬆江特區後,浙東集團更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誰都沒有想到劉基一個人在鬆江特區就搞得風生水起,一個人的風頭就蓋過了淮西集團的所有人。


    如此一來,反而讓人多勢眾的淮西集團落了下風。


    而這一次劉基生病,皇上竟然讓他一個淮西集團的骨幹替他去探望?


    “難道說皇上是想要趁機敲打劉基,以製衡雙方的實力?免得浙東黨一家獨大了?”


    胡惟庸能夠想到的就是這個原因了。


    一路上,胡惟庸都在盤算著各方的心思意圖,而當他進入鬆江特區後,他便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因為他已經被鬆江特區的景象驚得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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