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大大小小的東西抬進院子裏。王翊臉色微變,不敢往那方麵想,隻得出聲確認一句。


    “清槐?你這是做什麽?”


    台下荷紋紫衣拘禮,十分誠懇的望著他。


    “見過丞相。”


    “清槐從小便仰慕黎姑娘。”謝清槐眼神中透著些悲傷,又繼續說下去:“當時年幼,大家都道黎、雲二人媒妁定親在身,乃是天作之合。晚輩這才隱去心意數年……”


    王翊歎了口氣,頹廢似的竟然坐到麵前台階上。


    “好孩子,我知你不容易。你……先起來吧。”


    “這事兒不急。待黎兒迴來,本相再問問她的心意。她剛傷心迴家沒多久,做父親的定是要與她商議一番再作打算。”


    王黎不在家,謝清槐聞言愣在原地。


    “是清槐來的不巧,辦事欠妥了。”


    王翊擺手,出言安慰,“這些年多虧你的關照,要不然他們二人也不可能穩步走到現在,恐怕早就分崩離析了。”


    “丞相過獎,我同黎姑娘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她本就值得。”


    看著院子裏的東西,王翊眼神喜中帶著惋惜,“答應伯父,不論結果如何,你可一定要向前看才是。”


    王翊扭頭望向階下紫衣少年郎,風度翩翩,彬彬有禮,要什麽樣的人家找不到?


    害怕稍有閃失,讓他這麽多年的等候,失了意氣,此後再一蹶不振。王翊忍不住多囑咐道:“清槐……人生路漫漫,一直當枯木可遇不上春天。”


    紫衣愣神片刻,低頭又揚起笑容,似乎……破釜沉舟般決斷。“謝過教誨,清槐……此生不想留下遺憾。”


    ……


    王翊讓人先離開了。


    遣散下人後。


    一個人孤寂的坐在院子裏發著呆。


    心中鬱結難受,自顧自起身,去到後院屋子裏去。


    丞相寢殿。


    床邊屋牆掛像。是位貌美如花,騎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女子。長得倒是與王黎有幾分相似。


    望了許久,老爺子麵懷愧疚眼泛淚光,喃喃自語道:“夫人……你我是不是太著急給黎兒指婿了?”


    想到王黎失魂落魄迴家的身影,又迴想到方才謝清槐決絕之姿,王翊有些恍惚。


    “到底是幼時之語不做數,還是未看清楚真心易變之理。亦或者……你我一開始就看錯人了,錯點鴛鴦譜……壞了一對有情人。”


    “夫人呐!你在天之靈可要保佑二姑娘早日順心……”


    “……”


    “你啊你。前段時間還來夢裏看我……最近在幹什麽呢?怎麽不肯入夢見我……”


    想到人生難過之處。


    這個叱吒官場的權臣似乎變得無比脆弱,竟也在這幽暗的寢殿裏,抱著個牌位視若珍寶,痛哭訴說。


    ……


    —


    國師府。


    正堂屋裏,遣散下人,青漁路錦還有謝夫人一齊坐在椅子上商討著。


    主座之上,謝言清歎氣又歎氣。


    “莫說你們震驚了,我第一次聽見這個事情,也很震驚!清槐同我商議此事,我甚至感覺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兒子……”


    謝清榆擰著眉頭,“爹?你居然能同意大哥今日去提親?你腦子也叫驢給踹了?”


    此言一出,謝言清瞬間頭大不已。


    “我能有什麽法子?他三番五次來給我訴說苦水,怪我小時候沒有給他定娃娃親!他一直喜歡人家王二丫頭,說你爹……我不關心孩子……導致他孤單至今!”


    “說的我自己都覺得裏外哪哪都錯,都快瘋了!”


    謝夫人衝他們搖頭,她比較佛。臉色倒是還好,就事論事表示道:“這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也難怪你哥老是往人家慕容侯府跑……”


    路錦跟著也點點頭,眼裏糾結看著他們:“反正王黎他們也和離了。我是真沒看出來大哥還有這個執念……隻是苦了慕容表哥了。”


    謝言清眼神裏有些不安,不過咬咬牙。事已至此他不能再拖兒子後腿了。


    “一會兒迴來,不論是什麽結果大家都不許過問此事結果,讓他自己說。要是不說誰也不許問……”


    “嗯。”路錦與謝夫人齊點頭。


    “知道了。”謝清榆歎口氣,主動握住身邊人的手平複心情。


    ——


    與此同時。


    慈寧寺。


    金碧輝煌的佛像前荷花蘭青衣雙手合十,虔誠跪拜。


    “佛祖保佑,信女王黎與其親友諸事順遂,平安喜樂……”


    敬完香後,王黎起身。眼眸通透,頭上荷花映照著佛鉑反射出的陽光,襯得她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偌大的寺廟裏,前來求福、避害……的百姓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來意已報,王黎笑著鬆口氣,轉身就要離去。


    正門口,白光處。


    熟悉的身影略顯憔悴,慕容雲遲滿眼歉意,眼眶濕潤,呆呆傻傻的站在門檻處望著她。


    不曾多看一眼,蘭青衣路過帶走一陣風。


    慕容雲遲反應過來,快步去追。


    “黎兒,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真的!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在嘴賤了!”


    說著白衣狠狠扇臉幾下,又迅速去拉她。


    “我混賬!我不是個東西……你別放在心上好嗎?”


    慕容雲遲恢複了幾天,看見她後情緒激動起來 ,奈何身上沒什麽力氣根本拽不住從前每日舞刀弄槍的人。


    王黎扭頭,看著他的眼神中充斥著陌生感。“慕容雲遲,我們結束了。”


    被她甩開後。


    慕容雲遲眼角淚水滑落慌了手腳。全然不顧眾人目光,上去拉扯蘭衣袖。


    “不!黎兒,你聽我解釋……”


    嘶吼的聲音引得旁邊百姓指點。


    “慕容雲遲!這裏可是佛門重地,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王黎蹙眉聲音淩厲,打斷他的講話,使勁一推。


    門外香鼎前,白衣沒站穩差點摔倒,所幸身後跟著他的小廝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扶住。


    “我看你真是嬌生慣養慣了,非得讓所有人都順著你的心意走是嗎?”


    傷人的話脫口而出,王黎自己反應過來都愣神了。


    她何時也變得……像他一般言出利刃刀人心口了?


    難怪人人都說,最了解你的人,最知道你的痛處,也最能傷害你的心。


    方才揪扯間,王黎發絲淩亂。眼下周圍看戲之人越發多了起來。眼神也跟著慌張起來,匆匆跨步往前走去。


    隻留給地上之人一句。


    “就這樣吧,我們誰也不欠誰。”


    地上白衣眼神急切。剛想起身,情緒激動間,喉嚨裏鐵鏽氣息擴張,徑直吐大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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